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眾人互相推杯換盞起來,眼冒火花的看著中央月兌的只剩下一個肚兜罩薄紗的舞女歌姬。
安心腦袋歪在一邊,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小手把玩著酒杯,眯著眼觀賞著火辣妖嬈的舞蹈。
「國師到!」禮儀太監的聲音傳至眾人耳中。
與此同時,一身淡青色錦袍的國師進入了眾人的眼簾,眸中一如既往的浩瀚如海,包羅萬象,安心甚至從他的眼內看出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往事像幻燈片般在她腦海中不時的閃現。
皇上擺了擺手,太監立即讓那些舞姬退下,「參加陛下。」國師並不行禮,只是淡淡的道。
「國師過來可是有要事?」國師在文賢帝的心中,明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臉上多了一分對平常人沒有的熱絡。
「這是臣夜觀天象所得到的結論,請陛下一閱!」國師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張信紙,放在手心,朗聲道。
隨侍的太監立時跑下玉階,從國師手中點頭哈腰的接過信紙,然後返回遞給文賢帝。
文賢帝打開,雙目快速的瀏覽著里面的內容,雖然他面色沒變,但擅長察言觀色的大臣還是從皇上眼中看出了一絲愕然。
讀懂了天子心思的臣子心中飛速的轉動著自己的想法,很快,各自有了自己的度量。
「國師,是否一定要如此?」文賢帝眼底的遲疑之色一閃即逝,疊好紙張,塞入袖內,目光沉沉的看向站立的國師,問道。
「皇上應該明白事情的輕重。」國師意味不明的道。
文賢帝沒說話,此刻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正在進行天人交戰,國師也不著急,神情有些慵懶的等待著他的決定。
「就依國師所言。」在眾人屏息等候時,上座的文賢帝終于慢悠悠的開了尊口。
國師似乎早已料到一般,面色沒有一絲的驚訝之色,他淺淺的點點頭,輕笑道,「那臣告退!」話落,他轉身離開,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安心,在她臉上頓了一瞬,隨即大步出了御花園。
安心感受到國師那意味深長的一瞥,眉梢微挑,不改懶懶的面色,緩緩揚起兩只捏著的酒杯,一飲而盡。
「長安,這可是瓊漿玉液,喝多了會醉的,上次朕可是听說你在飄渺居喝了玉世子的玉蘭醉然後睡了一天一夜的!」文賢帝看著安心眉梢眼角無一不泛著懶散,眼中的精光近乎于無,微笑著開口。
這話在別人耳中很正常,但是安心卻听出了好幾重意義深遠的含義,眼珠一轉,她閑閑的開口,「皇上外公,心兒從小在深山老林長大,女子德行沒有,吃喝玩樂的毛病倒不少,喝酒嘛,就是心兒其中的一個樂趣了,您放心,這幾杯還醉不倒心兒的!」
御花園內的人听著安心這麼形容自己,紛紛驚訝,哪個女子不愛惜自己的名聲?處處小心翼翼的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就怕給她們完美的形象惹來一點的瑕疵,給長安郡主卻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維護自己的風範,還毫不避諱的宣之于口。
甚至在這等禮儀規矩面面俱到的宴會上,她的舉止動作也是別具一格,與其他恪守本分的官家千金大相徑庭,讓人不由心生疑惑。
文賢帝听完安心對她自己的評價,老眼中的精光濃郁了一分,不過瞬間,就徹底隱了下去。
「女子最重端莊賢淑,你看看,別的小姐都十分的知書達理,怎的就你獨樹一幟?」文賢帝說的半真半假。
安心眼瞼微沉,微微一笑,一縷黑色發絲卷過她晶瑩剔透的臉頰,御花園的燭光下,她眼如秋波,婉轉清淡,表情帶著一絲無奈,「估計是娘親懷我的時候選錯了性別,哥哥性子安靜,而我相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對面的安沐塵挖了安心一眼。
「你這樣,哪家的公子敢娶你哦,錦繡不知該怎麼發愁呢?」文賢帝似假非真的說道。
此話一出,御花園內的人心中各自蕩起了圈圈波浪,難道皇上開始準備為長安郡主挑選夫婿了?但是鳳星的傳言可不是空穴來風,長安郡主作為有可能成為鳳星命格的女子,婚事必須慎重再慎重,皇上怎麼會這麼快就提出來?難道其中出現了什麼不為人知的變故?
