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變渣男 第一章 亂葬崗再續前緣

作者 ︰ 無耳獼猴

第一章亂葬崗再續前緣

陰風陣陣,掠草疾張,所念伊人,遠在郊鄉。

郁豈蹣跚著步子趕路,一向小有潔癖的他顧不得雨後軟泥濺濕了靴衫,抬起手背擦拭嘴角慢慢滲出的黑血,回頭冷眼看看抬著箱子的士卒,目光晦暗。

本就骨寒毛豎的四人,見了自家主子的臉色,愈發戰戰兢兢。為首那人穩了穩步子,往上掂掂箱子,強壓住仿似跳到喉嚨的心髒,雙唇微抖繼續趕路。

雨後的荒野愈發淒涼,冷風中夾來縷縷尸臭,方才一陣春雨也難以將其掩蓋。這是一片亂葬崗,極目望去,一片的蕭條與死寂,春芽的萌發也難以調和其破敗腐朽的氣息。

幾人行至一株老樹下,稀稀落落的葉子承受不住那幾滴恩露,倏地歪斜。為首那人猛地驚呼一聲,見其余人望過來,這才意識到方才那忽然而至的驚悚只不過是冷露滴進脖頸,並非索命的鐵錐。

「就這兒吧,你們回去。」郁豈頭也不回,靜靜站在四人前面,咳嗽一聲從劇痛難忍的胸腔里擠出這句話。

「太保大人,您自己個兒?」為首那人好似擔心主子的安危,又好似生怕郁豈改變主意將其留下,扭曲著五官。

「回去。」郁豈頎長的身子在冷風中孤立。

沒再多話,四人得了令頭也不回驚慌失措地往回跑,不願多在這亂葬崗逗留一刻。

要說幾個大男人,即便在亂葬崗過夜也沒什麼了不得,但此地卻不同別處。能叫人從心里悚懼的,便是從心底生出的那股對危險的未知。

這片亂葬崗白骨遍布,半新不舊的尸體也是隨處可見。大災之年,活著命苦,死了能有這一片寬敞地兒,也算是福氣了。不知從何時起,但凡活著進得這里來的人,不論是拋尸或者抬棺之人,沒一個活著走出去,四個士卒自然如驚弓之鳥,若不是太保大人有令,即便給他們一萬個好處,也是不敢踏足半步的。

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往外跑,時時擔心後脖頸突然而至的冷錐,幾個踉蹌。

再看老樹下的郁豈,早已擺好了案台,打開箱子取出兩根大紅喜燭,擺好瓜果及交杯酒,拖著那條行刑後未及痊愈的跛腿,往後退了兩步漾出一個笑。

今夜是他的死期,也是他最開心的一刻,多年的求而不得,在這一刻終將真正屬于自己。也只有她安安靜靜的時候,才真正屬于他,如此也罷,他來尋她,永不相隔。雖說此處簡陋了些,但總歸可以如願喜結連理,哪怕已陰陽兩隔。

燃起紅燭,撲閃閃的光將這荒郊野外點綴得愈發詭異。取出鋤頭,按著記憶里的位置,郁豈笨拙地挖著。

都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作為稱霸一方的晉王義子郁豈,虛受了太保一餃,自然也是這亂世里的人。

幼皇長于宮闈婦手,兵權被外戚把持,各地藩王也躍躍欲試割據一方,人人都想做這亂世里的英雄,百姓便遭了殃。

不僅僅是百姓,就連赫赫有名的十三太保郁豈,也被這亂世的人與事耗得生不如死。

相傳古時留下一奇書,名曰《推背圖》,上推下演了幾千年的興衰榮辱,預示了今後幾百年的朝堂風雲。若得此書,便知這亂世最終的歸屬,見風使舵者可及早投誠,賊心不死者也可另闢他法,為這一本書,郁豈遇到了他人生當中的死穴,心被騙得徹徹底底,人被傷得體無完膚。

