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賭不賭？
以航母為核心，507近衛軍與蝶蟲的戰斗在短兵相接的進行著。戰斗太j 烈了，哦——不——是太一邊倒了。蝶蟲猶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涌來，任由507近衛軍屠戮著，攥取那珍貴的蝶黃。這簡直就是飯來張口的美餐啊！
泰坦級旗艦上，塞納留斯參謀長松了一口氣，他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歲數大了，站久了腰酸。
「菲莉爾，你覺得呢？」
普若斯將軍還是那樣緊繃繃的，他仿佛是要多一個人確認局面的優勢。
「將軍，你要報告還是感覺？」菲莉爾小姐反問了一句。
「你明白我的意思。」普若斯將軍盯著雷達的屏幕，沒有回頭的答道。
「是，將軍。」菲莉爾小姐挺了挺胸︰「一句話，不太好。」
「為什麼？」
「不知道，我沒有我妹妹那麼敏感。」
「格倫雅小姐？」
「嗯，是的，可是我妹妹討厭戰爭。」菲莉爾小姐依舊站得筆直，她這個樣子讓周圍的軍官覺得好笑。沒有哪位將軍會如此幼稚，感覺這種東西是靠不住的，這樣正式的回答感覺這種東西，實在是太滑稽了，除非——
「其實我也有。」普若斯將軍回過頭，說的還是感覺，他的感覺比菲莉爾小姐更可靠，這是老兵對情勢的一種預判。
「可是中央智腦沒有任何反應。」塞納留斯參謀長疑惑的問了一句，他覺得人類的思考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以萬億次每秒為運算單位的超級智腦。
塞納留斯參謀長的回答讓普若斯將軍無從答對，他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不甘心的說道︰「塞納留斯，讓中央智腦過濾一下，關鍵詞——感覺」
「好的，將軍。」塞納留斯打開自己的智腦終端，行使中央智腦的高級權限，剎那間，無數的信息顯示在旗艦控制室的大屏幕。
「將軍，到底你想知道什麼？」看著瀑布般的數據，塞納留斯很謹慎的問了一句。這些信息甚至包括了上個月部隊的食譜，內容龐大得驚人。
「關鍵詞——失敗。」普若斯將軍皺著眉頭，沒有放棄的意思，屏幕上的數據依舊如星系般龐大。
「關鍵詞——變數。」普若斯將軍還沒有放棄，他再次補充了一句。在三個關鍵詞的過濾下，屏幕上的數據流終于緩慢了下來。中央智腦是非常聰明的，能理解人類的某些意思，所以，被過濾掉的數據越來越多，而存在的數據越來越少。
「這是什麼？」盯著漸漸稀少的數據，菲莉爾小姐喊了一聲，在她的聲音中，中央智腦自動的將這條信息放大。
「注意坐標32532a-56585，那里有變數存在，建議部隊左轉。或者由中央集群向那個方向齊射，這是避免失敗的最好辦法，感覺非常不好。你們賭不賭？」
這是一段不長的話，塞納留斯參謀長一字一句的念著，念完之後疑惑的撓撓頭說道︰「坐標32532a-56585，那里是我們部隊的後方，那里什麼都沒有啊？！」
普若斯將軍沉默著，他在思考。
「將軍。」菲莉爾小姐說話了︰「坐標32532a-56585，那里雖然是我們的後方，但是剛剛智腦推算出來，那里是我們部隊最薄弱的部分。這條信息即使是假的，發信息的人也很高明，他一眼就看出了我們的弱點。」
「信息從哪里來的？」普若斯將軍問了一句。
「確認，是從一個單兵智腦終端發出來的。但是這台智腦已經無從查找了。」塞納留斯參謀長熟練的作著智腦，很快找到了答案。
「無從查找？！為什麼？」普若斯將軍還是不明白。
「這個——」塞納留斯參謀長思考了一下，說出了幾種可能︰「我懷疑是某個替修發的，然後他拋棄了終端，或者——他被殺死了。單兵智腦雖然都是有編碼的，但是芯片的某個程序啟動以後，那麼就無法定位，這是為了保護我們戰士的需要設計的，敵人也會追蹤這些信號。但是，這種權限應該是由中央智腦控制的啊？！這是很高級的權限。除非是真正的高手，才有能力篡改。我想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巧合。」