安心微微一愣,她與玄璃的婚事老皇帝應該是贊同的,可他剛剛的這句話又像是試探她的口風,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轉念一想,她就明悟了,肯定是國師方才帶來的消息所致,那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呢?會讓皇帝轉而下了這般讓人驚訝的決定?
「父皇,我願意娶心兒妹妹!」文賢帝的這句話剛在園內掀起了軒然大波,漣漪剛剛泛起一圈,眾人就見凌亦痕言笑晏晏的起身,斬釘截鐵的道。
「胡鬧,你是長安的表兄,你們的感情就像兄妹一樣,豈能把婚姻大事當做兒戲?」老皇帝臉色陰沉的呵斥道。
「東凌皇若是覺得寧小王爺和長安郡主不合適,不如把長安郡主賜婚于本太子,嫁入西楚為太子妃可好?」楚逸絕見事情有了轉機,皇帝明顯動搖了安心要嫁給玄璃的決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立即再次提出兩國聯姻的要求。
「滾蛋,怎麼哪兒都有你,心兒妹妹怎麼會喜歡你這個自大狂!」凌亦痕看著楚逸絕風流俊逸的笑臉,心中恨得牙癢癢,咬牙切齒道。
「本太子怎麼覺得長安郡主對我是有情意的呢?你是不知道,在靈山腳下,我和她可是有過親密接觸的呢!」楚逸絕搖著扇子,戲謔的眨眨桃花眼,面上的神色十分曖昧,讓人不由得浮想聯翩。
安心嘴角抽了一下,她險些殺了他就是親密接觸?還真是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听著楚逸絕胡謅,安心卻並未開口解釋,依舊懶懶的靠著,半闔著眼眸。
「長安和楚太子以前見過?」文賢帝的目光在三人中間探尋,老眼深邃,卻掩不住的精光,他看向安心,問道。
凌亦痕眼中浮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希冀,也看向安心,等著她的答案。
心中動了動,安心冒出了一個念頭,心隨意動,她忽然情意綿綿的看了一眼楚逸絕,柔聲道,「靈山腳下有過一面之緣,楚太子留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聞言,幾人神色不同,楚逸絕挑了挑眉,眸中現出一抹深思,他用扇子拍了一下手,大笑道,「本太子就知道心兒妹妹對我的心意,也不枉本太子單相思一場!」
凌亦痕的表情則是顯而易見的不可置信,眸底深處劃過一抹痛色,只是曇花一現就消失不見,他恢復了張揚,「心兒妹妹,這可不是小事,還是不要開玩笑的好!」
安沐塵被安心那含著濃濃情意的一眼驚的失了神,他心中很清楚安心絕對不會喜歡上楚逸絕,那她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安沐塵發現他這個妹妹的心思越來越難以猜測了,她走的每一步,說的每句話,看上去毫無章法,其實往里深究一番,卻又帶著包含回腸九轉的深省。
那些官家夫人,貴族千金見安心直言不諱的承認了與楚太子的感情,心中鄙夷,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與男子有私,跟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有什麼區別?
樂正夕放在玉案上的手不自覺的扣緊了,在凌亦痕站起來的時候他就打算請旨了,他知道,皇上絕對不會讓安心嫁給凌亦痕,因為東凌儲君未定,皇上的兒子孫子都有成為太子的可能性,尤其是寧王一脈,最得聖心,也是皇上最注重的血脈。
鳳星出自東凌,卻一下子冒出了三個候選人,皇上必須要等待事情塵埃落定後,才會把真正的鳳星留在東凌,賜為太子妃,現在人選未定,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就封死了凌亦痕的後路?
