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火焰中的德拉諾,楚鳴知道已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德拉諾這個堅定的戰士要用戰士的方式來糾正一個錯誤,對德拉諾來說,坦蕩的死去比苟且的活著更重要。
「好吧,我同意。」楚鳴也站了起來,行了一個軍禮。無論德拉諾做過什麼、站在那一邊,至少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戰士。楚鳴敬重任何真正的戰士,即使是對手,他也會給對手選擇死亡方式的權利。
「是,長官!」德拉諾朗聲回答,他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後腰。然後,他講一團火焰拿到了楚鳴的面前。他的表情是愉快的,是真正的欣喜。
「楚鳴,請允許我這樣叫你。你是我的戰友和兄弟。在死的時候,長官還在,兄弟也在,我真的很欣慰。你不是說要把我的心挖出來證明嗎?我可以做到!這是我的‘器母’‘鎧魂’和‘命核’。給你吧,我不希望我的長官誤解我,我更不能讓我的兄弟懷疑我。希望這樣做可以洗清我的罪孽。再見——」
德拉諾說完很干脆的轉身離開了,他身體表面的藍色火焰在急速的消退,他的生命也在飛快的離開。他走了,或許會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孤獨的死去;或許他已經挖好了自己的墓穴,並立上了一塊容易風化的墓碑;或許,他什麼也不會做,就這麼倒在某個路邊,引得一大幫人圍觀。
德拉諾的身影消失在監獄走廊的盡頭,獄卒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像是在打招呼。然後是開門和關門的聲音。聲音消失過後,廊道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依舊昏黃的燈光和冰冷的鐵條。
楚鳴攤開右手的掌心,那里有一團火焰,那就是德拉諾的「命核」,聖堂最重要的東西。但是,對楚鳴來說這有什麼用呢?
楚鳴凝視這那團藍色火焰,心中只有徒勞和感傷。無論如何,死亡是需要勇氣的。
「德拉諾,如果你需要救贖,你的罪應該被原諒了。」楚鳴喃喃自語,他徹底原諒德拉諾了,楚鳴他也是將死之人,這個時候,還有什麼不能放下的呢?
忽然,那團藍色的火焰搖擺了一下,然後暮然的消失了,就像是穿過了楚鳴的掌心一般。只剩下一枚指環和一塊三角鐵。
楚鳴驚訝的咦了一聲,他握住指環和角鐵,將手翻轉過來,手背上干干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這是什麼?」
重新攤開手掌,楚鳴看著自己的掌心。指環是「器母」,角鐵是「鎧魂」。這些楚鳴都知道,可是,楚鳴發現自己的掌心出現了一個圓形圖案。那個圖案似曾相識。
「哦,想起來了,‘生命力炙烤’?」
楚鳴想了起來。在507近衛軍的泰坦級旗艦上,楚鳴無意間打開了那個什麼「郝菲爾小姐的生日願望特別權限」。中央智腦對他來了那麼一次痛苦的「生命力炙烤」,讓他帶著507近衛軍月兌離險境,同時,也留下了這個一個圖案。
「‘生命力炙烤’好像也叫‘聖堂的救贖’,這有什麼關系嗎?」
楚鳴有些好奇。他看著那個圖案,圖案蛇一般的盤旋著,就像有生命一般。突然,一些信息涌到了楚鳴的意識中。越來越多,越來越快。如果楚鳴沒有那個精神力核,他該會被這些信息搞得頭暈腦脹的了。
大約十幾秒以後,一切異象都消失了,那個圖案再次隱沒到楚鳴的皮膚之下。
「忽——」楚鳴重重的出了一口氣,他明白了︰「原來這就是聖堂,原來這就是德拉諾,原來這就是‘聖堂的救贖’!」
一瞬間,楚鳴知道了聖堂境界所有的秘密,他甚至知道了德拉諾戰斗的所有技巧。「聖堂的救贖」就像一個密碼破譯機一樣,完整的破譯了「命核」中所有的知識。
「就是這樣。」
楚鳴帶上了指環,然後把三角鐵插到自己後背的脊椎縫隙里。這是那兩件裝備應有的位置。楚鳴感到右肩有些麻癢,偏頭一看,右肩上出現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形狀很像一個商品的條碼。
「我是一個聖堂,一個‘品牌聖堂’。」
楚鳴自嘲的說了一句。他的身體依舊是虛弱的,即使他知道該怎麼做,他的身體也無法讓他象聖堂一樣的強大。而且,這里是帝業高法監獄,一個聖堂也無法逃月兌的地方……
