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閃動一條人影,迅如疾風,瞬間消失。
但是若有一定修為的修者,便能听見這風聲中的顫抖,那黑暗中飛過的人修為雖高,但是受了極重的傷。
颯颯寒風迅從耳邊掠過,一股溫暖的液體突然噴在了臉上。緊緊地抓住了娘親的手臂,即使在這溫熱的懷里,他還是極為感到不安。
他們停在那寬闊的街道上,白日里喧囂的大街上如今空無有人,有種詭異的寧靜感。
「娘親……」他不安地喚了聲。
「出了這丹陽城我們便安全了,咳咳……你舅父在外面等著我們。」伴隨著咳嗽聲,清脆的女聲中帶著一絲希望。
「娘親!」
「夷兒莫急,待我歇上片刻,這里離城門也不過幾里路,很快就到了。」女子已經十分脆弱,靠著那路邊的柱子才勉強站住。
一滴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在臉上,他抬起頭來,黑暗中,看不清楚娘親的臉,唯有那雙手緊緊地抓著。
黑雲避月,甚至連半點星光都未曾泄露出來。
雲層似分開般,透出一抹亮光。
女子驚訝的抬起頭,便見黑漆漆的天空中突然泛起了一層明亮的光芒,那天空中隱隱約約映出了‘丹陽八卦’四個字。
那光亮也照亮了女子的臉,柳眉輕皺,嘴角帶著血絲,眉間的一抹朱砂,如今也失去了光澤,似血的紅衣更襯得臉白如紙。
女子怔怔地看著那如白晝般的天空,臉上漸漸絕望起來,身體如完全失去了力氣般,順著那柱子滑到了地上。
「他果然是要我們死嗎?竟用了墨家的‘丹陽八卦陣’……」女子囔囔道,突然慘笑出聲。
「娘親!」稚女敕的聲音帶著驚恐。
女子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柔聲道︰「夷兒,這陣法實在厲害,娘親帶著你是闖不出去的,夷兒乖,在這等著,等娘親回來接你可好?」
他緊緊地抓著女子的衣角,緊緊抿著唇,並不說話。
「夷兒,莫非你不听娘親的話了?!」女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嚴厲。
那小腦袋幾不可察地晃了晃,算是點頭。
女子松了一口氣,將他推進了稻草叢中,又從自己懷中取出一個如同瓷碗一樣大小的缽來,女子輕喝了一聲,那碗便那小小的身影罩在其中。
里面看外面十分清晰,而外面往里看去,卻什麼都看不到,甚至連那缽的輪廓也看不見,如若無物。
他雙眼血紅地盯著外面的身影,緊緊咬著牙才抑制住自己沖上去的沖動。
「夷兒,等娘親回來找你。」
「這承天缽本是寶物,夷兒你不可給其他人。」
隨著那聲音,那紅色的聲音瞬間消失了。缽中小孩緊緊縮成一團,看著那手上血紅的液體著呆。
不知道過了多少日,那罩著他的缽突然又變回了碗大小的東西,他小心地將那碗揣進懷里,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群,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師兄,听說墨天勻親手殺了那魔女?」
「這世上從此便沒了魔女姬晏離,連那尸體也被一把火燒了。」
亂哄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突然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或許是受了那刺激,再醒來,這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黑暗中的墨非夷突然睜開了雙眼,先是夢境,後來又連成了回憶,所有被塵封的記憶突然被解了禁,一幕一幕地在腦海中閃過。
借著月光,眼前的這張臉漸漸與腦海中的臉連在一起,又突然分開了。墨非夷猛地用勁,將眼前的人推下了床。
唐越落在這地上才清醒過來,臥槽,羊癲瘋了,這麼冷的天氣居然喪心病狂地將他推到了地上。
唐越揉了揉自己摔成兩瓣的,勉強站了起來,要往床上爬,就對上了那雙冷冰冰的雙眼。
「你不是我娘親!」
唐越听到那毫無感情地聲音在耳邊響起,突然愣了一下。
臥槽,男主這是覺悟了嗎?終于覺悟了,爺這麼風流倜儻、氣質不凡,又怎麼會是你娘親?這壞眼病終于治好了!
「那我娘親呢?」那聲音有些迷茫,「娘親呢?」
你娘早就死了!修魔者嫁入修仙世家,妄想幸福,落了如此下場也怪不得其他人,要怪也只能怪姬晏離痴心錯付、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墨非夷突然跳下了床,雙手抓著唐越的領子,毫無溫度地聲音響起︰「我娘親去了哪里?」
「黃泉路……」唐越弱弱道,臥槽,這小子從來沒對他這麼凶過,凶起來還是挺恐怖的。
「黃泉路是何處?」
「呃……就是死了。」唐越直接道。
脖子上一痛,墨非夷右手不知何時突然多了一柄劍,黑暗中泛著綠色的光芒。
男主所用之劍名喚‘青絲’,乃是這世間至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寶劍?為什麼他不知道?
不過這青絲雖然是寶劍,但是寶劍對著的對象是自己的時候,就不是那麼好了……
唐越盯著那泛著綠光的劍刃,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那劍越來越近,貼著脖子,唐越甚至感覺到了那冰冷。臥槽,不會來真的吧?
墨非夷那雙眼楮也緊緊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的人,閃過一抹掙扎。
被男主一劍捅了實在憋屈,唐越抬起頭來,就看到了墨非夷那毫無表情的臉。
濫殺無辜可不是真英雄,墨非夷你可是男主啊男主,即使有些黑,但是殺了把你養大的人真的不科學啊!
「墨非夷,你將我錯認作你娘,我憐你年幼,不忍心告訴你真相,你如今竟然以劍相對,良心何在?」唐越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道。
那劍抖了抖,唐越察覺到墨非夷的動搖。
「我一個大老爺們給你當娘,你又想過我心中的憋屈嗎?」唐越中氣十足地吼道,拿余光偷偷去瞄墨非夷。
這叫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聲淚俱下又配上幾聲氣憤的嘶吼,臥槽,他唐越可以去做影帝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那站著的人只穿著一身薄衣,身材縴細,彎彎的眉目間盡是悲傷,眼角處似乎還有晶瑩的淚光,小臉蒼白,顯得格外脆弱。
墨非夷心一軟手一松,那劍落在了地上。
男主被自己說動了!唐越心中暗喜。
臥槽,他為什麼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唐越緩緩地低下頭,就見那劍恰好落在自己腳上,腳小趾缺了一塊,鮮血迅流出。
那鮮血紅的刺眼,墨非夷連忙蹲,將唐越抱到了床上。
看著墨非夷手忙腳亂替自己包扎的樣子,唐越才松了一口氣。
弘道三十四年的最後一天,唐越是在床上度過的。
這一天唐越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想著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比如自己要勸服李艷艷找個好人家嫁了,比如他要把李小柱那個基佬揍一頓。但是現在正在把小趾養回來的唐越什麼都做不了。
他又想著這墨非夷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娘親了,雖然每次都是板著一張臉不說話,但是這兒子的活倒是從來沒有落下過,自己這幾年來算是沒白養這熊孩子。
弘道三十五年的第二天,這深藏在山中的小山村迎來了一個巨大的變化,一個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世界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一天,來了一群陌生人,女子清麗月兌俗,男子俊雅如仙,他們自稱是修真者,來這鐘靈毓秀的地方收弟子。
他們第一次知道,修真並不是強生健體,還有一種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那就是長生不老。
弘道三十五年的初二日,唐越從床上爬了上來,門里門外早就不見了墨非夷,一種不安的感覺縈繞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