「巧合？」普若斯將軍問了一句，但是他沒有面對自己的參謀長，他好像是在問自己。
將軍在思考，控制室里安靜了下來。
「賭。」許久以後，普若斯將軍說話了，同時他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掏出了一枚硬幣。
「人頭和字，人頭就是相信，字就是否定。」——叮
硬幣旋轉著飛向天空，旋轉著，在燈光下劃過一道閃亮的拋物線。
「人頭。」在硬幣剛剛掉落下來的時候，菲莉爾小姐搶先一步的撿起硬幣，說出了結果。
「將軍，這不是玩笑。我們的火力應該用在蟲子身上，戰斗還沒有結束，我們的戰士還需要炮火的支援。」塞納留斯參謀長哭笑不得的看著菲莉爾小姐手中的硬幣，他在盡一個參謀長應盡的責任。
「不是玩笑。」普若斯將軍嚴肅的說道，但是看著塞納留斯參謀長謹慎的表情，態度緩和了一點。他拍了拍塞納留斯參謀長的肩膀︰「塞納留斯，別緊張，就當是一次射擊訓練。如果你真的擔心，那我們折中一下，只用一半的火力，其他的火力還是用來對付蟲潮。」
「好，將軍，我去下命令。」塞納留斯參謀長是一個嚴于律己的軍人，服從是他的天職，所以即使他不情願，但也要不折不扣的去執行長官的命令。
一條信息從上到下的在傳達，龐大的艦隊響應了這條命令，中央集群中的部分炮口開始掉頭，轉向那個什麼都沒有的，一片虛空的坐標32532a-56585區域。這個過程會在一分鐘之後完成，這是訓練有素的部隊才能辦到的事情。
在龐大艦隊的某個小小舷窗前，一個普通的機修兵用他特殊的視覺注視著那片虛空，那里很刺眼。他閉上了眼楮，遺憾的搖搖頭︰「為什麼才一半呢？為什麼戰艦不配合機動呢？這可以節約一半的時間，現在——嗨——」
30秒很快。
30秒也很慢。
第一個30秒——戰斗還是老樣子，507近衛軍在進行打獵的狂歡。興奮的不僅僅是士兵，那些貴族子弟同樣在收獲功勛和前途，在為他們的名片鍍上一層層的金邊。這是讓所有人都快樂的節日，不要提掃興的事情。
30秒以後——
「蟲洞！！！」
許多人都看見了，許多人也听見了這種聲嘶力竭的喊叫。一個蟲洞沒有征兆的出現在507近衛軍的後方，距離是如此的近，近得就像在身邊一樣。然後，在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的時候，洶涌的蟲潮如決堤洪水般奔涌了出來。
一個浪頭過去了，還在發愣的人醒悟了過來，但是就在剛剛的剎那，兩艘重巡洋艦和一艘航母就被蟲潮淹沒了。蝶蟲是如此的多，甚至都看不見爆炸的閃光。但是，從各種通紅器中傳來的慘叫聲表明，那里的人完了，某些視頻的片段更證明這一點。一種特殊的蝶蟲很快撕開了戰艦的裝甲，然後普通的蝶蟲一擁而入，收割著那里人類的生命。
「攻擊！攻擊！」——轟隆
剛剛準備好的齊射提前了，這讓許多人松了一口氣。蟲洞才形成幾十秒，這種射擊對蝶蟲的打擊是致命的，或許能直接將這個蟲洞粉碎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事實證明，他們猜錯了。倘若在幾十秒前，這種可能x ng還是有的，但是現在——
「白環蝶蟲！！！」
爆炸的閃光稍微不刺眼的時候，緊張的人們忽然發現了一個異象，白環蝶蟲出現了。
507近衛軍的人對這種蝶蟲並不陌生，而且不是恐懼。因為白環蝶蟲的出現就意味著高品質的蝶黃。所以，即使白環蝶蟲再難纏，也是替修們爭搶的目標。但是——
「天哪！白環蝶蟲，全是白環蝶蟲！哪里來的這麼多白環蝶蟲？！！！」
是的，齊射的傷害大多給了普通的蝶蟲，而那些白環蝶蟲更堅硬，更靈活。它們對能量武器的抗x ng非常強，而且還有預測軌跡的昆蟲直覺。所以，齊射還不夠犀利，還不夠凶猛。倘若再多上一倍（又是倘若？時間軌跡順流而下，「倘若」這種詞是不會出現在這條誠實的河流中的，一次也不會。
