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寵嫡妻 100 斷絕關系

作者 ︰ 袖白雪

……

瓢潑大雨。

水幕把天地分割成兩個世界,大地一片蒼茫。

寒仲撐著雨傘在半道上攔截到墨宸的馬車,二話不說鑽入車廂。

他收起雨傘支在車壁的一角,自語︰「這鬼天氣,一會下雨一會天晴,這老天爺也太喜怒無常了……」

他對外人非常冷漠,可是在一起玩到大的墨宸面前這點不成立。嘀咕了半晌也得不到回應,轉頭向車廂里看去。

墨宸半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薄薄的一層天蠶絲被。他的臉色有些過分的蒼白,秀挺的眉頭緊緊蹙起,美麗的眼楮闔著,長而卷翹的睫羽微微扇動,額上不住有汗水滾下,滑到消瘦的下巴,墜落成一顆顆金珠。

寒仲的神色緊張起來,彎腰撫上墨宸的額頭︰「偏頭痛又發作?」

墨宸闔著眼,身子也不動一下,頓了半晌才回話道︰「下雨就這樣,沒事。」

他的聲音弱不可聞,和平日里大不一樣。寒仲曉得他定是痛的厲害才會失態,問道︰「藥在哪。」

墨宸听出他聲音里的關心,緩了口氣,把聲音擺正幾分︰「正回去拿。有事就說。」

寒仲甩了一封信箋到他身上。

墨宸往里面偏了偏,讓信箋滑到地上,低聲︰「頭痛,不想看,你說。」

寒仲挨著他的床沿坐下︰「聖君剛才在宴會上向令狐瑤保證,你殺周國皇子那件事,他會給令狐瑤一個交代。」

「交代。」墨宸重復了一遍這兩個字,疲乏的雙眸緩緩的撐開,漆黑的瞳中一抹迷離的清光。

從他把劍刺入令狐簫胸口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會有今日的惡果。

他殺了連聖君都惹不起的人,只能償命以作交代。

可是,他的命,還要留著保護重要的人,怎會輕易就被他們拿走!

「令狐瑤在宴會上詢問你在何處,不斷的挑釁聖君的威嚴。」寒仲望著他,「他來勢洶洶,不把你的首級帶回去,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聖君的態度也很含混,我估麼他有一半的可能會把你交出去,以平息令狐瑤的怒火。」

寒仲憂心忡忡。尋常百姓不了解狀況,可是他們這樣的人卻對雲嵐和大周的狀況了如指掌。

周國太強勢,他們若是強行施壓,雲嵐只能乖乖就範。

但是他還心存一絲僥幸,就是聖君。

以太子和皇上的風格,肯定會把墨宸交出去,但是聖君這個人還有些能耐,在聖君手里,結局如何還不確定。

墨宸卻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這幾年周國愈發強大,雲嵐卻因為內斗日漸衰弱,兩國的國力越差越遠……

這一切,與周國周旋了半年的他再清楚不過了。無論是軍備、實力、財力、糧食……對方都超出自己一大截。

若是打起來,大周一定會以摧枯拉朽之勢把雲嵐夷為平地。

他微笑道︰「別幻想了,聖君會把我交出去。犧牲我一人,換回雲嵐更多幾年的平穩,聖君會做這筆買賣。」

「你確定?他們也太無恥了,兩軍對壘,竟要己方主將為對方主將償命?!若是當真如此,我寧可不再當雲嵐人!」

寒仲憤然的狠命一垂車壁,巨大的震動把馬車都給搖晃了一下。

他氣憤不已,墨宸卻很是平靜。

憤怒是沒有用的,他要的,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急不來,也氣不來。

寒仲突然喝道,「停車!」

馬車的行進戛然而止。寒仲冷聲道︰「阿宸,你現在不能回蘇家,說不定聖君布了天羅地網等著拿你!」

何止——從他入京開始,不就被監控了嗎?連蘇府,也被監控著。

墨宸對自己的境況一清二楚,反而沒他那麼擔憂,道︰「我不回去,他也會拿蘇家人作要挾。」

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

寒仲氣惱道︰「那就讓他要挾,全殺了都不要緊,那些人和你有關系?你所謂的父親?別忘了,他是把你耳朵打聾的凶手!還是那群把你當做爭寵籌碼的夫人們?這時候你還顧著他們?」

