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姐妹展開身段,極力配合著齊王的舞蹈動作,齊王頓時也覺得自己是個善舞的高手,他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忙得不亦樂乎。
他見蘇秦也不落俗套,與他一般放浪形骸,很高興地與蘇秦相視而笑。
此後的兩個時辰里,田府的大堂就成了齊王獨佔的舞台,他停頓片刻,就再次起身邀舞,直到情興闌珊。
他很是盡興,所以最後又對蘇秦和孟氏姐妹說道︰「明日晚間,寡人特被一場宴會,邀請趙國使團赴宴,聊表寡人心意。」
蘇秦听後,大喜過望,深知已經大大拉近了自己與齊王田闢疆之間的距離,說服他的機會大增。他連忙離席拜謝。齊王整理了一下衣服,吩咐宮內隨行的宦官備好輦駕,回宮去了。
蘇秦等人也送了齊王一程,然後轉回到田府大堂。蘇秦和寧鈞,和孟氏姐妹一起告別田同父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蘇秦當晚到孟氏姐妹的房間,再次贈與她們金玉,表示感激之情。
因為姐妹二人十分辛勞,他也不便再多打擾,于是轉身離去。
蘇秦當晚十分激動,他想著自己只要能順利地拿下齊王,就徹底掃平了游說東方諸侯的道路。
屆時已經有趙、齊、燕三國達成合縱的協議,其他諸侯即便不考慮抗秦的因素,也會懼于三國的聯合力量而加入到合縱的行列中。這怎能不令蘇秦激動萬分。
蘇秦睡不著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有些頭痛,後來,他想起了最近的靜坐之法。于是就起身到幾席上坐定,緩緩地調整者呼吸,慢慢地也覺得心緒平復了下來。
如此過了約有一個時辰,蘇秦感覺到困意襲來,正準備起身到床榻上,抓緊時間再睡一會兒。不料此時耳听到一聲尖銳的呼嘯聲沖著自己而來。
蘇秦驚覺不妙,他連忙側身向右,可是仍然沒有躲過來襲的物件,那個東西擦過了自己肩胛骨上方,令他劇痛難忍。
蘇秦大喊一聲︰「是什麼人如此歹毒,使此下三濫的手段!」
他一邊高聲叫著,驚嚇來人,使他不敢再下手。同時,他一個箭步向房門前沖去,準備與來人相拼。
房間外,來襲者是挑開了窗戶的薄紗,向里面施放冷箭,他听見蘇秦的大喊聲,嚇得膽戰心驚,倉皇之間不知該如何逃跑,蘇秦追到門口時,來襲者才從窗戶處奔離到東院牆。
寧鈞給蘇秦的喊叫聲驚醒,也披著衣服沖到了門外,他和蘇秦見那人躍上院牆,就要逃跑,蘇秦肩胛骨受傷,血流不止,他就讓寧鈞追上去看看。寧鈞于是也躍上院牆,緊追來襲者而去。
孟氏姐妹也被蘇秦喊叫聲驚醒,出來觀看動靜,蘇秦連忙向她們解釋道︰「剛才有一個人施放暗器,襲擊于我,不過已經被我嚇跑了,你們不必驚慌。」
妹妹孟婷見蘇秦鮮血直流,趕緊去找來了包扎傷口的專門的布帶子和草藥,給蘇秦緊緊地裹住了傷口。
姐姐孟娣也在一旁幫著忙,她無意中看到正屋的窗前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月光下很是醒目,于是就上前撿起來,她一端詳之後,驚叫了一聲。
孟娣將所撿到的物品交給蘇秦,蘇秦仔細查驗,發覺此物是一塊手掌大小的玉佩,純度很高,透著綠油油的的光彩。而且玉佩上刻著一個很顯眼的篆書的「成」字,蘇秦一時解不開其中的奧義。
孟娣猜測道︰「一定是剛才那個刺客掉落的,不然怎麼會在他襲擊的位置發現了玉佩呢?」
蘇秦點了點頭,感覺事情有些蹊蹺,但這麼大的玉佩,不可能白天時無人發覺,排除了有人無意丟下的選項,不就只剩了刺客倉惶間掉下一種可能。
蘇秦又回到了自己的屋里,點亮了燈燭,他和孟氏姐妹在屋子里尋找割傷蘇秦的暗器。孟婷在後牆的牆壁上發現了它,原來是一支尖利短箭,來襲力道很足,短箭竟割破蘇秦肩膀,釘到了牆壁之上。
蘇秦又認真地反復看看短箭,發現也沒有什麼特別稀奇之處,它與自己所見過的箭稍有區別,就是箭柄為堅韌的竹桿,箭尖略大半寸,這種箭如果在戰場上使用,威力應該更大一些。
三個人你看看玉佩,我看看短箭,各自說著自己的猜測,孟娣覺得刺客可能是齊國不滿趙、齊結盟的大臣所為,孟婷也附和姐姐的意見。
蘇秦也覺得孟娣分析得有些道理,但是一時不敢肯定。
