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大方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盧卡斯笑了。他指了指門外,說︰「我指揮的這個連隊是七月份從意大利調過來的,原本有將近四百人,可現在就剩下現在這十七個人了。你如果想幫忙,就幫我把死了的兄弟都復活了吧。」
他這一番話把李大方噎的夠嗆,不知該怎麼回答。
盧卡斯把軍帽月兌了下來,搔了搔頭如同雞窩一樣的頭,不要意思的說︰「對不起,你出現的太怪異,我不由自主想向你許願了。」
「不用說什麼對不起,和我講講現在的形勢如何。」
「形勢其實並不復雜。咱們現在所在的是一座原本十二層的公寓樓,現在被炸得只剩下了六層。這座大樓是一處靠近伏爾加河的制高點,從三個月以前我軍就和蘇軍反復爭奪,大概易手沒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這座大樓在師部的地圖上標注為屠宰場。」盧卡斯介紹道,「上周我的連隊再次得到命令攻佔這座大樓,我們執行了命令,哪知剛剛攻佔,蘇軍就發動了大規模反攻,我們就被包圍了。」
「我們得到固守此處的命令,可四周全是蘇聯人控制的區域,我們不知打退了他們多少次沖鋒,死的就剩下這點人了,彈藥和食物基本上也都耗盡了。」盧卡斯苦笑道,「好在再堅持兩天,第四集團軍的援軍就要到了。」
李大方听了感到莫名其妙,問道︰「你听誰說的,我指的是關于援軍的消息?」
盧卡斯答道︰「都這麼說啊。上個月本來發布了突圍的預備命令,後來撤消了。不突圍的話就必然有援軍啊,總不可能讓我們活活困死吧。」
李大方心想,保盧斯本人是想突圍來著,可是被希特勒給否定了。這家伙愚忠,對希特勒惟命是從,明知不會有援軍但還是放棄了突圍。這一舉動在士兵之中一傳,就變成了有援軍即將到來。
「那個……」李大方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把真實情況告訴他,「其實根本不會有援軍來了,所謂固守的命令,實際上就是讓你們在這里活活被蘇軍吃掉。」
「不可能!」盧卡斯的反應就像是救命繩索讓別人割斷了一般,「上個月師部圖上作業的時候我也參加了,第四集團軍當時的位置就位于斯大林格勒的西北方向,最突出的裝甲部隊到這里只有一百公里不到,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
「可是他們已經沒有力量穿透蘇軍的包圍圈了。」李大方馬上答道,「蘇軍吃透了希特勒,嗯,元首的想法,知道第六集團軍不會突圍,所以那個方向的重點就是防御第四集團軍進攻,而非你們從那個方向的突圍。」
「和你說實話吧,我就從第四集團軍來,他們最新的一次進攻又失敗了。天氣太冷,人力又遠遜于蘇軍。」李大方補充道,「蘇軍在等著你們凍餓而死。他們甚至都可以不再發動進攻,春天來給你們收尸就行了。」
「不可能,這不可能!」盧卡斯不願意相信李大方所講的話,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集團軍還有十多萬人哪,不突圍,又沒有援軍,這不合邏輯啊。沒人會下這樣的命令啊。」
「元首會。」李大方說。盧卡斯听了沉默不語。
李大方心想,所謂時空結的概念,如果說自己的出現改變了歷史走向,那麼解開時空結就是要讓歷史走向重新回到正軌,這點比較好理解。
難以理解的是,如果自己不出現在斯大林格勒,盧卡斯要麼被蘇軍打死,要麼被送到西伯利亞勞改營。自己的出現實際上並未改變他的這一命運,那還要怎麼解開時空結呢?
