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縱連橫 第275章 為知己

作者 ︰ 今易之

()就在眾人不忍直視衛靈最後時刻慘烈情景的時候,舞者之中的一位年長者與眾不同,她卻一直都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眼神中全是悲哀。

蘇秦剛剛出口一個「田同,……」正要往下說呢,卻見那個年長的舞伎沖了出來,她不顧一切地撲在衛靈的身上,將衛靈抱在懷里,平復著她抽搐的身子,又用手輕輕地撫上了衛靈死不瞑目的圓睜雙眼。

一行熱淚從年長舞伎的眼中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滴落了下來,滴在了衛靈的臉上。這時,田銘尚未離去,他看著年長舞伎,低沉著聲音呵斥道︰「葛薇,你要干什麼,還不快退下。」

那個名叫葛薇的舞伎抬起頭,看著田銘,滿腔悲憤地說道;「我在干什麼?哼,不過是給靈姑娘收個尸罷了,不似你田公子,靈姑娘生前你跑前跑後地獻殷勤,現在死了,卻假裝不認識。」

田銘的臉騰地一下子略過一片紅暈,他氣急敗壞地指著葛薇罵道︰「你胡說什麼,誰去討好衛靈啦。你再胡唚,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葛薇卻絲毫沒有畏懼田銘的威脅,她不屑地盯住田銘,繼續說道︰「小女子既然敢當眾給靈姑娘收尸,早將那生死置之度外。還怕你以對待靈姑娘的手段對我不成!」

她加快語速繼續說,好像生怕田銘打斷自己的話語,沒機會再說出真相,道︰「剛才你還在帳篷里一口一個甜心寶貝地叫著靈姑娘,這會兒卻不認識了,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她眼楮里噴出了怒火,目光灼人,又說︰「可憐靈姑娘,生前不僅把身子交給你,整個的心都被你哄住。臨死都說不出自己的悔恨,怕是最恨自己認識你這麼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吧。」

蘇秦听了葛薇的所言,正與自己偷听到的內容吻合,他立即明白葛薇是實在看不慣田同父子的做法,勇敢地站出來揭露真相,先于自己一步,為衛靈鳴不平。他深恨自己名利心太重,又佩服葛薇作為一個弱女子的勇氣。

田銘被葛薇貶損得面紅耳赤,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他大罵葛薇道︰「在我田府,哪里有你一個下賤的舞伎說話的份兒,快快住嘴。」

他說著,右手已經模到了自己的劍柄處。

葛薇看出田銘意欲再次行凶,輕輕啐了一口,回罵道︰「你一直在利用靈姑娘,別以為其他人看不出來。靈姑娘生前把我當成知己,你的那些鬼計怎能瞞得過我。我今天拼死也要為她討個公道。」

葛薇說著,也猛然直了直身子,向著齊王處跪行了兩步,伏地磕頭,口中言道︰「小女子斗膽稟報大王,衛靈行刺背後的主使正是田銘。」

她與此同時突然攤開手掌,在她的手心里竟然是一塊佩玉,上面刻著字,正是一個「田」字和另一個「銘」字。兩個字十分顯眼,又很勻稱工整,顯然是精心刻上去的。

葛薇抓緊時間說道︰「這個玉佩就是衛靈生前隨身攜帶之物,是田銘所贈,小女子剛從她的懷中找出來的。懇請大王過目。」

蘇秦緊張地听著葛薇的敘述,當听到她從衛靈身上找到玉佩時,十分佩服葛薇的機靈,此女看來頗有心計,故意裝成撫慰衛靈,實則順帶著尋找證據。

田銘听到這里,卻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地起身,噌楞楞地拔出腰下三尺劍,沖著葛薇的後背就刺了過去。

齊王認真地听著葛薇的稟報,其實他還正在思索要不要相信葛薇所言呢,突然間,田銘就挺劍刺出。齊王當時心驚,大聲喝止田銘道︰「你怎麼敢在寡人面前動粗。」

然而,齊王的喝斥是阻止不了田銘的,他鐵了心要消滅葛薇這個隱患,因此根本就不听,照舊刺出自己的佩劍。

能阻止田銘武力的還得是另外的武力手段。這時,蘇秦出手了。當他剛才看到田銘氣急敗壞的樣子,就已經料到他會鋌而走險,冒著齊王怪罪的危險,當眾對葛薇下手,因此上他早已防備著田銘。

