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粘稠的大氣必然有強大的引力,結實無比的抗荷艙在最後時刻被燒蝕殆盡。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這個被艾迪做過手腳、困住了楚鳴的鐵家伙最後卻成了楚鳴的救生艙。讓他避免了大多數的傷害。
不過,當楚鳴降落到地表時,依舊被摔得七葷八素,身上的衣裳也在酸性大氣中被溶解的干干淨淨。
「果然如此,這里就是另外一個大魯溫。」
呼嘯而過磁極風暴抓撓著行星的地表,如同狂躁的貓科動物。在楚鳴的鱗格復眼中,這些巨大的能量擾動是如此的刺目,讓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酸枝晶礦,伴生有陽極鹵化物。」
鐵皮在著陸點附近就找到了酸枝晶礦,可惜伴生物非常不穩定,所以,這些礦物的利用成本很高。
這也是破碎星系普遍現象,這半個殘破的星系比霜藍星系糟糕得多。霜藍星系起碼還保留著星系核的巨型黑洞,而破碎星系則是一些星球碎片聚集而成。
勉勉強強的形成的自旋根本無法穩定這個星系,所以,神殿也就放棄了這片星系,這里也就成為了一個人跡罕至的荒涼所在。
「鐵皮幫幫我。」
楚鳴的傷並不輕,在成為聖堂以後,他很久沒嘗過自由落體的滋味了。好在這里的環境是他熟悉的,不然有夠他受的。
鐵皮慢慢的扶起楚鳴,然後向一處山丘的背風面走去。在拯救世界之前他要先自救……
另外一個地方,在這顆荒涼星球的夜半球,恆星光芒沒有照耀到的地方,幾個人正在艱難的跋涉。
他們其中一個人受傷了,但是,這個受傷的人卻走在最前面。
「我不行了!求求你們,讓我歇一會兒。」
白夜花苦苦的哀求。但是卻不敢停下腳步。
其實在光束空投時每個人都受了一些傷,傷勢最重的是狐尾,他的雙腿髕骨骨折。而且還傷到了紋脈。
紋脈是替修的根本,在這個荒涼的星球。這種傷非常麻煩。
「不想死就繼續探路。」
狐步攙著狐尾,他的語氣冰冷,而且還隨時處于高度警惕的狀態,因為在他身後是術五和術十七。
「給我一點血溶氧吧,求你了。」白夜花嚅囁著說道。
他的傷在肺部,影響到他的呼吸系統。所以他的代謝比其他人高得多,氧氣消耗也是如此。但是。他的維生背包被狐尾搶走了,將他的藥品用到了狐步身上,只為白夜花留下了很少的血溶氧膠囊。
「滾!」狐步惡狠狠的呵斥道︰「如果不是你的搭檔,我們都不會這樣。這是你自找的,就算你死了,也無法贖清你的罪孽。」
「那不是我的錯,真的不是!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白夜花嗚咽著說道。
「閉嘴!」狐步怒不可遏的大吼了一聲︰「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殺了你?!」
「殺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白夜花聲嘶力竭的嚎叫起來,樣子淒涼之極。
「都少說兩句吧。」
術五咳嗽著插話,他一眼就看出了白夜花的目的。白夜花的狀態很糟糕,但是卻沒有他表現的那樣慘。這是市井人物的智慧。用淒慘博取同情。不過白夜花能夠這樣做也表明他真的走投無路了。
「你想怎麼樣?」
狐步看向了術五,眼神中是警惕和敵意。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彼此既是同舟共濟的落難人,更是各懷鬼胎的競爭者。如果他們無法擺月兌困境,彼此下手幾乎是必然。
「給他幾顆血溶氧膠囊。」術五有氣無力的說道,他的咳嗽越發嚴重了。
「你為什麼不給?」狐步反駁道。
「那本來就是他的。」術五試圖講道理。
「現在是我的。」狐步理直氣壯。
「是嗎?」術五陰測測的笑了笑,道理講不通就要講歪理︰「他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你的,那麼,我的呢?」
**果的強盜邏輯,這種想法其實每個人都有,但都沒有像術五那樣直白的說出來。這個時候,誰拳頭大誰就有理。
狐步盯著術五,半晌才將帶著殺意的目光收回來。他吃不準術五的深淺,這兩個人的來歷有些神秘,況且還有一個術十七在一旁虎視眈眈。
「滾吧!前面開路。」狐步將幾顆藥丸扔給了白夜花,白夜花忙不迭的接住,一股腦塞進嘴里,看著術五的眼神也帶著感激。
但是,沒有人知道白夜花心里其實對術五充滿了怨恨。他本來是想激怒狐步,如果狐步向他動手,他就可以順勢逃走。