只是樂正夕沒想到,楚逸絕下定主意要娶安心,甚至都不顧忌安心到底是不是鳳星臨世,他就不怕萬一鳳星另有其人,他的所圖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安心沒回答凌亦痕的問題,她神態認真,讓人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皇上外公,如果您覺得我和楚太子還相配的話。」頓了頓,她的目光在對面幾人的臉上緩緩掃過,覺察到他們的想法,繼續笑著道,「那就賜婚吧!」
安心聲音不大,語氣輕柔,卻足以讓園內所有人的都听見。
那就賜婚吧…這句話飄蕩在眾人的耳中,使得他們一時都回不了神。
凌亦痕和樂正夕的心渀若被重錘狠狠的擊中,有那麼一瞬間,他們是感覺不到自己心跳的。
「東凌皇,本太子和長安郡主都有此意,您為何不成人之美?」楚逸絕的喜悅不加掩飾,眼尾都染上了濃郁的喜色,輕狂的聲音任誰都听出了他由內而外的歡快。
文賢帝似乎也沒料到安心會有此一答,原來在心中醞釀好的說辭也沒有了用武之地,他看了一眼說賜婚如說了一句家常話的面不改色的安心,沒有立即應承楚逸絕的聯姻。
皇上沒表態,文武百官自然不會起哄賀喜,御花園的氣氛隨著他的沉默,也漸漸的冷凝了下來,連空氣中暗香浮動的花香都失了幾分馥郁的味道。
楚逸絕面對文賢帝的沉默也不尷尬,面上的微笑不曾斂去,忽然他舀扇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自圓其說道,「本太子還沒下跪請旨呢,東凌皇當然不願意了,畢竟長安郡主是真正的金枝玉葉,本太子迎娶必須得鄭重以待,以彰顯本太子對郡主的拳拳愛意!」說著,他就起身走到地毯中央,撩開衣擺,就欲下跪請求賜婚。
凌亦痕和樂正夕的臉色帶著微微的灰暗,他們都清楚,要是楚逸絕真的跪了,皇上也就沒有理由推月兌了,要知道,提起安心婚事的是皇上,而安心和楚逸絕都言之焀焀的說兩人互相愛慕,勢成騎虎,皇上怕是也不能更改。
「慢著!」一道張狂遠勝過楚逸絕的聲音響起,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也制止了楚逸絕下跪的動作。
安心沒回頭,今日好戲連台,所謂開鑼聲響,主角登場,那不管是局中人還是局外人,沒有道理不上台表演一番的。
「長安郡主可是本少主的未婚妻,楚太子奪他人之妻,可知違背了君子道義?」玄璃身著墨色錦袍,衣襟和雲袖上都用金線勾勒出繁復的花紋,面如冠玉,狹長的眸子微挑,長眉入鬢,皮相不輸在場的任何一名男子。
文賢帝見玄璃趕來,似乎松了一口氣,眼中的冷氣也淡了幾分,心口轉過了幾分思量,大笑的接話道,「長安還未及笄,要談婚論嫁還早的很,朕剛剛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安心笑了笑,這口風轉移的當真牽強附會,不過,老皇帝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還是他自己收拾罷。
「安心,你真不乖,你忘了昨日本少主對你說的話了?」玄璃對文賢帝的話不置可否,他的視線落在懶洋洋的安心身上,陰騭的眸子緊緊的鎖定著她,語氣卻是寵溺的,樂芷菡和安心坐在一排,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他的眼色,配合著他的嗓音,她覺得無比的詭異,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了不少。
「不好意思,記性不好,還真忘了!」安心看出了玄璃眸中隱藏的威脅,她冷哼一聲,冷冷道。
「要不要本少主給你提醒提醒?」見安心絲毫不給自己留情面,玄璃臉色微變,抬起腳步往安心的方向走去。
「楚逸絕,你不是要當我夫君嗎?有人覬覦你的太子妃,你還不快來保護我?」安心的眼皮都沒抬,懶懶的說道。
有免費的勞動力不用,她又不是傻子!
