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氏被兒子的怪病折磨的頭疼,想起十年前那道人的言論,更是惱羞成怒。此時此刻,當年的道人是找不到了,只能寄期望于這些道士們的法術高,破了晉兒的怪病。但願這一切只是巧合,和那個道人所謂的陰陽失和沒什麼關系。
道士做法之後,巫氏焦急地等了三兩日,仍不見兒子的病情好轉,反有加重的趨勢。巫氏陷于崩潰的邊緣,沒法子了,進宮去求自己的妹妹淑妃,她見多識廣,搞不好有更好的法子。
淑妃听了巫氏的哭訴,思慮了會子,突然問她︰「晉兒得怪病前可有什麼征兆,或是你府里生什麼事?」
「沒什麼事兒,」巫氏皺眉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一個。「近來我在張羅他和平南侯孫女的婚事,兩家都有意思,正打算見面呢,他就出事兒了。」
淑妃想了想,恍然大悟︰「姐姐,豈不是被那道士說中了?」
巫氏怕的打哆嗦,真怕什麼來什麼。巫氏自己心里也不把準,嘴巴卻很硬︰「哪有,當初他只說晉兒陰氣過重,不宜接近女子,故才把他身邊的丫鬟嬤嬤撤了換成小廝,可沒說他不能娶妻。」
「都這功夫了,姐姐便別再死撐著了。你是要晉兒的命,還是要媳婦?再說,此事在本朝也是有先例的,用陽氣沖一沖喜沒什麼不好。」
巫氏臉色煞白,她已經明白妹妹的意思了。內心掙扎了半天,終于點頭認命了。「只要晉兒安康,他父親能同意,也罷了。」
「聖上哪兒有我呢,你放心。姐夫那關是好過的,你們夫妻早年又不是沒想過此事,怕只怕晉兒接受不住。」淑妃想起裴晉那孩子,禁不住嘆口氣,這孩子的脾氣倔的很,認準什麼事兒一準一條道跑到黑。一旦他不願意了,可怎生好。「姐姐,好生勸他,慢慢來,別急。」
巫氏眼含著淚點頭,她明白這個理兒。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什麼比晉兒的性命更重要的了。
巫氏回府,便先去看了臥床不起的裴晉。裴晉正和著眼臥在榻上睡著,五官依舊英俊,只可惜皮膚略顯蒼白了些,令人忍不住疼惜。
驅風預備用溫毛巾拭汗。巫氏接了過來,親自為兒子拭去頭上的冷汗。指尖觸踫到裴晉的額頭,竟是一樣的燙。巫氏手一抖,丟下毛巾,被丫鬟們扶出去。驅風知道夫人按例肯定有話問他,跟著出來了。
「今日如何了?」
驅風躬身,蹙眉回答道︰「松太醫說大爺氣若游絲,脈象忽隱忽現,診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沒用!請錢太醫來,叫他看看。」錢太醫是宮里頭醫術最好的,若他說不行了,就是真不行。這樣她就認命,做好最壞的打算。
錢太醫剛隨老太後去相國寺祈福歸來,便受命急急的趕到將軍府。錢太醫向將軍夫人請了安,便隨驅風進去診脈。巫氏也想去,被驅風以太醫不好分心的理由勸阻了。巫氏想想也是,她在一邊看著肯定著急,會忍不住出聲。等了許久,巫氏方見錢太醫出來。
錢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抖著手顫著音兒告知巫氏。「臣無能,裴大爺的病臣治不了。」
巫氏懸著的心頓時落下摔了個粉碎。這就是命啊!巫氏強忍著悲憤的悲憤的心情,命人送走錢太醫。
「太太,大爺醒了。」永安來報。
巫氏又開始掉眼淚,擦干了眼,才帶著笑走進屋。
「母親——」裴晉要起來,被巫氏按住。巫氏強打著笑顏道︰「好孩子,我已經找到了辦法治你的病。」
「母親何苦費力氣,我這病怕是好不了了。」裴晉說罷,咳嗽兩聲,咳得巫氏心肝肺揪扯般的疼。
巫氏終于下決心說道︰「孩子,有件事兒娘能和你打個商量麼,只要你同意了,你的病八成就好了。」
裴晉抬眼看她。
「孩子,你三歲的時候,得了一場大病,久治不愈,突然有一天來了一位道士……」
「娘,你和我講過多少遍了,不就是那道士給我下了個詛咒麼。」
巫氏糾正道︰「不是詛咒,是你命格如此,以前是娘錯了,娘不該逆轉你的命格,害你得此重病。如今娘想一想,唯有讓你娶妻沖喜才好。只是這妻子不能娶女的,你明白娘的意思麼?」
裴晉盯著巫氏看,半晌不語。
巫氏知道委屈自己的兒子,心疼的握著他的手,正欲安慰,就听見兒子突然話。