白夜花有一個壓箱底的技能,可以借別人的攻擊激發自己的速度潛能。在他還沒有影披風的時候,這個技能無數次的救過他的命。
而且,楚鳴小看了小人物的小智慧,白夜花絕不會投靠術五和術十七,他寧願在狐步的手下備受欺凌,也不會把術五和術十七視為救星,那兩個人身上有讓他心悸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蓋過了他對死亡的恐懼。
白夜花艱難的走在荒涼的大地上,酸性的空氣無時不刻的在腐蝕著他的軀體。影披風上的那個破口子就像一道傷疤,讓他無時不感覺到腐蝕帶來的麻癢。
用身體對抗酸性風暴是不理智的,即使是蔚藍聖堂,也無法承受這種持續的消耗。他們沒有退路、沒有補給,這樣走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條。如果他們都要死,白夜花肯定是最早死的那一個。
「水手!我發誓,如果我活著,我會讓你承受百倍的痛苦。」
白夜花在心里暗暗的詛咒,他所有的苦難都來自于水手的背叛。背叛者比敵人更讓人憎恨。
漆黑的夜晚,酸枝晶礦的微弱光芒引誘了一些動物的到來。這顆環境殘酷的星球養育的都是強悍的生物,人類在這食物鏈中並不處于最頂端的位置。
白夜花小心翼翼的避開任何發亮的地方,漸漸的。他發現發光的位置越來越多了。
「十字礦脈,就是這里。」
白夜花停了下來,他打開地圖。地圖上有一處畫了一個叉。如果飛船不爆炸,那里才是他們的降落點。
每一個來到這顆星球的人都會降落到那個地方。據說那里還有一棟半地下基站。是以前來探險的人搭建的。
「對,是這里。」
白夜花又向前走了幾百米,他看見了一個峽谷,這就是十字礦脈。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峽谷有兩道,正好交叉成一個十字。
「但願基站的脈沖雷達還能用。」
白夜花暗暗的祈禱,他看了看身後。狐步攙著狐尾、術五和術十七都走了過來,走到了峽谷的邊上。
「誰先下去?」狐步看向術五。
「為什麼不是他?」術五指了指白夜花。
「哼!」狐步冷哼的一聲︰「基站是可以從內部關閉的,你相信他嗎?」
狐步不信任白夜花,更不信任術五和術十七。先下去的有可能遇到危險。但後下去的又有可能被關在基站外。
「一起下去。」術五說道。
「除了他,誰在前面。」這句話才是狐步真正想說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前後位置就意味著生存的概率。
「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彼此信任。」術五嘆息一聲,搖著頭說道︰「為了表達我們的信任。我走在你前面,你和狐尾走中間。」
術五很大度,他的大度反倒讓狐步驚疑不定。但是狐步又找不到質疑的理由,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
「好,白夜花在前。然後是你,最後是術十七。」
狐步和術五商量著,把白夜花遺忘了。直到有了結論,術五才走向白夜花,語氣和緩的說道︰
「你走前面要注意安全,如果看見了危險,一定不要驚慌,不要大聲叫,也不要亂動。並不是所有猛獸都富有攻擊性的,叫聲反而會讓它們更凶猛。」
「謝謝,我知道了。」白夜花受寵若驚的連連點頭。只是他的這個感激中還帶著強烈的不安。
「不用客氣,我們是伙伴、是搭檔,當然,可不是你的那個搭檔。」術五和藹的拍了拍白夜花的肩膀,然後又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道︰
「即使你出了什麼意外,也不要擔心。你的那個兒子,就是在留洲第四空港指揮中心的那個。塔台見習書記員可是個好職業,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們又還活著,會好好照顧他的。」
不寒而栗——白夜花機械的點著頭,用這個動作掩蓋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術五溫和的笑容在他眼里是如此的猙獰,這是比狐步的虐待更讓他不敢違抗的威脅,是他的軟肋。此刻他連逃走都不敢了。
「我從不贊成給狗帶上項圈,除了鞭子,有很多方法可以讓它們听話。汪汪汪——」
術十七在後面促狹的笑,還學了幾聲狗叫。
殘忍的幽默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鳴,狐步覺得這很無聊,而白夜花感覺到的是強烈的屈辱和挫敗,他沒有選擇,他只能做一只听話的狗。