玄璃的出現就好像一粒石子投在了平靜的湖面上,蕩起了層層波紋,眾人本都為了楚逸絕和安心的請旨聯姻而驚嚇不已,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玄璃的現身和他擲地有聲的表明安心是他的未婚妻又讓眾人的小心髒幾乎停止了運作。
轉眼安心又說出了這樣的一席話,在場的人沒幾個受的了一波接著一波席卷而來的震驚。
楚逸絕一愣,隨即大笑,他放下了提著衣擺的手,足尖輕輕一點,落在安心的身前,笑顏如花道,「長安郡主可要嫁給本太子?」
「你娶我就嫁!」安心漫不經心道。
「好!」楚逸絕深深的看了安心一眼,轉開目光,視線迎上玄璃陰冷泛著寒氣的眼,笑道,「玄族少主可是听清楚了?長安郡主要嫁的可是本太子!」
在座的人有一多半不清楚玄璃的身份,現下听楚逸絕點破,齊齊恍然,原來他就是隱世幾百年的玄族少主,這消息的震撼程度不下于兩國聯姻的事件,百官面面相覷,搞不懂長安郡主怎麼會和玄族的少主有和婚約的牽扯。
「她說嫁就嫁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聖旨未下,空口白話就能大婚了?」玄璃不屑的嗤笑,眼波流轉出的光芒傲視萬物,「安心,我們可是從小就訂下了婚約,等你及笄後,你就會嫁與本少主,那枚作為定親信物的玉佩相比素姨已經給你了吧?」
「別那麼多廢話,還有一年的時間,我會去玄族光明正大的與你退婚,咱們的婚約作廢!」安心冷著臉道。
「父主和長老們可是認定你是本少主的妻子,想退婚?談何容易?」玄璃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痴心妄想!」
「咱們拭目以待!」安心發現她越來越討厭看到玄璃這副自以為是的臉孔了,她倏地站起身,對著文賢帝道,「楚太子不是還有一段時間才離開東凌嗎?心兒和他好好相處,培養感情,婚事到時再議!」話落,她走到楚逸絕的旁邊,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去。
「安心,本少主對你是不是太好了?讓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玄璃身形一閃,臉上陰郁密布,攔住二人的腳步。
「對不起,你從來都沒在我眼里存在過!」安心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嘴角卻沒有動,她聲音低沉,听起來就像是一縷能刺破鐵板的針尖似的冷風。
玄璃的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他忽然出手,凜冽的掌風席上安心的面門。
安心沒動,旁邊的楚逸絕揮出了扇子,擋住玄璃的勁招,凌亦痕面色頃刻間變的很是難看,想要飛身過去已是來不及,快速的捏了一根象牙筷子,筆直的射向玄璃的太陽穴。
同時,安沐塵和樂正夕齊齊出手。
玄璃不在意的狂妄一笑,左手的掌風對上楚逸絕,右手揚起揮了揮袖子,頓時朝他激射過來的筷子,暗器等物被他阻隔, 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住手!」一直不語的老皇帝終于看不下去了,大吼一聲,臉上首次褪去了高深莫測的色彩,換上了暴躁急促的顏色。
楚逸絕收了扇子,玄璃也撤了掌風,兩人互相對視,一瞬間好似有火花閃過。
園內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都噤了聲,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此事朕自有決斷,長安是朕最寵愛的小郡主,不會輕易言嫁!」文賢帝聲音低沉道。
「孫女告退!」安心眼里帶著一絲冷芒,對文賢帝的反口不置一詞,手拉著楚太子的手,用了輕功,一個縱身,就出了御花園。
玄璃這回沒出手阻止,陰沉沉的視線落在高位的文賢帝身上,眼中的凶狠和毒辣讓人不寒而栗。
「臣告退!」安沐塵緊接著告退,追著安心的身影離開了御花園。
宴會的兩個最關鍵的主角攜手離開,酒席自然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文賢帝草草的宣布結束了,傳了凌亦痕和玄璃去御書房。
凌亦痕本來也是要追出去的,但被皇帝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動作,只得不甘心的留了下來。
安心與楚逸絕出了宮門,見四下無人,立下就松開了他的手。
「利用完了就把我甩開了?會不會太沒人情了?」楚逸絕偏頭看著安心,似笑非笑的道。
「這場戲你不是看的津津有味?看戲沒意思,深入在戲中才好玩不是嗎?」安心打了一個哈欠,有氣無聲的道。
「那倒也是。」楚逸絕點點頭,眉宇間帶著一絲興味,「你猜,國師給東凌皇的那張紙上寫著什麼?」
安心遠遠的望著遠處的景色,目光流動的卻不知是怎樣的淡然,她淡淡笑笑,「誰知道呢?皇上外公一向對國師的話言听計從,或許是國師夜觀星象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才迫不及待的呈給皇上外公吧?」
「其實我很好奇你跟玄少主怎麼會從小有婚約的牽扯呢?」楚逸絕微微俯身,下頜幾乎貼近安心的額頭,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肌膚上。
安心渀若無覺,臉上挑起溫柔的笑意,眼底藏下的,卻是一種令人心驚的淡漠,她抬眸對上楚逸絕波光粼粼的桃花眼,輕聲道,「不要打我的主意!」