墨宸不語。他對蘇家人的確沒感情,但也不能讓他們白白為他喪命,好歹,做個了斷吧。

寒仲胡亂猜道︰「你擔心公主?聖君那麼疼 靈公主,總不會拿她撒氣,你還顧慮什麼?我不知道蘇家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

墨宸想了想,道︰「我的頭痛藥在家里,必須回去。」

墨宸回到家中連馬車也沒下,直接讓車夫驅車將他送回自己的別院。

「大少爺回來啦!」

「少爺好!」

「少爺,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頭痛發作了嗎?您趕緊入屋去躺著,奴婢替您按按。」

……

蘇溫與妻羅氏、妾徐氏、二子蘇彥在廳堂等著開膳。

個子高挑的蘇彥乖巧的伏在父親的膝頭,嘴里朗朗有聲的念著︰「嗟嗟烈祖!有秩斯祜。申錫無疆,及爾斯所。既載清酤,賚我思成……」

他念的是十分晦澀的《烈祖》,字正腔圓、抑揚頓挫,很是規正。

蘇溫十分認真的听著,腦袋隨著兒子的一聲一聲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滿臉都是對孩子的寵溺之情。

這個孩子是兩年前他從故人手里收養來的,過繼到了羅氏的名下,改姓蘇,過來的時候十二歲,現在十四歲。

與對待墨宸截然不同,他對蘇彥極其的寵愛,更沒動手打過,父子之間的關系也很是和睦。

羅氏也對蘇彥非常慈愛,這一家人聚在一起,看起來很是和諧。

開膳的時間已過,徐氏三番兩次的暗示都被夫君無視,體貼的羅氏揣度著夫君的心思,道︰「去將大少爺請來吧。」

一邊吩咐,一邊偷瞄蘇溫。

蘇溫仍舊笑盈盈的跟蘇彥講學,好像沒有听見妻子的話。

但羅氏知道,這步棋下對了。夫君果然是在等墨宸出來吃飯,只是他,不想開口說而已。

僕從立馬去別院請墨宸。

幾人便餓著肚子坐等,等了半晌才傳話回來︰「少爺舟車勞頓,已經歇下了,請老爺和夫人不必等他。」

蘇溫的笑容頓時就不見了,一層冰霜浮上面孔,神色頓時就冷了下來。

徐氏等的肚子都咕咕叫,還沒等到人過來,當即不滿道︰「面子真大,老爺派人去請都請不動他!一句舟車勞頓就打發了,真是沒上沒下!」

羅氏卻挨著夫君身畔坐下,溫柔的笑道︰「宸兒指不定真的是太累了。」

指不定是真的——好像是在替墨宸解釋,可是又分明是狠踩了一腳。

蘇溫的神色更難看了,被妻子一挑,他就打心眼里認為墨宸是故意不願意來和他們一起用膳。

羅氏臉上的笑意更深。

墨宸剛來蘇家的時候,也是香饃饃,各個夫人都爭著討好他。那時蘇溫還沒動收養他的心思,就只把他養在家中,也沒過繼給哪個夫人,于是就造成了墨宸被各個夫人推來推去、當爭寵的武器使。尤其是主母羅氏一心一意的想要掌控他,甚至推出了一套獎懲制度︰他能把父親引來別院,他才有葷菜,否則只能吃素;他若和別的太太親近了些,那肯定就要餓肚子。

他年少時還不懂這些,等年長一些了,就明白了這些女人沒哪個是真心待他,于是也就不幫她們去討好父親了,這,可惹惱了這幫太太。

正當蘇溫怒氣沖沖、即將爆發之時,乖巧的蘇彥道︰「爹,孩兒去請哥哥吧,阿彥還從沒有見過哥哥。」

蘇溫遲疑了一下,沒做聲。

羅氏模了模兒子的頭︰「去吧。」

……

墨宸一路上都頭疼的厲害,到蘇府時已近奄奄一息了。喝了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去,就听到有人在耳邊跟發春似的大叫︰「哥!哥!」

墨宸累得要命,眼皮也像是有千斤重,根本睜不開眼。

只听得侍女道︰「小少爺,小少爺,大少爺已經睡了,您就別打攪他了吧。」

月荷也道︰「哥哥在睡覺,小少爺您先出去吧!等哥哥醒了,再去找您。」

雖然蘇彥在蘇家已經呆了近三年,但是頭兩年都是在別院小居,直到今年才回了蘇家。

而墨宸很少過問家事,他在半年前就離開了家,所以,壓根不知道家中多了個弟弟這件事。

听到小少爺三個字,他心莫名的痛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上一世,父親是問叔父家討要了蘇德來繼承家業,而這一世,許是因為蘇德的種種表現太令父親失望,父親沒有再提。

