時隔將近十年,宮中的一切仿佛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城牆還是那城牆,宮女太監的裝扮還是這樣,至少從表象上來看,看不出任何變化。莞兒並沒有覺得回到皇宮有任何的親切感,只是在國外呆的久了,覺得整個皇宮散發著迂腐守舊的氣息。迎面過來個穿著華麗的女子,身邊的宮女照規矩畢恭畢敬的問安。那女子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高傲的從身邊經過。不用說,一定是新來受寵的小主。莞兒覺得宮中的女人真是太可憐了,猶如籠中的小鳥,一生只為取悅宮中唯一的男人,這男人便是皇上。
莞兒瞧著走著的路是往慈寧宮的方向,莞兒問道「現在去哪里?」
「回公主的話,是去慈寧宮,向老佛爺問安。」年紀稍長的宮女答道。
「皇阿瑪現在何處?」
「奴婢不知。」
「先去乾清宮。」
「是,公主。」
到了乾清宮,守門的小太監說皇上並不在乾清宮內,去了儲秀宮了。莞兒示意宮女們不用跟著自己了,她自己去儲秀宮。宮女們挺為難,要是不跟著公主會被責罰的。莞兒嘆了一口氣,宮中的規矩什麼時候可以改改,真是麻煩。
莞兒等在儲秀宮的正殿中,天色已晚,皇上和靜貴妃早已歇下了。儲秀宮裝修的很富麗堂皇,各種擺飾字畫很是講究,一看便知儲秀宮的主人在宮中顯貴的地位。
皇上從寢宮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靜貴妃。見到一姑娘站在那里,有些驚訝的打量了片刻。「莞兒?你是朕的莞公主?」皇上問道。
「是的,給皇阿瑪請安,給靜貴妃請安。」莞兒向皇上和靜貴妃行禮道。
「莞公主,長這麼大了,出落的可真標致呀。」靜貴妃笑著說道,示意宮女們去拿些小點心,繼續問道「莞公主吃過飯了嗎?」
「多謝靜貴妃關心,已經吃過了。」莞兒被靜貴妃這麼一問,還真是覺得很餓,但不好意思說沒吃過飯。靜貴妃的容貌如十年前一般,保養的如此之好,難怪皇阿瑪還是喜歡儲秀宮。
「莞兒在國外生活的好嗎,怎麼這次突然間回來了,事先也沒個通知」皇上問道。
「本來是和永南一起回來的,後來他突然生病了,我就自己回來了。」
「永南生病了?要不要緊啊。」
「沒事的,皇阿瑪,只是感冒發燒而已,現在已經好了。」
「皇上,瞧你,莞公主回來,您高興壞了呢,現在天色也晚了,孩子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問吧,先安排公主住宿啊。」靜貴妃嬌嗔的說道。
「是啊,趕了一天路了吧。你就先在鐘粹宮住下吧,鐘粹宮一直保持著原樣,缺什麼和朕說。小夏子,送公主去鐘粹宮。」
「扎」
「那莞兒先行告退了。」
莞兒行了禮後便退了出來。回到鐘粹宮,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保持著原有的樣子,莞兒模著宮中的擺設,仿佛額娘還在身邊從未離開過。一幕幕溫馨的情景像放電影般從莞兒頭腦中閃過,一滴清澈的淚珠滴在了青花瓷的花瓶中,像花兒一樣綻放了。
「公主,您怎麼了?」身邊的宮女問道。
「沒什麼」莞兒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公主床鋪已經給您鋪好了,您看還需要些什麼,奴婢給您準備。」
「哦,不需要了,你下去吧。等等,給我打水讓我洗個澡吧。」
「是,公主。」
泡著熱騰騰的澡水,玫瑰花瓣散發著陣陣花香,莞兒躺在浴桶中,思緒也飛揚了起來。在國外很少會想起宮中的一切,以前的記憶像被塵封了一般,不願意多想,國外的生活多姿多彩,而宮內的生活卻大相徑庭,嚴謹的如履薄冰,兩種文化就像正反面截然不同。