慢慢的走到峽谷邊,並不陡峭的懸崖下是無盡的黑暗,這讓峽谷看起來深不可測。在那黑暗之中仿佛有猛獸在冷漠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白夜花咬咬牙,向下踏出了一步——
撲簌簌的碎石在白夜花腳下滾落,聲音在峽谷間回蕩。白夜花緊張的繃緊了全身的肌肉,直到聲音完全消失,才慢慢的擦了一把冷汗。
峽谷中是沒有磁極風暴的,所以這里比外面安全得多。這個道理人類懂、猛獸們也懂。
好在現在是夜晚。根據前人的經驗,這里的猛獸大多都不會在夜間活動,這是因為這里最主要的植物不喜歡黑暗。
「芭比兔!」
一道灰白的身影在白夜花眼前掠過,蓬松的、帶著微微淺粉的光芒。這只芭比兔膽子很小,但好奇心很大。它跳到了一顆樹的樹杈上,藏在濃密的枝條間窺視著眼前的奇怪生物。
「芭比樹!」
白夜花才發現這里有棵樹,這是這顆星球上唯一的植物,所以,這顆星球就稱為芭比星。
這種植物是值得尊敬的,在這個幾乎是生命禁區的星球,它憑著自己的頑強構建起一個完整的生物鏈。
看著黑暗中芭比樹的身影以及枝條間隱約可見的芭比兔,白夜花感慨萬千。這次任務的目標近在咫尺,這種難得一見的芭比兔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而且還沒有跑。這簡直就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白夜花,站著別動!」
狐步也發現了這只芭比兔,他在白夜花身後小聲的告誡,自己也貓下腰來。
「罕見的粉色系,如果拿到聖胡安星系,起碼值五萬積分點。」
術十七也走了上來,他和狐步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決定不放過這次機會。
「前面應該就是峽谷林區,據說這里除了芭比兔,還有脂粉猴。」狐步說道。
芭比兔、脂粉猴——
不知道最初的探險者是否懷著一顆與眾不同的童心,芭比兔還好說,但脂粉猴卻是實實在在的猛獸。群居、雜食、聰明——這三點讓脂粉猴成為探險者最危險的敵人。而且,這種靈長類動物的視力很好,它們並不介意來一頓宵夜。
「我左你右。」術十七說道,說完就隱沒在黑暗之中。這種隱沒不像白夜花的影披風,而是給人一種眼前一黑的感覺,仿佛他那里的光都被吸走了。
「你在中間,」狐步看著術十七消失的方向,對旁邊的白夜花說道。說完,他從懷里掏出一只夜光棒。
掰開夜光棒,細碎的化學制劑灑了出來。狐步手一揚,將這些粉末灑到了白夜花身上,于是,茵茵的光芒讓白夜花「亮」了起來。
狐步去了右邊,幾次晃動,他的身形就出現在了十幾米以外。這是敏捷系的閃爍技能,需要某種裝備的支持。
白夜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有一種歇斯底里的悲憤,他很想大鬧一場,然後拉著這些混蛋一起去死。但是想著他還在見習期的兒子,白夜花又頹唐的低下了頭。
他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所以白夜花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還走他的老路。現在,他費勁全力為他的兒子鋪就了一條還算順暢的道路,這是他的驕傲和寄托,容不得半點閃失。
沙沙沙——
白夜花忽然听到一陣輕微的沙沙聲,起初,他以為這是幻听,凝神細听,才發現這個聲音是從芭比樹上發出來的,那只粉色的芭比兔正在摩擦它的門齒。
「有危險!」
白夜花立刻緊張起來,根據前人的記載,芭比兔在遇到危險時會摩擦自己的牙齒,用這種聲音來提醒附近的同類。
黝黑的峽谷寂靜無聲,白夜花竭盡全力的向前張望,依舊看不到任何物體的輪廓。但是,他越發感覺到了不安。
突然——白夜花感到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口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咕嚕——白夜花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他扭回頭時,看見一個龐大的身影如山體滑坡般傾軋過來。
「晶礦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