但是,即便如此,父親也不會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而是選擇收養另一個孩子……

「爹說了,一定要哥哥去吃飯。」蘇彥用手拍打墨宸的肩膀,不依不饒,「快起來了,哥!」

幾個侍女七手八腳的拉著他,又不敢弄痛他。這個新來的小少爺,在老爺和其他人面前完全是兩個人。

月荷急了︰「小少爺,乖,別吵哥哥,他身子不舒服,好不容易才睡著……」

蘇彥老氣橫秋︰「不舒服?爹說了,就算是死也得死過去。」

滿屋子婢女瞠目結舌,這,說的是什麼話?

吵吵鬧鬧實在厲害,墨宸在掙扎了許久之後終于睜開了眼楮,卻仍舊四肢乏力,坐不起身。

蘇彥發現他醒來,立馬換上乖巧的笑臉︰「哥,我是小彥!是爹收的養子,也是你的弟弟!」

他的聲音輕快愉悅,如孩童一般純粹。

墨宸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

侍女們退下。

蘇彥道︰「哥,你快跟我去用膳吧,等會爹要等急了。」

墨宸無力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合上眼,不冷不熱道︰「頭痛,不能和你去用膳,你自己去。」

「不行啊,爹爹讓我一定要把哥哥帶出去一起用膳,既然你還要休息,我就在這里等你。」蘇彥執著道。

墨宸不做聲了,他那麼累,還要跟一個小孩子糾纏,不是吃飽了撐的麼。

但他顯然低估了蘇彥的能耐。蘇彥見墨宸不再理會他,就開始在房間里四處亂逛,東模模,西瞧瞧,一臉的好奇。

「誒?這是家里的鑰匙吧?上回爹說了,哥哥你老不在家,這鑰匙就給我。」蘇彥盯上了墨宸的鑰匙。墨宸有一大把鑰匙,可以打開蘇家的任意一個房間、一個箱櫃,乃至蘇家金庫,這算是蘇溫交給他最貴重的東西了。

墨宸沒有答話。蘇彥又重復道︰「行不行啊?你拿著也沒用啊!你不是老不在家的。」

墨宸被他問的煩了,心里莫名竄出一股火︰「你拿去就是。」

他的聲音明顯有了怒意,但是蘇彥只當沒發現。他高高興興把鑰匙收進袖子,就在房間里溜達。

墨宸听的腳步來來回回,心里煩躁的很,這才曉得什麼叫小鬼難纏。

勉力坐起身,卻還是喘氣的厲害,低聲道︰「別亂動我的東西。」

蘇彥充耳不聞,仍舊是四處亂踫。

墨宸算是知道了,對他警告是沒用的。

「哇,哥,這是你的虎符嗎?」蘇彥把他的房間都翻了個遍,「腰牌、印鑒,你好威風啊……」

墨宸迫切的想把他趕出去,奈何他的腦子里像是有把刀在翻攪,痛的他半點多余的力氣也沒有。

蘇彥在房間里來回的徘徊,心里也有些急了。

羅氏明明說墨宸性格很不好惹的,想不到自己這麼放肆的在他的房間動來動去,他也不惱。

蘇彥還指著鬧出什麼矛盾好去父親面前告墨宸一狀,要是不能惹他生氣,這一趟豈不是白來?

他的眼珠子溜溜一轉,落在墨宸的行囊上。墨宸剛回家,行囊都沒來得及拆開,就擺在書桌上。隨身攜帶的行囊,應該會有很重要的東西吧?蘇彥撒腿就往書桌沖了過去,三下兩下拆開,眼楮一亮,抽出一只手臂長的卷軸,解開上來捆綁的金絲,一副女子的畫像慢慢的展露。