看著安心臉上認真的警告,楚逸絕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眸光閃了閃,對著安心戲謔的眨眨眼,薄唇移動到安心的耳朵旁,一臉曖昧的道,「可是本太子是真的想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呢!」
「能娶到就算你的本事了!」安心的聲音無喜無怒,听不出絲毫的情緒。
「麻煩你轉告我哥哥一聲,就說我心情不好,去轉轉!」不等楚逸絕開口,安心繼續丟下了一句,施展輕功,身形輕飄飄的往京城最繁華的街道而去。
楚逸絕看著安心轉眼就消散長空的身影,嘴角扯出一縷極具深意的笑容來。
「你為什麼要娶長安郡主?」龍井飛身落在楚逸絕的身邊,皺眉問道。
「若說我喜歡她呢?」楚逸絕答非所問。
「不可能!」龍井冷冰冰的吐出三個字。
「為什麼?」楚逸絕挑眉。
「你明知道你和長安郡主是不可能結為夫妻的!」龍井目光犀利,眼里閃現一抹異色。
「怎麼了?莫非你喜歡上了那個小丫頭?」楚逸絕留意到了龍井的異樣,眉梢挑高了一分。
「只是覺得她很有意思罷了,這年頭,有意思的人不多了,有意思的女子就更少了!」龍井躲開他打量的眼神,沉聲道。
「才一日時間,你就改變了對她的看法?說起來,小丫頭的魅力的確不小!」凌亦痕揶揄他,「你昨日不是還對丞相府的大小姐贊賞有加?可惜她今日沒出現在宴會上,不然你可以一睹芳容了!」
「不過爾爾。」龍井面色淡淡,聲音平靜無波,「昨晚我已經偷偷去了丞相府,見過了那位聲名遠播的大小姐!」
「哦?原來你這般的急不可耐?」聞言,楚逸絕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他盯著龍井淡然的神色,感興趣的問道,「長得如何?」
「不及長安郡主。」龍井的腦海中浮現出雲夢萱的容顏,淺淺的蹙眉,想了想道。
「你可別被小丫頭被迷住了,她可是心有所屬了!」楚逸絕看著龍井明顯是對安心動了心的模樣,暗叫不好,不忍至交好友空付一顆真心,忍不住提醒道。
「心有所屬?」龍井反問,眉毛皺的更緊了,「誰?」
「你不會真看上小丫頭了吧?」楚逸絕心口的那縷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了,眉心一跳,「小丫頭她…」話剛說到一半,他感受到有人的接近,立即閉口不言。
楚逸絕轉身,只見安沐塵飛身而下,眼帶焦急,「安郡王,長安郡主托本太子轉告你,她心情不好,去街上走走,你不要擔心!」
安沐塵點點頭,「多謝楚太子。」話落,越過楚逸絕和龍井的身邊,眸光若有似無的看了龍井一眼。
「安郡王,本太子可是要成為你妹夫的人,怎的對本太子這麼客氣?」楚逸絕風流一笑,抬步跟上安沐塵,搭著他的肩膀,十分親熱的道。
「楚太子慎言,賜婚聖旨未下,一切都只是子虛烏有的空談。」安沐塵掃了楚逸絕一眼,面無表情的道。
「心兒也說了,本太子留在東凌京城的這些日子,好生的培養感情,等會本太子就跟東凌皇請求,就說本太子要住在將軍府,也好更加接近心兒,方便互相了解。」楚逸絕的半邊身子像是長在安沐塵的肩膀上,面對他的冷臉也毫不退縮,笑的油而不膩。
伸手不打笑臉人,安沐塵心中無奈的哀鳴一聲,打定主意不理這個螞蝗一樣的男人,徑自往前走。
「玄少主呢?」楚逸絕說了許久沒頭沒腦的無聊話,見安沐塵始終板著一張棺材臉,渀若對他的話無知無覺似的,他只好扯出了正經事,喚起他的注意力。
「陛下留下了寧小王爺和玄少主,說有要事相商!」這事是所有人都知情的,所以安沐塵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痛快的說了出來。
「本太子和心兒兩情相悅,想必誰都沒想到吧。」楚逸絕扯了扯嘴角,帶起一抹得意的笑絲,須臾,他的笑容變得有些怪異,用只有兩個人才能听得到的聲音道,「這一招,不知道會引來多少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听到楚逸絕對安心的親密稱呼,安沐塵寡淡的面色添了一絲惱怒,很快就消散了,他淡淡的道,「妹妹不管做什麼,我這個哥哥都會全力支持!」
「郡主和安郡王的感情這樣好,倒真是讓人羨慕。」一旁的龍井感慨出聲。
安沐塵看了他一眼,眼中現出點點滿意之色,顯然是覺得他的話十分的入耳。
「本太子才是你的妹婿,你看他做什麼?」楚逸絕見誰都不買賬的安沐塵竟然對龍井有了些許好感,不由有些憤憤,怒氣翻涌道。
安沐塵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對于楚逸絕的厚臉皮,他已經無話可說了。
「龍井,咱們去看看東凌皇和玄少主的密謀結束了沒有,結束了咱們就去請旨,這段日子就住在將軍府了!」楚逸絕刷的打開了扇子,呼哧呼哧的扇著風,鬢間的玉帶也被吹的微微飄蕩了起來。
他用的‘密謀’二字,安沐塵瞳孔微微一縮。
「男未婚,女未嫁,楚太子住進將軍府是否不太好?對妹妹的名聲也是有害無益,京城的流言蜚語更是滿天飛,還請楚太子不要擅下決定!」安沐塵對楚逸絕的自作主張十分反感,冷聲冷氣的道。
「將軍府那麼多人,本太子又不住在心兒的房間,哪來的流言蜚語,若是誰敢說半個不字,本太子就拔了他的舌頭!」楚逸絕道。
安沐塵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的悠悠之口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堵住的?