她們邊聊邊等著寧鈞回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寧鈞的蹤影。蘇秦讓孟氏姐妹先去休息,她倆說︰「經過這番驚魂,不敢離開蘇秦。」蘇秦無奈,就將她倆留在自己的房間里。
第二天早晨,蘇秦自己先起床,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就奔著田同的居所而來。他到了田同住處,發現田同已經穿著朝服正要出門。蘇秦急忙趕過去,將田同堵在門口。
田同顯得很是驚訝,問道︰「蘇丞相這麼早就來找我,莫非遇到什麼緊急的事情了?」
蘇秦一愣,心想︰「難道是自己神色慌張,被田同看了出來,要不他何以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遇到了緊急的事情?」
蘇秦于是就拿出了短箭和玉佩,將昨夜自己住處發生的刺客偷襲事件講了一遍,他問田同道︰「田卿在齊國位高權重、見多識廣,你能不能從這兩件物品上判斷一下,是誰要來偷襲于我呢?」
田同面色凝重,說道︰「這支短箭倒是沒有什麼稀奇的,它就是我們齊**隊中常見的箭枝之一。可這塊玉佩,可不一般,它上面所刻的‘成’字,莫非就是表明它的來源?」
「什麼個來源?齊國之中有以‘成’字做標號的人嗎?」蘇秦急切地問道。
「有倒是有,可我又不敢亂說。我的弟弟,當今掌管齊國兵馬的大將軍田成,就是以‘成’字為標號的。」田同頗有些為難地說道。
蘇秦一听田成的名字,立時吃了一驚,他知道此人是齊**中難得的勇將,在田闢疆的父親齊威王時代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他是齊國奢靡享樂的風習中,少有的強硬派。
可是自己與他沒有過任何交道,他為什麼要加害自己呢?
蘇秦于是就向田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田同更加顯得無法明確回答,他小心翼翼地說道︰「田成一貫反對齊國與周邊鄰國結盟,莫非他听聞趙國使臣來齊國求和,所以心懷不滿?」
蘇秦一听,覺得田同所說的理由很充分,他不由得更加佩服田同的公正,那田成是他的弟弟,他都能不偏袒,非得有很大的勇氣才行。
田同又說道︰「我現在也不敢斷定這塊玉佩正是出自田成,要不你將短箭和玉佩交給我,我再幫你里里外外地探听和調查一番,有了結果我即刻告訴你。」
田同又長嘆一聲,說道︰「如果真是田成所為,我一定不偏不倚,不會輕饒于他,給蘇丞相一個交代。」
蘇秦把短箭和玉佩恭恭敬敬地遞給了田同,感激地說道︰「那蘇秦就仰仗田卿之威,幫我查個水落石出,萬分感謝天卿厚意,你真是令人贊佩的真君子!」
田同卻擺了擺手,謙虛地說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盡自己的職責而已。蘇丞相莫要記掛于心。」
田同說著,就移步向前,與蘇秦告別,上朝去了。蘇秦望著田同的背影,很是折服于他的氣度。
到了下午日落時分,齊王果然如昨夜所承諾,派宮中的宦官來請蘇秦和孟氏姐妹入宮付宴,並觀賞他的樂隊表演。蘇秦與孟氏姐妹連忙收拾衣冠,坐上趙國使團的丞相座駕,隨宦官入宮而去。
蘇秦不放心寧鈞的動向,見他一直沒有回來,擔心晚間寧鈞歸來,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于是特意向留守的周紹和吳景囑咐了一番,讓他們留心寧鈞的蹤影。
蘇秦此番再入臨淄宮,與前次隨田同前來大大不同,他是齊王邀請的貴客,所以還未至宮門,就受到了宮廷中出來的一隊軍容整齊的侍衛的迎接和護送,蘇秦的馬車直馳入宮中的廣場,然後才下車,步行前往臨淄宮的正殿。
正殿建制龐大,台基高砌,石柱聳立,殿高三丈有余,巍峨參差。高牆崔嵬,飛宇承霓,飛檐飄動有致。
台基上燃起香燭,大理石鋪就的三層陛階上兩列著盔明甲亮的武士,朱漆的殿門敞開。
蘇秦沿著台階,身旁伴著孟氏姐妹兩個美人,一步步地登上了正殿,在門口等候的宦官帶領下,進入到了大殿之中。
蘇秦見臨淄宮的大殿足有三十余丈寬,進深約有二十余丈,如果排列有序一些,足以容納三、四千人。殿中幾十根廊柱排列有方,殿內裝飾得金碧輝煌,光彩炫目,甚是駭人。
正殿正中靠後一些,擺放著王者的金鑾御台,也有兩丈寬,上面擺設了兩個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