畫上的女子靈動美麗,雙眸脈脈含情,好像要從畫里走出來一般。

蘇彥驚訝︰「誒,這是誰的畫像啊?好漂亮!好眼熟啊,對,是堂姐, 靈公主啊,畫的好漂亮……」

蘇彥把畫卷攤在書桌上,故意將墨汁一翻,厚厚的一沓畫卷被濺上了墨汁,將畫上美麗的人兒變成了一團黑乎乎的印子。

墨宸的眼楮一直直勾勾的看著他,到這時才終于顯露出溫怒的神色。

蘇阮正得意,突然身邊一陣風刮來,一股殺意凜然而至。

他來不及抬頭︰「啊——」

墨宸已竄到了他身邊,輕易抓著他的右手,那麼輕輕一扭,嘎查,一聲脆響。

蘇彥撕心裂肺的慘叫,痛的他幾乎要暈過去。

巨大的叫聲震動了門外的侍婢,一群人涌了進來︰「少爺!」

墨宸松開了手,蘇彥就軟趴趴的跪了下去,驚恐︰「我的手……」

他的鬼哭狼嚎實在煩人,墨宸伏來就著他的衣領把他再度拎了起來。

蘇彥一抬頭對上哥哥的眼楮,哭聲戛然而止,渾身都發起抖來,他突然有點怕了,他不該惹這個人的!

墨宸單手拎著他,一甩手就往門外摔去,砰!蘇彥被重重摔在地上,門牙都被磕掉半個,半顆牙齒掉了出來。

蘇彥眼前一黑,耳朵、鼻子、嘴里全是血,不住的往外涌。

婢女和隨從全部傻眼︰「快去通知老爺和夫人……」

不消片刻,蘇溫和羅氏就匆匆趕來。蘇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婢女們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誰也不敢動他。

羅氏一看見這一幕就撲了上去,抱起蘇彥,掉出幾滴眼淚,「我的兒啊,誰下手如此狠毒?大夫、趕緊叫大夫來!」

蘇溫看著更是氣惱,闊步沖進屋子︰「墨宸!」

墨宸扶著牆壁站著,撩著美麗的眼楮看著自己的父親。

蘇溫劈頭蓋臉就是怒罵︰「你看你做的什麼事,這是你弟弟!你居然把他打成這樣?!孽子!我怎麼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給撿了回來?早當初就該讓你在那條河里淹死!……」

墨宸默然的听著從小到大听過無數遍的話,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的沉默更加惹惱了父親,蘇溫突然罵咧一聲,掄起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來。

極重的一下,墨宸不躲不閃,一聲脆響之後,嘴角流出血來,是被他手指上的扳指割破了嘴。

蘇溫倒是愣了一下。

墨宸成年以後,想再對他動粗已經很難了,每次耳光都會被他躲掉,這次,卻是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墨宸都已經記不清自己挨過這個男人多少耳光了,從小到大,家常便飯。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也換不回父親的一聲贊揚,而只要稍許令他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拳打腳踢。他幼時是沒有辦法反抗,長大後便選擇去邊地來避免和父親踫面,而如今……他已經不想再躲了。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蘇溫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的光芒漸漸燃盡,如死灰一般。

他的手劇烈的戰栗起來,沒來由的,突然有些恐慌。

墨宸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跡,輕聲︰「我們斷絕關系吧。」

蘇溫的眼楮突然瞪大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看看?!」

墨宸的聲音依舊很輕,卻非常清晰而堅定︰「我要和你斷絕父子關系。」

蘇溫心底一震,大笑︰「斷絕關系?哈哈,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說斷絕關系?要斷絕關系也是我跟你斷絕關系!是我養你二十一年,我才有資格說斷絕關系!」

墨宸的嘴角還是源源不斷的流血,擦來擦去也擦不干淨。他的眼楮沉默而堅決,一言不發。

蘇溫從他的眼楮里讀到了他的堅決,氣的要發瘋︰「好啊好啊,斷絕關系!墨宸,把我給你的一切都還回來!當初我把你抱回來的時候,你只有一個人而已,既然你要斷絕關系,就把所有的東西都還回來!」

墨宸道︰「給我兩天時間準備,我一個人走,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欠你的,也會還給你。」

蘇溫瘋子般的冷笑道︰「有骨氣啊你,淨身出戶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看你一個人在這世上能活出個什麼樣來!兩天後,就從蘇府滾走!」說罷就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接著屋外傳來各色各樣規勸的聲音,漸漸偃旗息鼓,屋外一片寂然。