如今,還是因這女人,他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再不是晉王倚仗的第一驍將,再不是令各路諸侯聞風喪膽的十三太保,再不是世間無二的蓋世英雄。

他不在乎,既然她已死,自己再活著也是無趣,不如早早隨了她。郁豈曉得,她被那個人葬在了此地,那個人登殿受賞,何等的榮耀風光,此時也只有他郁豈會來尋她。

昔日里那個身姿雋爽、豐神英毅的十三太保,此時只能費力地挖著。昔日里那個離經叛道、恃才傲物、瀟灑寫意的十三太保,此時只能吃力地一點點靠近自己的心上人。昔日里那個上曉天文、下通地理、文韜武略、行兵布陣樣樣精通的十三太保,此時只能與她同赴黃泉。

慘白的一張俊臉上,掠過一絲驚色,郁豈從露出泥土的棺蓋上輕輕拿起一封牛皮信,顫抖著打開來。

亂世茫茫,人如浮萍,各為其主,各有所屬;我從未真心待你,過往種種,皆為求取《推背圖》;奈何爾苦苦相逼,心焦身乏,自知所欠永難相還,唯有一死了結此間情債,早日往生極樂渡一切苦難,望勿再相擾。舒輕荷留字。

娟秀的小字,字字剜進郁豈的心窩。他早便曉得輕荷無意于他,但誰叫他已將心交付出去。

「有所圖時,你將我真心帶走,無所圖時,即便還了回來,我也再難復之原貌。」郁豈苦笑一聲,心道她的心從不屬意自己,至少人如今已經屬于了自己。

顧不得擦拭嘴角流出的黑血,吃力地掀開棺蓋,郁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久久凝固。棺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套裙衫,那暖暖的顏色正是自己為她所選。

「啪」的一聲,郁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拍碎了棺木,低下頭獨自承受這錐心徹骨的疼痛,來自身體也來自心里。

她的心到底是石頭做的,為了躲避自己,竟想出了詐死的招數。她如今已經遠在他鄉了吧,而自己卻為了替她報所謂的仇,身中劇毒奄奄一息。

扒著棺木的指甲漸漸用力,死死嵌入有些腐朽的木中,好似想將自己全部埋入這軟泥和腐木之中。手指輕觸她的衣衫,如有來生,定不會再付出真心。

夜風寂寂,死氣沉沉,郁豈的呼吸愈發虛弱,直到不見些微的起伏,一代驍將終究命隕亂葬崗。

長久的無知無覺之後,郁豈倏地又有了意識。

耳邊人聲鼎沸,猛地睜眼,騎在馬上的郁豈只覺手心滿是汗,半晌才明白過來自己是回到了幾年前。街道還是熟悉的街道,行人還是匆匆的行人,自己卻已不是原來的自己。

此刻,她還未招惹他,他也未邂逅她。

只要走進遠處那條街,只要走進那間酒樓,便會再遇。重生回來,心里空落落的。

鬼使神差地,他又來到此處,兩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停在路口,躑躅不前,想要掉轉馬頭,手卻不听使喚,仍舊進了這條街。

他想著狠狠地傷害她,折磨她,他要先問問她,問個清楚明白!馬蹄輕踏,仿佛走在人的心尖上。

停在街角抬眸,她就坐在窗口處,還是那身衣衫,人卻有些不同。少了幾分鎮定,多了一絲無措。

話說不明就里的舒輕荷在路上遇到兩個流氓,掙扎間頭撞到牆上,再一睜眼便坐在這間古色古香的酒樓里,像極了拍攝現場。

四下看看自己的衣衫,模模頭飾,確定了自己果真是穿越後,便見對面走來兩個漢子,二話不說便拉扯起來。

這兩人極其粗魯,臭哄哄的嘴巴直往自己臉上貼。舒輕荷奮力掙扎,心道穿越前後都遇到流氓,自己還真是流年不利。

周圍的人均懼怕兩人的婬威,半是著急半是看熱鬧地躲在一邊。舒輕荷急了,剛剛來到這陌生的地界便遭遇此事,一時間驚慌不已。

樓上的嘈雜聲仍在繼續,郁豈曉得,那是事先設計好了的。歹人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她,自己出手相救,自此便生生糾纏在一起,纏得人吸口氣都是痛的。