他心中對自己說︰「已經有一個無辜的女子死在了田同父子的陰謀之下,決不能讓另外一個有著勇敢之心的弱女子受害。」

當田銘拔出佩劍時,蘇秦就蓄勢待發,看他絲毫沒有停劍的意思,于是一撲而上,青霜劍光芒一長,田銘的佩劍就給從劍柄處削斷。

田銘怎麼能料到蘇秦竟然也站出來維護葛薇,所以在沒有防備蘇秦出擊的情況下,佩劍都來不及躲一躲青霜劍的鋒芒。

蘇秦擊斷田銘的佩劍,望著驚訝又憤怒的田銘,冷冷地對他說︰「田公子何必如此急切地下手,我們听听一個女子說說話又何妨。難不成心中有鬼?」

田銘也徹底地與蘇秦翻了臉,抗聲說道︰「這是我田某人的家事,何勞你蘇秦插手,還請閃開到一邊去。」

蘇秦見他終于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心說︰「你們這些貴族公子就是如此,明明是骨子里自私自傲,偏偏要裝出一副謙恭有禮的樣子。現在是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吧。」

他一時腦海中又浮現出當年在雲霧山撤退時,田銘率眾拼命奔逃,根本不管自己和蘇代死活的情景,那日的田銘,與今天的田銘,毫無二致。只是時間和空間轉化而已,本性一直未變。

至于在齊國邊境處的迎接,不過是臨時喬裝出來的偽善而已,遺憾的是他蘇秦當時竟然還以為田銘會變好些,真是幼稚心理。

蘇秦反而笑了笑,因為他明白田銘比自己更著急,更驚慌得多,所以,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已然扯上了刺殺齊國大王這麼大的事情,難道還能是你田銘的家事?恐怕大王也不答應吧。」

此番話語是蘇秦故意說給齊王田闢疆的,心說︰「你也得趕快阻止田銘啊,別沒事兒人一樣,坐在那里看熱鬧。否則,讓田同父子再將葛薇擊殺,真相就很難浮出水面。」

齊王此時也著急,他並不想田銘擊殺葛薇,奈何自己又不會武功,身手不濟,如今在人家田府,大王的號令也不怎麼靈光。

听了蘇秦的話,齊王沉下了臉,說道︰「田大夫何苦不給一個女人說話的機會,……。」

田闢疆的話听著還是有些軟,底氣不足,可激壞了身旁的王後鐘離春,她比丈夫要強硬得多,主意更堅決。

鐘離春帶著十足的霸氣道︰「你們這不是明欺負人嗎?我還非要為葛薇做主,倒要看看你田銘有多厲害。來,葛薇,你到我這里來。」

葛薇抬頭看著鐘離春,發現這個齊國的丑王後正向自己招手呢。她帶著一絲猶豫,跪行到鐘離春的身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然後,她一邊抽泣,一邊訴說道︰「王後一定幫幫小女子,田銘害死了衛靈,下一個就是我了呀。」

鐘離春伸出雙臂,將葛薇拉了一把,讓她緊貼著了自己的胳膊,答應道︰「別哭,別哭,有話慢慢說,我看誰敢欺負你。」

田銘被葛薇揭出了與衛靈生前相好,大家想到他剛才欺負衛靈的「德性」,又是照著臉噴灑涼酒,又是硬給灌酒,口中還大罵不已。人人都覺得他人品實在低下,是個十足的偽君子,凶狠的真小人。

而且,齊王和王後哪能輕易放過他,鐘離春率先問道︰「田大夫與衛靈那麼相好,想必她施展魅術,加害齊王的事,你是知情的嘍。」

齊王听到夫人硬氣的話語,受到了鼓舞,也加了一句︰「密謀行刺寡人,你該當何罪。」

他說著,就向大堂中的侍衛們揮了揮手,命令道︰「來人,將田銘給我拿下!」

大堂兩側站著的十多個侍衛聞听齊王的號令,一涌而上,向田銘撲了過來。田銘盡管武功也不弱,又有長劍在手,但看到眾侍衛撲來,仍然是膽戰心驚,尤其是不知道父親田同的意見,拿不準是否該反抗。

情急之下,他沖著田同大叫︰「父親,你得為兒做主啊。」

田同剛才心驚肉跳地看著堂中發生的一幕幕變化,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如同行走崎嶇不平的山路一般。

他喜見田銘毒殺了衛靈,解除了隱患,剛剛長舒了一口氣;但是,緊接著就發生了葛薇控訴田銘參與了刺殺齊王陰謀,轉而心憂;後來,田銘去擊殺葛薇,馬上就要成功,他再度喜上心間;卻不料蘇秦橫加阻攔,心情再次大壞。

此刻,齊王下令捉拿田銘,他仍在猶豫該如何行動,實在是感覺到時機不成熟,不願在齊王等人十分警覺的情況下,冒然實施下一步行動。

田同在猶豫,侍衛們馬上就要近身,田銘心如刀絞,他急得向前兩步,往齊王身前猛竄。齊王還以為田銘要來舍命一擊,可把齊王嚇得夠嗆,他急忙向後面縮身躲避。

蘇秦也以為田銘狗急跳牆,要鋌而走險,他急忙跟隨田銘而進,口中還高聲喊道︰「田銘,你要斗膽胡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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