「a級危機。」
所有士兵的個人智腦上都出現了這麼一條信息。這是一條陌生的信息，他們以為在有生之年是不會看到這條信息的了，這表示族盟最精銳507近衛軍已經到了生死的關頭，這表示，有生之年的長度其實是可以丈量的。
「a級危機！」
納克斯上尉看著智腦上的紅s 大字，狠狠的將眼前的一只蝶蟲挑飛。他的僚機艾扎洛緊緊跟在他身後，長刀揮舞著，保護著納克斯的後背。
「長官，我們該怎麼做？」有人在大喊。
4號炮台附近，最高的軍官是提尼子爵。而此刻的提尼子爵已經語無倫次了。
「開炮！開炮！」
提尼子爵嘶啞的嚎叫著，他忘記自己是一名戰斗替修了，4號炮台並不在他管轄的範圍。
「長官！我們是機甲連，我們該怎麼辦？」瑪法里奧焦急的提醒道，他很清楚現在的什麼樣的局面，片刻的遲疑都是不允許的，這比亂下命令更可怕。
「機甲？對——我們的機甲連。我們應該戰斗！」提尼子爵好像醒悟了過來，他手舞足蹈，踢壞了炮台旁的一根天線。
「對！長官，我們應該戰斗。」瑪法里奧松了一口氣。
「可是好多蟲子啊！」提尼子爵是清醒了，剛剛視頻里的景象嚇壞他了，他沒有想到死亡會如此的接近他，他可才只有17歲啊，他可不是一個老人。
「是的，蟲子，白環蝶蟲。長官，我們該怎麼辦，我們的戰友正在被屠殺！」瑪法里奧再次提醒了一句。
「是啊，是啊。白環蝶蟲，好可怕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呢？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呢？」提尼子爵的聲音嗚咽著，他可能要哭了。
「瑪法里奧，算了，他還是個孩子。」納克斯上尉走了過來，他拍了拍瑪法里奧的肩膀，沉重的說道︰「我建議還是守住炮台。守到真正的長官趕過來，我們就不要為難提尼子爵了，這里不是他該來的地方，他還小，他應該留在家里的。」
「對對對！」提尼子爵仿佛見到了知己，興奮的說道︰「是的，我是一個見習軍官，我應該留在自己本來的位置上，我現在應該撤退，馬上就撤退。」
提尼子爵說完這句話，忽然發覺有點失態，連忙補充道︰「其實我建議大家都撤退，各位都是我的兄弟，應該患難與共，眼前這個局面不是我們可以應付的，應該由我們的兄弟部隊來對付這些蟲子，就像以前那樣。」
沉默——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各位，最好早點做決定！時間是戰場上的生命，我這都是為了大家好。」提尼子爵急不可耐的說道，他看著周圍的人都沒有反應，干脆一咬牙，轉身跑了。在他之後，又有幾位替修離開了。
看著提尼子爵的背影，納克斯上尉緊緊咬著牙關，半晌，用低沉的聲音對旁邊的艾扎洛說道︰「不死不敗，勇往直前。從我來到54機甲連就無數次的听過喊過這個口號。我原以為我不相信這個，但是我現在才發現，我居然相信。我是不是很傻？」
「長官，不是這樣的，我同樣堅信這句話。」艾扎洛的聲音很高亢，還帶著些淒涼。
「相信還是堅信，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艾扎洛，你決定了嗎？我們可能會一塊死去。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的。」
「是的，長官，我決定了，那是我的榮耀。我的父親不允許我退縮，他雖然窮，但是窮得很驕傲，我不想讓他一無所有。」
「好，艾扎洛，我的兄弟，如果有來生，那我們再做一次兄弟、親兄弟，還有一個窮得驕傲的父親。」
戰爭是一個公證的鐵匠，軟弱的人會很快被篩選出來，而真正的勇士將在這里被淬煉得更加鋒利，即使融化在炙熱的火焰中，那也會留下一塊不服輸頑鐵。
納克斯上尉站著，面對著席卷而來的蟲潮，他忽然覺得死亡並不是那麼的可怕，生命在凋謝的過程中，至少應該綻放過。即使是剎那，那就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