想起前世里自己被騙得那麼慘,郁豈強壓住跳得厲害的心髒,呼吸加重。

窗口的騷動並未間斷,她被兩個大漢摟在懷里,如受驚的小兔,楚楚可憐。郁豈死命握著韁繩,他的心已死,不會再起一絲漣漪。

衣衫撕扯的聲音刺激著郁豈,喉嚨都好似痛了起來,他的心已經變成石頭,再不會有一絲波動。

頭撞到窗框上,秀發散亂開來,她怕極了。

樓下一聲馬鳴,一道矯捷的身影躍上二樓,進得窗子後閃身側立在舒輕荷前面。

「公子救我!」果然穿越女總會遇到貴人,舒輕荷見緊急情況下有人出手,不由得暗喜。本來摔倒後已經從地上撿起碎瓷片握在手里準備拼命,見有人出手,便也不做那無把握之事了。

「我這輩子再不會為女人出手,你若要我出手,便要跟我生生世世!即便死了,尸骨也是我的!」郁豈斜瞥著兩只血紅的眼楮盯著舒輕荷,一字一句地說。

舒輕荷驚得不輕,心道這是多麼霸道的人,豈不是剛逃虎穴又進狼窩!

未等舒輕荷回答,郁豈便反手將一個漢子的脖子擰斷,仿佛還帶著怒氣,另一手當空抓起余下那人,雙手將其舉高並抬起一條腿,隨即狠命砸向自己的腿,攔腰摔斷。轉瞬之間,兩人雙雙斃命。

郁豈仍是忍不住,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哪怕那是假的,哪怕她到最後不會有危險。地上那人已經腰骨盡斷沒了氣息,樓內眾人嚇得驚慌逃竄,舒輕荷也驚呆了,跌坐在地上,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心道就算手上握了刀,在這人面前也是毫無用處的。

他一副武將打扮,身材高瘦,動作迅猛急如利劍,他也望過來,除了那似要將人燃成灰燼的目光外,還有著那麼一絲似曾相識。

「多謝英雄,小女子無以為報。」靈機一動,舒輕荷雖說心已跳到嗓子眼兒,但還是小心說著恭維話,心里卻盤算著如何先離了此處。

看著她額角的鮮紅,郁豈扯下披風蓋在舒輕荷凌亂的衣衫上,將一塊令牌狠狠砸在手邊的桌面上。

聞訊趕來的衙役看了那令牌之後,氣焰頓時滅了下去,呆立一下後便將兩具尸首拖了下去,大聲說道︰「太保大人擒得兩名細作,押回衙門受審。」

不再理會眾人的驚慌失措,郁豈攔腰抱起舒輕荷便離開酒樓,上了自己的馬一路狂奔,一直來到城郊十里長堤,這才減緩馬速。

舒輕荷驚得不輕,迅疾的風刮得臉皮生疼,初來乍到還未適應,便遭遇這一連串的匪夷所思,心如撞鹿般不敢睜眼。似乎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直到馬蹄輕緩下來。

身後那人用力箍著自己,雙臂將瘦弱的肩膀夾得生疼,舒輕荷的背部感受到火熱的胸膛和猛烈的心跳。

「怕了?既然曉得我是郁豈,心里就應該有所準備。你欠了我的,這輩子就慢慢還吧。」郁豈將前世里臨死前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了這世里初次相見的她身上,摟著懷里的溫香軟玉,既想狠狠揉碎她,又想循著自己的本意,像前世那般捧在心尖上。

前世里的無數個傍晚,自己就是這般摟著她騎在馬上,望著這十里長堤,听著她的溫言軟語。直到最後他才曉得,她從未屬意過自己。

這世里,他還要她陪在身邊,即便她從未將他放在心上,他也要將她禁錮在左右,寸步不離!