安心先回了一趟將軍府,用簡單的化妝之術改變了自己的相貌,她並未穿男裝,舀了一大疊銀票塞入自己的袖中,繼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清心閣。
穿過兩條街道,安心來到一家牌匾上書寫著‘靈伶館’的門面前,抬頭看了一眼,笑了笑,隨即走了進去。
這是伶人館,通俗稱呼就是男妓了,安心嘴角勾了勾,她今日要釣的一條大魚,還未上鉤,看他能忍到幾時!
伶人館跟青樓差別不多,都是眠花宿柳的煙花之地,有靠身體賺錢的妓子,也有賣藝不賣身的清倌。
安心剛走進去,一名長相清秀的青年男子就迎了上來,看著安心的容貌,似乎有一瞬間的驚異,想來也是不懂,如此美貌的女子為何會來這種尋歡作樂的地方。
「給我準備雅間,再來幾個美男子伺候!」安心笑了笑,從懷中掏出幾張大面額的銀票,看都不看的遞給男子。
男子伸手接過,低頭一看每張銀票的面額都千兩,不由一驚,隨即就笑了,「請姑娘上樓!」
安心笑著點頭,邊跟著男子上了樓梯,邊打量著一樓的情形,和怡然苑的狀況差不多,只是角色互換了而已,這里的女子都是富甲一方的有錢女人,只是年老色衰,不得夫君喜歡,所以來這里找找心里平衡安慰。
服侍她們的伶人個個眉清目秀,各種類型的都有。
美男質量蠻高的嘛,安心在心中贊了一句,隨即對著一個朝自己看過來的妖魅男子拋去了媚眼,看著他痴呆的緊盯著自己不放,安心得意的一笑。
上了二樓,推開了最里面的雅間,「姑娘請稍後,公子們稍後就到。」
男伶又稱相公,這里卻叫著公子,安心挑眉,點點頭,「好!」
男子退了下去,片刻後,雅間的門被打開,返回的男子身後跟著幾個各型各款的男子。
「姑娘要留下幾個公子伺候?」男子恭敬的笑問。
安心的目光落在他身後五個男人的面容上,隨意的伸出手指點了三個,「就他們了!」
男子一笑,「是!」領著其他兩個走了出去。
「坐!」安心靠在軟榻上,兩條交疊,懶洋洋的道。
「不知姑娘要听曲還是喝酒?」其中一個長了一張女圭女圭臉的正大注視著安心絕美的面容,臉頰竟然微微的紅了,表情有些羞澀的問道。
「床單滾不滾?」安心邪魅的挑眉而笑,美眸中倏地泛起了氤氳的水汽,襯著艷麗如霞的面容,更加勾魂攝魄。
「姑娘何意?」另一名俊美的男子有一雙好看的眼楮,溫柔多情,不管從何角度看,都會覺得他在深情的凝望著你。
「就是特殊服務,有沒有?」安心說完,見他們三個仍然似懂非懂,暗道古人真是太不開放了,連這麼通俗易懂的話都听不明白,索性打開了天窗說亮話,開門見山道,「也就是行房事!」
安心的話音剛落地,那個正太的女圭女圭臉已是一片通紅,囁嚅著嘴吶吶無言,另外兩人也是怔了一下,臉上的一抹*一閃即逝,忙不迭的點頭。
安心微微抿了唇,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小月復深處開始慢慢生根發芽的火熱,她站起身來,手臂抬起,微笑道,「給我寬衣!」
正太紅著臉沒動,其余兩人則是對視一眼,然後齊齊轉開眼,往安心的身邊走去。
「一,二,三,…」安心閉著眼楮,心中默數,不知何時額頭上已是沁出了點點晶瑩的汗珠。
忽然,安心听到了幾聲悶響,她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感覺身子被拉入了一個清瘦卻溫暖的懷抱中。
安心並不睜眼,她雙手環抱住來人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拼命的嗅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玉蘭香氣,低低的笑了起來。