只有墨宸的貼身侍女月荷溜了進來,看見墨宸僵硬的站在屋子里。

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決裂了,可是居然還是會心痛。

月荷心疼的用手絹擦去他唇角的血污,紅了眼楮︰「少爺……少爺您還好吧?」

畢竟是重活過一世的人,墨宸很快穩住了情緒,低聲︰「嗯,沒事。」

月荷道︰「您晚上想吃點什麼?」

「什麼都不用。」墨宸道,「替我把房間收拾了吧。」

「少爺真要走?」月荷急了,急得直哭,「您能去哪?這是您的家啊……」

墨宸搖頭︰「從來都不是。別哭哭啼啼了,出去吧。」

房間還沒靜下來一刻,外面就傳來通報的聲音︰「少爺, 靈公主遣人送來消息。」

「讓她進來。」

……

「姑娘,這就是您預訂的千年野山參,您瞧瞧這成色,貨不錯吧?」

京都百善堂,蘇阮蒙了面紗,站在藥櫃前,手里捧著一個精美的禮盒。百善堂的老板滿臉堆笑的站在她身邊。

蘇阮仔細的驗了貨,是不是千年不知道,但山參的確好好貨,不枉費她出了天價預訂。她把盒蓋蓋上︰「恩,不錯。以後還有名貴的藥材,盡管給我留著,我每個月都會來一趟你們藥房,我的購買價,會是市場價的五倍。」

「是是是,只是這好藥材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求啊。」

蘇阮付了錢,用漂亮的紙把禮盒包了起來,放到籃子里。籃子,就安在小貓的背上。

小貓嗷嗚叫了一聲,乖乖的跟在她後面晃蕩。

她轉身去往今天的第二個目的的,鐘翠樓。

野山參是給禮王的禮,對王府里那群女眷,當然是要送首飾最為合適。雖然上回她和禮王妃的會面並不愉快,但是作為晚輩,該有的禮數還是得周全,另外玉娘、蘭郡主幾個女眷她還是想花心思好好挑選禮物的。她在鐘翠樓里轉了一圈,精心的甄選了幾樣首飾,幾支金步搖,一雙夜明珠耳環、一個鏤花手鐲。所有的禮物都挑選完畢後,她也不急著走,仍舊是在鐘翠樓里轉轉悠悠,又到了賣發冠的區域。

昨日和墨宸見面,她發現他頭上束發的金冠上掉了一刻寶石,就尋思著給他買個新的。墨宸平日多是用的綢帶,不過在重要場合的話,就不大合適了,還得用發冠。眼前滿滿一箱規男式的發冠各式各樣,蘇阮挨個挨個的看過去,目光最後落在其中的一個純金發冠上。這只發冠的造型非常簡單,不過上面的鏤空雕刻是一幅百鳥朝鳳圖,非常精美,屬于獨闢蹊徑的那種美。

蘇阮瞧著很滿意,就把它放進籃子里。冷不丁就有一只手伸進了她的籃子,拿起那只金冠打量。

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生的貌美,穿著一件華貴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干,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清雅不失華貴。

她抓著蘇阮看上的金冠仔細的看了半晌,心中就動了要搶奪的念頭,一抬頭,卻發現蘇阮已經走到了另一個貨架前。

她莫名︰「喂!你這東西,不要了?」

蘇阮看她的打扮就知道她身份顯赫,而且細眉挑眼,一看就是個厲害角色。如果是兩年前的蘇阮,可能會和她就這只金冠吵鬧起來,可現在的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姑娘喜歡,我就割愛了。」

少女雙手懷抱到了胸前,趾高氣揚的看著她︰「你很瞧不起人啊!」

她這句話一出口,身後就站出好幾個牛高馬大的漢子,氣勢洶洶的瞪著蘇阮,摩拳擦掌的就要上來打人。

蘇阮沒想到自己的禮讓也能換個這樣的結果,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就是這樣了。她張嘴方要說話,就看見小貓哧溜一下竄到她面前,嗷嗚的吼叫了一聲,擺出了隨時要撲過去的姿勢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蘇阮被小貓激動的反映逗樂了,也不多話,就笑眯眯的看著它一心護主的樣子。

侍從問道︰「公主,要拿下她嗎?」

少女看了蘇阮一會,道︰「不必了,走吧。」

幾人出了鐘翠樓,隨從道︰「公主,為何不拿下她?竟敢用老虎恐嚇我們!」

少女道︰「普通百姓家不允許養虎,這個女人身份非同一般,我初來乍到,還是不要惹事了。本來就來遲了幾日,趕緊入宮去和哥哥匯合才要緊。」

她年歲小小,說話卻很是沉穩,幾人都恭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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