「公子,我听不懂你的話,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曉得你是何人。我,我的頭好疼,方才磕踫了頭,定是這原因,我不記得之前的事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听到郁豈話里有話,舒輕荷便覺這身子的原主似乎惹了些麻煩,以至于自己這個倒霉後主遭了秧,想想曾經撞了額頭,便假稱想不起從前的事,總之還是先想辦法離了這人為好。

郁豈冷哼一聲,臉貼著臉湊近舒輕荷的耳垂,聞著熟悉的味道,侵略性極強地說︰「又是什麼把戲?嗯?一個磕踫了頭,不記得前事之人,竟曉得自己磕踫了頭!不是想接近我嗎?那便做我的女人。莫再告訴我什麼報了殺父之仇才考慮終身大事,除了我,這輩子你休想再跟旁的男人。我們即刻便成親,生生世世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詐死,我追到天邊也要將你的尸身帶回來!」想起前世里舒輕荷的托詞,郁豈便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死心塌地地要娶她,她卻說要報了仇之後才嫁人,其實都是托詞,她只是從未想過嫁他。

舒輕荷想要大叫,卻曉得無濟于事,且不說他的權勢,單看這城郊空無一人的十里長堤,自己就是叫破喉嚨也是無用。方才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話,也被聰明絕頂的郁豈一語道破,舒輕荷覺得很失敗。

「公子,你真的誤會了,我想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舒輕荷用盡力氣想要掙月兌他的束縛,卻動不得分毫,手上又沒有武器防身,只能任人宰割,急出一身的汗。

「哦?你方才不是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怎就肯定你不是我要找之人?」郁豈心思縝密,很快又尋到舒輕荷話里的破綻。

舒輕荷說得也不錯,郁豈的質疑也是有理有據,但是任他再是胸有溝壑,也猜不到懷里人早已名不副實。

舒輕荷一時無話,正糾結間想著辦法,郁豈又策馬狂奔起來,直到來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大宅前。

守門人看到遠處自家主子,早便打開大門,郁豈仍舊緊緊摟著舒輕荷,也不知是恨還是愛,只想將其生生揉碎在懷里。

郁豈向來不近,府里的下人見其帶回一個嚇得花容失色的姑娘,也是又驚又懼。

「將我的東廂收拾出來,另尋人擇個好日子,這便是你們以後的夫人。」郁豈話里帶著怒意,嚇得下人不敢多說,紛紛跑到東廂。

郁豈則一直拉著舒輕荷的胳膊,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令自己又愛又恨的女人。「險些忘記了,還是先沐浴吧,已準備了香湯,專治你左腰的瘡疤。」即使不看,郁豈也知曉舒輕荷此時的情況。前世里雖不曾有過肌膚之親,但也在無意中瞧見過她的身子。

前世里,那里一直有些紅腫,是刀傷留下的疤痕。

舒輕荷初進了這身子,自然不知身上有些什麼,正遲疑間,便覺腰上一松,郁豈已將自己的綬帶扯去。舒輕荷下意識地掙扎,抬手去推他,卻忽地身子一轉,上衫又被褪了下來。

舒輕荷看著他的眼楮,那里有憎恨,有**,憐惜,還有痛苦。舒輕荷抬腳狠狠去踢,卻又被其擒住腳腕,不多時便褪得只剩褻衣褻褲。

「你放……」舒輕荷的話還未說完,他的唇便覆了下來,與自己緊緊糾纏在一起。

他雖然清瘦,但力氣卻很大,舒輕荷被他壓在床上,緊緊箍在懷里動彈不得,只能被動地承受他那帶著懲罰和愛意的親吻。

他的吻有些急,舒輕荷還未調整好呼吸,只能嗚嗚咽咽地喘息。那手從脖頸處下滑,眼見便要伸進褻衣里面,舒輕荷絕望地哭了出來,涼涼的淚滑下兩頰,沾濕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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