對了,難道是說要幫助改變收件人的這一命運才能返回主線宇宙嗎?李大方覺得這一解釋比較說得通。再說了,現在和盧卡斯共同被困,就算不為了他,為了自己也要嘗試一下這種理論是否正確,總不能在這孤樓里坐以待斃吧。想到這里,他決定說服盧卡斯逃離斯大林格勒。
「如果真的會有解圍戰役,總要先進行偵查吧?」李大方說,「你上次在天上看到德軍飛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這……」盧卡斯想在回憶,「在這里駐守以來好像就沒看到過。」
李大方點點頭道︰「這就是了,沒有偵查,就沒有大規模戰役。這點道理你總該清楚吧?」
盧卡斯低著頭半天不說話,之後慢慢抬起頭來,眼中充滿血絲︰「如果真有這樣的命令,那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予以執行。希望你不要和我手下的士兵講這些話,我希望他們能保存一些希望。」
「那些人都是年輕人!你有什麼權力決定他們的命運?」李大方質問盧卡斯,「你前面還在說不會有人下達這種不合邏輯的命令,可現在又說會執行這種命令,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盧卡斯一字一句的說︰「執行命令是德**人的天職。」
「那你和下達這種命令的人一樣愚蠢、不可理喻。」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我就是個傳統的軍人,我可不是納粹啊。」盧卡斯反駁道。
「那你更加可惡,你知道什麼是正確的,卻還要幫助他們。」
被李大方這麼一說,盧卡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李大方見有門兒,趕忙趁熱打鐵,問道︰「阿道夫在信里說了些什麼?」
盧卡斯被問到這個問題,眼楮霎那間充滿了淚水,哽咽的說︰「信里只寫了兩句話。他說他很想我,希望我能快點回家。他還問我什麼時候能夠回家……」
李大方站起身來,說︰「你們的彈藥不是快要耗盡了嗎?沒有了彈藥在這里防守豈不是毫無意義?況且殺死了這麼多的蘇聯人,他們不會送你們去勞改營的,會就地槍決你們的。你永遠看不到你的兒子了。」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盧卡斯抬起頭,慢慢的向李大方提出這個問題。
「逃跑。」
「那我手下的十幾名士兵呢?」
「化整為零,各自行動,各安天命。」
……
盧卡斯與李大方站在房間中央,十幾名士兵圍繞著他們。
「什麼?讓我們逃跑?」盧卡斯把自己的意思一說,引起了士兵們的一片嘩然。
「不是逃跑。彈藥即將耗盡,我認為我們已經無法繼續履行在此地的軍人義務了。我建議大家自行離開斯大林格勒,再找到部隊繼續戰斗。」
「可我們得到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後退半步,無論如何的一絲就是不管有沒有彈藥,能不能繼續戰斗。」
「對不起,你說的很對,但我恐怕無法執行這樣的命令了……」盧卡斯向眾人鞠了一躬。
「我命令,所有士兵在銷毀無法攜帶的裝備後,組成兩人小組,自行向西方實施機動。」盧卡斯抬起頭,「如果有認為我的命令違法的,可以留下來不予執行,在戰役結束後向憲兵舉報。」
李大方對盧卡斯佩服起來,果然是精英軍官,真能說啊。你讓不願執行命令的人在戰役後向憲兵舉報?恐怕到那時這些人的肉都爛光了。凡是走了的人,就算是執行了命令,也不能引火燒身舉報他。到時候第六集團軍全軍覆沒,也沒人能說清他們怎麼出現在包圍圈外,就任憑盧卡斯自己怎麼說了。
盧卡斯講完這段話,果然沒一個人願意留下來等死,紛紛行動起來整理裝備。拿不走的彈藥什麼的,全都堆在一起,打算走的時候一顆手榴彈全部銷毀,不給蘇軍留下任何東西。
「李大方,你過來幫我一個忙。還有一件東西要銷毀。」盧卡斯招呼李大方和他走。
他帶著李大方走出德軍盤踞的這套公寓,在大樓底層的一片廢墟中穿來穿去,轉眼來到一一處窗子外面。這個窗口比較大,但一半都用麻袋堵牢,麻袋外面還罩著深灰色迷彩網,和整面牆的色調保持一致,不是近距離仔細觀看,還以為這半段窗戶已經被砌上了牆一樣。
「走之前要銷毀的就是這個。」盧卡斯指了指窗口。
李大方感到莫名其妙,問︰「銷毀什麼?窗子?」
「不是窗子,是大炮。」盧卡斯說,「你沒看見這直徑88毫米的炮管嗎?」
李大方再仔細一看,在麻袋之中果然夾著一個隻果大小的炮口。他扒在窗口朝里望去,果然里面是一台一人多高,幾乎兩台車那麼長的大炮,還裝在四輪平台上沒有卸下。
「好家伙,這不是PaK43反坦克炮嘛。怎麼搬進去的,」
「你沒看見後面的牆早就炸塌了嘛。」盧卡斯道,「也就是壯壯膽子,只有一發炮彈了。等下我把已經裝填好的炮彈卸下來,你把這枚手榴彈從炮口扔進去,我再把炮彈也塞進去,然後馬上跑開。這種爆炸的威力應該能把擊發系統全部破壞,搞好的話炮管也能報廢。任何有用的東西都不能給蘇聯人留下。」
「嗯,那個……要不把它送給我吧。」李大方一眼就看中了這台如大眾牌轎車一般精致的大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