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鎮二中。舒愨鵡
男生雙手插進口袋,已經長得有點兒長的劉海軟趴趴的貼在額頭上。伸手撥了撥有些礙眼的頭發,眼楮卻又不知道該放在哪兒了,還不如擋著呢,我靠。
女生穿著連帽衫,深色的牛仔褲,紅色的運動鞋襯得她精神十足。眼楮眨了又眨,對于男生的突然到來顯然還沒緩過勁兒來。兩人就這麼干瞪眼,于小寧被盯得頭皮發麻,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而今這場景出現的原因。
劉楠嘆了口氣,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說吧,不上課跑我這兒干嘛,別跟我說你是躲人家姑娘才來的啊,靠,你到底有沒有點出息啊?我不會幫你的,你趕快麻溜的滾回去。」
于小寧心想我是慫可也沒慫成這樣,干脆著拉著劉楠的手就往外走。來的路上任憑于小寧這榆木腦袋也想得出自己對楠楠這心思,至于她的心思,說確定卻又不確定,說不確定吧卻又覺得差不多了,這麼不管不顧的就來了,回去可能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釹。
「嗯,干嘛,說吧,說完就滾回去。」劉楠背過身去從書包里拿出一盒木糖醇,往于小寧手里倒了兩粒,自己也吃了兩粒,做好了听他長篇大論的準備。
于小寧看這人是要打持久戰的陣勢忽而又覺得自己跟魚缸里的小烏龜似的,繞著魚缸爬兩圈就又縮回頭睡覺了,這種軟綿綿的劣根性就像是在咽喉綁了一截用來縫縫補補的線,雖說細小,卻又隨時隨地讓人覺得厭煩和難受。
輕咳了兩聲,薄荷味的木糖醇還真是,透心涼…橋…
「不是,什麼跟什麼啊?」于小寧環顧了四周,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在二中的籃球場,不過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不是打球的好時機,人影稀疏,倒是很安靜的,說話聲不自覺也大了些,「我像是那麼慫的人嗎?你現在難道不覺得我周圍仿佛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光環嗎?」
劉楠白了他一眼,連個聲音都沒發出來,于小寧表示,這調節氣氛的第一招宣告失敗。若是劉楠知道他這是在調節氣氛,肯定會冷哼一聲再面無表情的說︰
他這是調節氣氛?這不是他的本性嗎?又笨又慫,傻不拉幾的。
「楠楠,我來這兒是有正事的,」換了一副稍微正式的表情,于小寧稍微往劉楠身邊靠近了些,「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來都來了還不說,」劉楠有些奇怪的看著他,平時那麼一循規蹈矩的人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勇往直前跟個熱血青年了,莫非真的是因為那女孩兒?怎麼就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感覺了呢?自己跟他都這麼多年朋友了也沒見他這樣,想到這孩子可能是長大了又生出點士別三日的傷感來。
梁靜茹的一首歌,歌詞說︰「屬于風的,就讓他飛翔吧。」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里浮現著一首歌,思緒漸漸走開了很遠,于小寧不知在身邊淺淺地說這些什麼話,劉楠卻想起了斷斷續續地,卻又一切都連得起來的畫面。
每一個平凡如往日的早上,永遠莽撞著沖進門走過自己身邊甚至帶陣風的男生,整個早自習都在補覺的男生,回答問題總是保持僵硬面部表情身體站的筆直的男生,遇到不會的問題總是喜歡撓頭發的男生,三年都背著同一個書包連掛件都是同一個蜘蛛俠的男生。若存若是。但大家都開始改變了。
于小寧自說自話著,卻發現身邊的女生像是在發呆,有些氣結的敲了敲她的腦袋,見她茫然的眼神看過來,一瞬間竟是覺得如此可愛。
「你想什麼呢?都不听我說話。」
劉楠歪著腦袋,看著正在進入夜色的操場,靜靜地,于小寧听見她說,想于小寧啊。
想,于小寧啊。
心跳的聲音,竟然真的是听得見的。心跳在腦袋中響的厲害,于小寧的腦海中浮現著這樣一幅畫面︰身懷絕技的酷帥男人,拿著一把用特寫拍出來比一棟房子還要高的劍,那劍直直砍下來,周圍是霸氣又龐大的白色氣流,而後整個畫面都變成了比白熾燈還要刺眼的白色,整個世界都是。
于小寧想,怎麼這情感就突然集中迸發了,是因為心里暗示嗎?越是想著越是覺得濃烈,深吸一口氣,于小寧站起身,蹲在劉楠面前。
