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寧洗完澡便早早入睡了,由于這段時間和數理化死磕,讓自己的睡眠嚴重不足。愨鵡曉
夜里風從窗子吹進來,于小寧沒有關窗戶的習慣。風把窗簾吹了好遠,打翻了桌子上的一個相框。月亮沒有按時出現在窗前,或許是因為天上的雲層太厚的緣故。這晚的夜色比往常更要深沉些,看來天氣預報里說的那場雨不久後就會如期而至。
風把窗簾撩得更遠了,桌子上招財貓樣式的存錢罐被窗簾推搡得搖擺不定。陽台上的那盆蘭花開始揮舞著長長的葉子,仿佛在期盼這場雨的到來。
或許是風太大的緣故,讓沉睡中的于小寧感覺到了涼意。起身來到窗邊,定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景色。大風讓這個世界變得飄搖不定,小區里剛建好的綠化植被在風中搖曳。
于小寧把蘭花抱進房間,剛才迎風飛舞的葉子立刻歸于平靜。像是失落,像是留戀。于小寧輕輕關上窗戶,屋子里頓時安靜起來,招財貓也呆呆地站在原地。于小寧走出房間檢查其他房間的窗戶。走到母親房間的門口,隱約听到里面有啜泣的聲音。于小寧敲了敲門,「媽,要下雨了,窗戶關好了嗎?」
「嗯,關好了。」母親的聲音明顯與先前不同,里面夾雜著哽咽聲。
于小寧很是擔心,直接推門而進。打開燈,母親並未躺在床上,而是抱著雙腿坐在椅子上。母親一定是哭了,要不然眼楮為什麼會紅得像兔子。于小寧匆忙半跪在母親的面前,先幫她把凌亂的頭發捋順,然後從衣櫃里拿過一件衣服給母親披上。
「怎麼了媽?」于小寧關心地問道。
「沒事兒,今天算錯帳被老板罵了!」母親把臉上的淚水慢慢擦干。剛才洗完碗一直坐到現在,所以連妝都沒卸。這會兒妝已經完全被眼淚給弄花了,要是這時進來個小偷都能嚇出個好歹來。
「您就別蒙我了,你老板不是天天追求你來著麼?他會舍得罵你?媽,你看我都這麼大了,您就不用擔心我了。我看那個老板人還不錯,以前他媳婦難產死掉的時候你看他哭得有多傷心!哪個專業演員能哭成那樣?媽,不能苦了自個兒!你看你現在才三十多歲,早著呢。」于小寧像安慰一個孩子一樣不停地寬慰著母親。
「都這個年紀了,再鬧騰讓人家笑話。媽苦點累點沒關系,只要你能過得好好的就知足了。」母親的前半生的確是苦的,她除了于小寧沒有第二個人給予安慰和希望。而于小寧還只是個孩子,她不想在他還未踏進這個世界體驗到人間冷暖之前就讓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復雜與冷漠。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對于小寧付出最慷慨的愛與溫暖。
于小寧的生命中從來就沒有人來扮演父親這個角色,所以就沒有人來樹立男性榜樣。
「媽,咱活給自己看,不是活給別人看。你的心中是不是還被那個男人佔據著?你看他都不要我們了,我們還傻等什麼?」于小寧甚至不願稱那個人為父親,只是用最平常的稱呼他為那個男人。
母親忽然掩面而泣。肩膀微微有些顫抖。
「我們過得很好,請你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知你苦,你亦懂我的難處。我們只是這個遺憾世界里的一個荒謬的錯誤,現在我們各自生活,以後或許會更好。請你不要來打擾我,更不要去打擾我的孩子……」母親一邊哭泣一邊斷斷續續說出一些不知所雲的話。
于小寧慌了神,他不知母親為何會如此激動。不停地拍打著她的背並小心翼翼為她擦拭眼淚。「媽,我不會認他的,你放心吧。」
母親沒有再繼續說話。或許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她不知道應該讓于小寧以怎樣的方式來面對那個人。
于小寧把母親扶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靜靜地走出了房間。
雷聲響徹天空,大雨傾盆而下。這場雨能緩和這干燥的天氣,能沖刷這座城市,也能影響整個華北平原的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