霜藍二紀元2147年9月。塞繆行省、雷歐大公爵所屬、原507近衛軍的最後一位原高層走出了帝業高法監獄,這是在3月動蕩事件結束的的半年以後。
「今天是大晴天,氣象局決定的,因為辛克萊爾族盟站到了我們一邊,這是勝利的開始。」
「是的,他們贏了。」
「哦,不,是我們贏了。哦——看我這腦子,你不是我們,雖然我挺喜歡你的,因為你不折騰人。」
「是的,你是錯了,我可不是你們。」
「對對對,這可是大原則問題。不過說起來你到底是什麼罪名呢?關到帝業高法監獄來的都是最有名的罪犯,但是我不認識你。」
「我說我曾經是英雄,你信嗎?」
「不信。」
「那就對了。我也不信,呵呵……」
獄卒撓撓頭,覺得和這個罪犯聊天還挺有意思,可是這個機會不會有了,今天是最後一次。
「起碼天氣不錯,不是嗎?我喜歡太陽,尤其是大太陽。」
那名罪犯直直得盯著炙熱的恆星說道,然後不在乎的走向了監獄的廣場,那里有一艘戰艦,這次死刑會在外太空執行,因為很早以前一位族盟執政官說過——「首都星的任何一寸土地都不能容納污垢。」于是,所以博爾格蒂族盟的首都霜玉聚星圈不會有死刑。
戰艦越飛越高,藍天消失了,宇宙深邃的黑色籠罩在四周,唯一的死刑犯被提解了出來,推到了死刑艙,這里是他最後的歸宿。按照程序,一般是藥物注視,然後是焚燒,最後的灰燼拋入太空。
一名軍官走上前來給罪犯打了一針,這是強效鎮靜劑。
「喂,這沒有用。」被綁在椅子上的罪犯不滿的喊了一聲,他的身體有極強的藥物抗性,而且他不想死得很疼,所以他要求再打一針。
軍官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徑直離開了,關上了門。將罪犯的呼喊也關在了里面。
「是沒有用,那是敏感劑。」
總算是有人搭茬了,罪犯扭過頭來,看見另外一道門走進來一個熟人。
「嗨,巴納哈魯,你也是贏家。你叔叔墨斐琳聯席主席還好嗎?其實我猜是你親爹吧。」
「楚鳴,不用來刺激我,他死了,那又有什麼,即使你死了,我還活著。」巴納哈魯得意洋洋,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即使是死人他也不會放過。
巴納哈魯好像又胖了一圈,臉上的肥肉嘟囔著,每一塊肥肉都飽含著勝利的脂肪。
「楚鳴,猜猜我的職位,不想猜嗎?還是我來告訴你吧,507近衛軍恢復番號了,而我是將軍,記住,不是見習的。」
「看出來了。如果你想和我說話,給只煙。」楚鳴點點頭,提了個要求。
巴納哈魯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身邊一位護衛給楚鳴點上一支煙遞過去。這名護衛是一名聖堂,巴納哈魯身邊還有一位。一共有兩位聖堂護衛他,天空衛隊應該也恢復了番號,不過物是人非。
「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趕走我,我還不能和諾瑞姆子爵搭上線。他可只有20歲啊,投資潛力巨大。當然,我不是投資者,我是他的追隨者,我很滿意這個位置。」巴納哈魯是真正的滿意,他的貪婪暫時得到了滿足。
「是嗎?上次我看見他的時候還只有19歲,不錯的年紀。如果他這個時候死算不算夭折?」
「閉嘴!」一名護衛大聲呵斥了一聲,這名聖堂可不是巴納哈魯的人,他只是來保護這個廢物的。諾瑞姆子爵太優秀了,所以他需要很多的廢物。
「別跟他一般見識,我們不和死人生氣。」巴納哈魯不敢得罪這兩人,但是他是來享受過程的,不想太早結束︰「另外還有一些消息,對我來說都是好消息,你想听嗎?」
「如果再來一支煙,說吧。」
「蝶蝶黃自由貿易市場掛牌開張了,由費氏家族和癸威家族控股,沒想到這個市場會這麼的賺錢,我都不敢相信。」
「哦。」楚鳴吐了一口煙,應了一聲,他不感興趣,僅僅是為了抽一口。
「呵呵,我得再次感謝你,因為我忘了補充說明。那些都是我的,你聰明的同學內格雷多投靠了我,而費氏家族也是我的人,提瑞布萊德比費琳女士更適合做一個族長。」
「微微有點意外。」楚鳴又吐了一口煙,他不怨恨誰。
「當然意外,更意外的事情還有呢。法德替修學院被取締了,知道嗎?是取締,是我直接下的命令。沒想到這件事會如此簡單。連根拔起——對就是連根拔起。在我管轄的範圍,不允許出現一絲的雜音。」巴納哈魯搖頭晃腦,他很享受權利給他帶來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