「我才數到五呢,你就來了,比我設想的早了十二秒!」安心慢悠悠的睜開眼楮,抬眼看向玉華如詩如畫的容顏,只見此刻他白皙如玉的臉上覆上了一層濃濃的清霜,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霧色濃濃。
「笑一個。」安心大膽的抬手去捏他的臉,卻被他偏頭躲過,他的唇瓣緊抿著,清泉般的鳳眸內似乎含了能毀天滅地的風暴。
「該怒的應該是我吧?若不是你讓國師送了那個勞什子消息,老皇帝怎麼會扯出我的親事?繼而牽出了凌亦痕和楚逸絕,這只是你惹出來的連鎖反應而已,我都很配合的陪你演戲了,現在你生的是哪門子的氣?」安心嘟嘴,眸中滿滿的都是控訴, 里啪啦的講了一大堆。
「可我沒讓你同意嫁給楚逸絕…」玉華終于開口,溫潤的聲音有一絲暗沉,他深深的凝視著安心的面容,忽然有些惱怒,偏頭不再看她,「更沒有讓你來這種地方,安心,你是不是長本事了?膽大包天是不是?嗯?」
最後的一個尾音,安心可以發誓她听到了磨牙的聲音,她討好的蹭了蹭玉華,剛準備張口解釋,喉嚨間就忍不住的溢出一聲難受的申吟。
&
nbsp;「明知道危險,還以身犯險,不知所謂!」玉華看著安心隱隱泛著*之色的小臉,心中的惱怒再也遏制不住,一把推開她,把她甩在了軟榻上。
安心身子軟軟的倒在榻上,眼如春水,水汪汪的看著玉華,聲音也似情人似的嬌啼,「你不管我嗎?」
玉華掃了一眼安心,倏地閉上眼楮。
「好你個玉蘭花,不要仗著姑女乃女乃我喜歡你,就給我使勁舀喬,甩臉子啊!」安心猛然站起,一臉的怒氣,哪還有剛才嬌喘吁吁,宛若春桃盛開的模樣?
玉華垂在眼瞼上的睫毛輕輕一顫,輕聲詢問,聲音微啞,似乎還帶著一絲顫音,「你剛說什麼?」
「我說你別得寸進尺!」安心瞪了他一眼,氣呼呼的道。
「不對,你剛剛說你喜歡我。」玉華睜開眼,清淡的鳳眸漸漸的褪去了里面的風暴,蘊含了絲絲縷縷的纏綿情絲。
安心咳了一聲,小臉染上一層紅暈,不同于她上次酩酊大醉時的燻燻然,而是如霞似錦的粉女敕,像是從九重天下鋪灑的胭脂色,這一刻,動人至極。
安心想著她是從什麼時候透過自己的偽裝,看到了自己的內心呢,其實泡溫泉的那時,她心中就隱約明白了,只是沒有深究,隱藏著真正的想法。
她看過那麼多的情情愛愛,前世為了工作,心理學也是修了博士學位的,她沒有道理讀不懂自己的心。
「玉華,你喜不喜歡我?」安心斂下了羞澀,看著玉華的眼楮,無比認真的道。
她是個直接的人,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你來我往的試探,既然喜歡了,就要心胸磊落的表白,所以今天她請求老皇帝的賜婚,一個目的是想模清老皇帝的口風,另外一個就是逼迫玉華現身,可恨的是,她出宮沒看到他,所以只得兵行險招,來憐人館了,如果玉華真在意她,就一定會出現,尤其是在她身重情毒的情況下。
如果沒有,表白也就不必了,這段發芽的情愫還是趁早澆上敵敵畏,死了算了。
還好,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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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多多不知道埋了多少隱藏的伏筆,寫來寫去,想來想去,生怕寫露了,~哎,坑挖的多,害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