「楠楠,哦,等一下,」想到自己木糖醇還沒吐掉,于小寧又倏地站起來跑到不遠處的垃圾桶把它吐掉。
口腔里充斥著薄
荷味,涼涼的,于小寧伸出手,「楠楠,我覺得有些事情,再不說我就瘋了,你知道,我真的很笨……」
「嗯,這個我承認。」劉楠突然出聲。
「你別打斷我,」于小寧無奈的拍了拍她的手,「本來吧,我覺得就我們這樣的革命友誼你說,上哪兒找去啊?可是吧,我又覺得我們這樣的革命又就這麼讓它沒有發展的機會多不好是吧,雖然你說你喜歡一個長的比我好看的混蛋,但是我不見他我也知道我比他好,所以呢,我這麼著急來找你,就是來告訴你,劉楠同學,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要追你,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回學校了。」
滿溢的幸福感就要涌出心髒,劉楠吸了吸鼻子,「那我要是喜歡,難不成你就不回去在這兒常駐了?傻x。」
「沒有,我的意思是,我不會讓你覺得尷尬……」于小寧急著解釋,突然又瞪大了眼楮,「你的意思我沒理解錯吧?啊?」
「你說呢?」劉楠笑著看著他,于小寧那時候想,真像彎彎的月亮。
于小寧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接著直挺挺的坐到地上,劉楠剛想說地上多髒啊,他就又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然後就開始左右翻滾,啊啊的叫著,劉楠頓時覺得有點兒丟人,伸出腳踢了踢他,見他沒反應,就又大聲的叫他。
于小寧咯咯地笑著坐起來,什麼也不說就是看著她笑。劉楠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傻不傻啊?」
「你不是說你喜歡的人比我長得好看嗎?那你現在覺得是他長得好看,還是我長得好看?」
劉楠無語的白了他一眼,這人思路和別人真不在一個節奏上,「我騙你的你都信。」
「我知道你騙我的啊,要不然你怎麼剛才答應我了?」
劉楠使勁踢了他一腳,「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情趣呢?知道你還問。」
「這就是情趣,滅情敵于無形的情趣,你還小,不懂。」說完就又開始哈哈地笑,劉楠實在是對他無語,站起來打算走。
「等一會兒,現在就走干嘛?」于小寧身體往前傾抱著她並起來的雙腿,劉楠一個沒站穩就又坐下去了,正想開口罵他,就見他臉在自己面前放大。
「我們親一下吧,紀念我們戀愛怎麼樣?」
劉楠愣了一下,心想著這人臉皮怎麼什麼時候這麼厚了,「不行。」
「為什麼?」于小寧同學表示很傷心。
「我嘴里木糖醇還沒吐,都嚼了一小時快。」
于小寧湊得更近,「親一下和你的木糖醇有什麼關系,我還沒學會舌吻呢,太高深,不適合我們這樣的未成年,哈哈……啊!!!你干嘛?」
劉楠被他的話說的臉一陣紅,天哪,從前怎麼不知道這人這麼油嘴滑舌呢,于是用手肘用力砸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說我干嘛?打流氓。」劉楠沒好氣的回他。
「誰流氓?我說的哪里不對了?」于小寧同學表示很不滿,于是更往前靠去,「我們還是親一下吧,算是你剛才打我的補償。」
「你給我滾遠一點。」
「我不。」于小寧湊上去親了一口,還自配音效的說了聲mu~ma
「我靠,于小寧你真的太惡心了,走開走開。」劉楠無語地推了推于小寧讓他起來,于小寧笑得肩膀都在發抖。
劉楠在回來的路上想,嗯,薄荷味還真的挺好的,自己品位真不錯。
于小寧是被電話給催回去的,這明目張膽的逃課,還一逃就是一天,這就是很嚴肅的事情,班主任思來想去還是給于鳳鳳打了電話,于是,于小寧在逞了一天英雄以後就灰溜溜的滾回去了。
班主任給于小寧進行了一次嚴肅的思想教育,關于自己上學期期末考沒考好加上現在明目張膽的逃課,頗有一份新仇舊恨一起算的勢頭。
于小寧被念叨了一個小時,腿站得酸得很。可是媽媽又打了電話問來問去,于小寧就想了理由搪塞了過去,于媽媽也沒有過多過問,只說讓他好好照顧自己要努力雲雲。
回到宿舍的時候,于小寧受到了英雄式的待遇。顏歌用他夸張的擁抱拍的于小寧直咳嗽,林立也怒吼著于小寧就
是自己的偉大偶像,竟然敢在天子腳下犯法,太tm給力了。
單良扔過來一個橘子,問他干嘛去了,于小寧又跟個傻叉似的笑了,然後屁顛屁顛的湊到他耳邊說︰追老婆去了。
單良挑了挑眉,一副贊許的樣子,揉了揉于小寧的頭發說了句不錯有前途。
是吧,我也覺得自己不錯。
夜空灑滿了星星,像浪漫的情侶對望時眨著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