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班主任起身告辭，留下寧小于一人在于小寧的家中。愨鵡曉
母親開始收拾桌子，寧小于跟在後面幫忙。
「哎呦呦，你就別動手了，去教于小寧學習去吧，你的成績那麼好！」母親開始心疼寧小于，不讓她干活。
「沒事，媽……哦，不，阿姨。」寧小于竟然一不小心叫錯了，弄得自己好是尷尬。或許是自己太想那樣稱呼她才會不由自主叫出來吧。
母親手一哆嗦，一盆魚湯掀在桌子上。于小寧遞來一條抹布，然後把寧小于拉到一邊。
「哎呀，你干什麼？我要幫阿姨忙。」寧小于掙開于小寧的手。
「放著我來，你是客。」
「什麼客不客的，你一個大男生會干這個嘛？」寧小于反駁于小寧，然後挽起袖口再次跑到餐桌前。
于小寧站在一旁觀望。母親和寧小于忙得不亦樂乎，看得自己心生嫉妒。記憶中母親何從與別的孩子這麼親熱。
「寧小于你要好好治病，听爸爸……媽媽的話。早點把病治好。」母親說到媽媽的時候略微遲疑了一下，或許原本那個稱呼屬于自己。「以後放假了就來阿姨家玩兒，在學校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盡管找于小寧，他要是不幫你回來我揍他！」
于小寧一直沒發現母親原來也可以這麼碎碎念，總以為她和小區里那些見天跳廣場舞的愛嘮叨的大姑大嬸們不一樣。今兒算是見識了。她比她們還愛嘮叨。
母親的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笑容，那是一種超越尋常的笑容。里面由感激，滿足，還有幸福等多種成分混合而成。她領著寧小于把客廳和廚房打掃了一遍。仿佛勞動對于她們來說是一種享受。
後來寧小于陪著于小寧的母親坐在沙發上翻看相冊。從一開始母親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
記錄于小寧小時候的那些照片現已發黃，透露著時間留下來的滄桑。開始的幾張照片是于小寧穿著，露著小弟弟到處跑。母親和寧小于一起笑話照片上的于小寧，說他不知羞恥。于小寧站在一旁，滿臉的尷尬，白女敕秀氣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畢竟寧小于是自己班上的同學，而且兩人都處在這樣敏感的年紀，任何一些風吹草動都會讓人浮想聯翩。再往後是于小寧幼兒園和小學時的照片，臉漸漸有了輪廓，個頭也在慢慢增高。而另寧小于感到心痛的是站在他身邊的永遠只有一個人。那種心痛也是經年環繞在自己內心深處的痛，尖銳，切膚。
在相冊的最後一頁是一張殘缺了一半的照片，照片上母親坐在大板凳上，懷里抱著還是嬰兒大小的于小寧，一臉幸福地笑。這只是相片的一半，旁邊明顯有撕過的痕跡。讓人看了就禁不住聯想另一半照片的模樣。
「阿姨，我去一下衛生間。」寧小于說完便轉身跑到衛生間。關上門，任眼淚奪眶而出。其實在自己家的相冊中也有一張一樣的照片，一樣的背景，一樣模糊不清的畫面。只是自己家的那張照片上是父親抱著自己。多少次寧小于對著那張殘缺的照片想象著另一半的樣子，可是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想象不出來。寧小于一直哭一直哭，後來索性笑了出來。或許是太幸福了吧。洗了把臉，然後，淚水就沒有了。
「你還好嗎？」于小寧站在衛生間的門口關心地問道。
「我很好啊！」寧小于心中異常喜悅。
時間過得很快，太陽已經到了西邊。昨天剛下過雨，天空還殘留著灰色的雲。
「阿姨我該走了。」寧小于有些不舍。
「啊，這麼快就走了。我剛想準備去做飯。」于小寧的母親更是不舍。
「回去晚了爸爸會擔心呢，下次我再來。」
「哦，那下次一定要來啊！」那是一種真誠的期盼。
于小寧回到房間拿了外套和錢包便領著寧小于出門了。母親把他們送到樓下還是不願離去，又送到小區門口還是依依不舍。于小寧干脆說︰「媽，要不然你送她回家得了。」
「好了，好了，你們走吧，我不跟了。路上小心，照顧好妹……同學。」母親眼神里滿是關心。
「嗯，知道了。你回吧。」
母親站在小區門口默默看著他們的背影，直到那兩人的影子消失在轉角，她還是不肯離去。
「那女孩是誰啊？」將要出門買菜的鄰居問道。
「我家親戚。」母親笑了，笑得很開心，因為臉頰已然出現兩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