「既是這樣,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啊?」巫氏沒想到兒子答應的這麼干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兒子有個請求,既是男妻,能否容兒子找個看得過眼的。」裴晉說完話,又咳嗽了兩聲。
巫氏趕緊點頭應下,反正如今這情形已經不可控了,沒有女兒媳,男的怎麼的都行。倒不如選個令兒子可心的,也好讓他順心些。「你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
裴晉目光頓然灼熱起來,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巫氏,慢慢地吐出一個字︰「有。」
……
賈修雲打從渡口回來之後,腦海里便深深地印下了那一帶岸邊優美的景致。若是在那地方建一座檔次高點的客棧,弄畫舫,必是個不錯的消遣地方。如果掙富家子弟的錢,必然容易。不過只可惜他沒那個本錢,一千五百銀子打造出來的東西,必不會被他們瞧得上。
賈修雲琢磨著先干點腳踏實地的生意,且不能將資金一次全部投入,一旦失敗就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東西人必須買,材料費用便宜,而且基本上穩賺不賠的?那就只有餐飲了。賈修雲琢磨京城里的地界兒,最好是在最繁榮的地方弄個鋪子,就算小,只要人氣旺也能賣得出去。就像現代火車站旁邊做小買賣的,再難吃也有客流量保證。
于是賈修雲得空便在京城里熱鬧的大街小巷閑轉悠,看準一地方了,得空就坐在茶館里數人流,一個時辰內來往有多少人,衣著如何,購買力如何。
這一日賈修雲逛累了,十分疲乏,進了跨院,便吩咐丹紅給他備水,他要好好洗個熱水澡。待頭干了,丹紅便要給他梳頭。
「不用了,我這就準備睡覺。」
「那我給爺鋪床。」丹紅一笑,邊干活便和三爺閑說話︰「爺,今兒個上午大將軍府來遞帖子了,說是人下午就來。」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賈修雲打了個哈欠,問︰「來了麼?」
「還不知道呢,估計一會子就能來吧。」丹紅想起上次周瑞家的整出的事兒,好奇地問︰「爺不是認識裴家大爺麼,要不要去湊熱鬧?听說他也來。」
「不去,睡覺。」賈修雲鑽進被窩里,翻個身,閉上了眼。
「喲,我來的不巧了。」王熙鳳笑著進門,听說賈修雲要休息,在外間就高聲喊了句。
賈修雲听見王熙鳳的聲兒,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起身穿上褂子,便笑著迎出去。來的不單有王熙鳳,薛寶釵也隨她一遭兒來了。
「稀客。」賈修雲請二人坐下,吩咐丹紅泡茶。
丹紅遲疑了下,這二位都是金主,她們這的茶哪能入她二人的口?正想著要不要去借,便見三爺瞪她。丹紅所幸不管了,就拿自家的茶奉上。
薛寶釵正覺得口渴,抿了一口茶,再不動了。王熙鳳看了她一眼,笑著掃過茶碗里的茶葉,笑意更濃了。「昨兒個衛府送來幾罐子宮里頭進貢的茶葉,味道不錯,回頭我叫人給你送來。」
「煩勞二嫂子費心了。」賈修雲笑著看她,心道她必是有什麼事兒來。往日可沒見過她踏進這跨院里一步。
王熙鳳打量賈修雲的衣著,抬手命人將新衣和寶石頭飾送上來。
「我啊,真恨自己不是個男兒身,若不然也可像環兄弟那般出去結交朋友。一會兒將軍府的人就來了,指名要見你,把這身兒換上。剛做的新衣裳,」王熙鳳命人給賈環換上,打量長短正合身,就是有點微微肥了。不細看,倒也看不出來。
賈修雲一見這衣裳就知道是做給寶玉的,寶玉身形和他差不多高,自己卻比他瘦些。王熙鳳必然是臨時抱佛腳,先拿他的應急。
王熙鳳滿意的點頭,打量賈環的長相,倒是越看越覺得討喜。這衣裳的緞子是暗紅色的,穿在身上顯得人十分精神,更襯得他面如冠玉。「好一個俊俏的少年郎!」
寶釵去看璉二嫂子的時候,偶听她提起裴大爺認識賈環,便好奇的跟來瞧瞧。那日她們進賈府,是見過賈環的,寶釵卻因為過于注意寶玉和黛玉,忽視了他到底如何了。今兒見賈環換完衣裳從里屋出來,寶釵心里驚詫至極︰天哪,這身段氣度,哪像個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