皇宮爭斗,只為了爭寵,這在莞兒看來可笑的很,要在國外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告訴別人會被笑掉大牙的。但在宮內,這一切發生的都這麼自然。三妻四妾這種男尊女卑的風俗習氣將女人的地位放的如此之低,為什麼要設定這麼多條條框框去圈設女性的自由,為什麼要以三從四德美其名來要求女性。而我們國家的女性竟然甘願遵守這種可笑的風俗,為了男人互相爭斗,真是可憐。
莞兒想到了額娘,一個出生高貴,從小接受封建思想教育下的犧牲品。想到了小時候,額娘溫柔甜美的笑容,對自己體貼入微的照顧、無微不至的關懷。額娘,您是否有過一絲絲後悔,為了皇阿瑪,委身在皇宮中。如果當初您沒有選擇皇阿瑪,您依舊是偉國高貴的長公主,或許可以嫁個能給你一生幸福的男人,那人生軌跡將截然不同。
小時候的記憶如同滾滾巨浪一下子涌進莞兒的腦中,小時候不明白的事情,現在能漸漸的想明白了。莞兒任由淚水從眼眶滑落,思念額娘的情感達到了頂點。
宮女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著實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叩首道「公主,奴婢該死,奴婢伺候不周讓公主傷心了,奴婢該死,望公主恕罪。」
莞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想去扶一把那宮女,但夠不到。「這不關你的事,起來吧。」
宮女戰戰兢兢的起來了,忐忑不安地說道「公主,奴婢幫您擦背吧。」
「不用了,給我加點熱水。」
「是,公主。」
不一會兒,宮女提著熱水進來了,往浴桶里加完熱水,便站在了一邊。莞兒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出去吧。」
宮女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說了句「是,奴婢告退。」便走了出去。
莞兒泡了會,穿好衣服走了出來,一點睡意也沒有。夜間的微風吹在身上很舒服,涼涼的但並不感覺到冷。一輪明月掛在星空中,這里的天空和國外的天空也不一樣,滿天的繁星。月亮似乎離自己很近,只要伸手便能夠到似的。
宮女走了出來,將一件衣服披在了莞兒身上,「公主,時間不早了,公主早些歇息吧。」
「我不累,一點都不想睡,你們睡去吧。」
「奴婢也不困,奴婢陪著公主。」
「不用了,你去睡吧。」
「那奴婢就在里間,公主有什麼需要,叫一聲奴婢便可。」
莞兒點了點頭,宮女退下了。
莞兒在鐘粹宮內閑逛著。這一草一木,一桌一椅,一筆一書,擺放的和從前一模一樣,被打理的也很整潔。額娘的寢殿中,額娘穿用的衣服,用過的胭脂,看過的書,寫過的字都如同額娘還在一般,整整齊齊的一絲不染的擺放在那里。就連衣服,看上去都這麼干淨,一定是皇阿瑪下令這麼做的,這倒是有心了。
莞兒坐在額娘的床上,模了模床墊,躺在了上面。這親切的感覺是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睡意襲來,不知不覺的睡著了。莞兒看見額娘穿著她最喜歡的粉色桃花的衣服,在一片金燦燦的油菜花中翩翩起舞。陽光明媚,在陽光照耀的反射下,這一幕情景,真是美極了,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但卻很真實。額娘笑得陽光燦爛,招著手示意莞兒走過去,莞兒慢慢的走了過去,額娘拉著莞兒的手,不知不覺的莞兒也同額娘一起翩翩起舞起來。額娘的手溫潤柔和,握著感覺到從未有過的一種幸福感,很滿足,很快樂,仿佛世間的煩惱憂愁都不存在似的。時間仿佛定格在那一刻,莞兒一點都不覺得累,和額娘一直跳一直跳,莞兒希望時間就此停止,永遠就這麼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