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茹不到九點就被推進了手術室,臨近中午才從手術室里推出來。護士把她推回病房,剛一離去,怪夫就湊過去對陳麗茹說︰「石松和樂樂代表群里的人來看你了。」
陳麗茹的藥勁兒似乎還沒有過去,她勉強睜開眼楮,表情木然地朝他們點了下頭,又把眼楮閉上了。
怪夫還想再說些什麼,曹主編朝他擺擺手,說︰「她剛做完手術,麻藥勁兒還沒過呢,別打擾她了,讓她睡會兒吧。」
石松說︰「我們回去吧,明天再過來看她。」
怪夫還在猶豫,不知是跟他們走好?還是留下來照看陳麗茹?曹主編發話了︰「你也回去吧,我留在這兒照看她,有什麼事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怪夫剛出去,又被曹主編叫回來,曹主編從公文包里拿出幾本書遞給怪夫,說︰「這是你寫的書,我給你帶了幾本,你拿走吧。」
怪夫看了一眼,書的裝幀挺精美,書名是曹主編給起的,叫《地籟之音》。怪夫感覺這應該算是他的成就。他拎著一袋子書回家,本想在曲婷面前顯擺顯擺,沒想到一進家門,就被曲婷數落了一番,「你還知道回家呀?去跟那個騷娘們過吧,回來干什麼?這不是你的家——」
以往曲婷罵陳麗茹是騷娘們,怪夫敢怒而不敢言,時過境遷他再次听到這個詞,不由的想到了陳麗茹的處境,情緒突然變得激憤起來,忍不住回了一句︰「人家有名有姓,你干嗎總叫人家騷娘們?」
曲婷乜斜著怪夫,譏笑說︰「她勾引別人的老公,不是騷娘們是什麼?你走了兩天,說話的口氣都變了,倒替她說起話來了,你們是不是又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怪夫說︰「我們沒你想象的那麼齷齪,告訴你吧,陳麗茹她病了,胃癌,今天剛做的手術。」
曲婷幸災樂禍地說︰「報應,這就是報應,我早說過她是要遭報應的。」
怪夫說︰「你這人心怎麼這麼狠呀?人家對我好點,你就這麼恨人家,以後誰還敢對我好啊?」
曲婷說︰「她對你好是有目的的——」
怪夫打斷她,說︰「她能有什麼目的?我除了這只眼還能勉強看到點東西,你說我還有什麼值得她惦記的?」怪夫從塑料袋里拿出一本書,說︰「你知道出這麼一本書要多少錢嗎?她托關系找路子為我出書,你說她圖什麼?」
曲婷反唇相譏︰「她圖什麼我怎麼知道,她對你這麼好,你干嗎不跟她過去?還回來干嗎?」
曲婷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里流露出的那種輕蔑惹惱了怪夫,他表情嚴峻地說︰「你還別逼我,你以為我離了你還真就活不了?想跟我結婚的人多了,我今天跟你離了,明天就能找一個,你信嗎?」
曲婷冷笑道︰「我不信,你要真有那本事,我可以成全你,現在我就可以跟你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怪夫是個認死理的人,輕易不表態,一旦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就會一條道上走到黑,不知變通。曲婷知道他這個脾氣,卻沒有給他台階下,話趕話將在那兒了,最後誰也不肯讓步,就去了民政局。
他們也趕巧了,趕上一個新調來的工作人員,那個工作人員沒有調解,就問了一句︰「你們對這個離婚協議書都沒有意見吧?」
曲婷說︰「我沒有意見。」
怪夫也跟了一句︰「我也沒有意見。」
那個工作人員二話沒說就給離婚證上蓋了章。
從民政局大樓出來,怪夫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和曲婷吃在一個鍋里,睡在一張床上,朝夕相處了近三十年,就為幾句話,說分手就分手了,他有點想不通,問曲婷︰「咱們以後就什麼關系也沒有了?」
曲婷冷冷地說︰「你解放了,以後你愛干什麼干什麼吧,跟我一點關系沒有了,我再不會管你了。」
怪夫說︰「這人也挺怪的,你說我過去那麼煩你,真一離了婚,倒不煩你了,覺得你這人還挺好的。」
曲婷說︰「你後悔了?」
怪夫說︰「有點,你知道我最煩你什麼嗎?你話太多,天天嘮叨嘮叨的,听的我耳朵都起膙子了,我實在是太煩了,不然也發展不到這一步。」
曲婷說︰「我不嘮叨早憋出病來了,我不像你有那麼多狐朋狗友,心里有點事就找人去傾訴,我跟誰傾訴?跟你說你不愛听,跟孩子說孩子也不愛听,憋在心里又鬧心——」
怪夫說︰「你一說鬧心,我明白了,你是到更年期了,心靜不下來,不把心里話說出來難受,這是更年期的典型癥狀。」
曲婷說︰「我就這麼說,你們誰听了?但凡你們能順著點我,我能整天嘮叨嗎?」
怪夫說︰「有些道理你可能不明白,這人話不能太多了,話一多就不值錢了——」
說著話,他們到了車站,曲婷見有一輛公共汽車開過來,一路小跑地追過去。
怪夫停下腳步,看著曲婷上了車,他掏出手機給思雨打過去,問思雨︰「你有時間嗎?我們一塊吃頓飯好嗎?」
思雨在電話那邊說︰「你過來吧,下了地鐵往南走,有家老鴨湯店,我在那個店里等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