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雨得到了劉備的肯定答復,嘴角帶起一抹笑,似是釋然,又似是自嘲。我恍然記得當時那個人離開時,托他照顧我時,他的嘴角便似是這個表情。
我有一絲不忍,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劉備的目光流轉到我臉上,眼中的意味不明,卻是伸出手來,帶著點微涼的指尖撫上我的眉心。
或許只是他指尖的溫度太剛好,我不禁有一絲迷惘,仿佛听到某人的聲音︰「不要,再為他人皺眉了,好麼?」
劉備的指尖撫平了我的眉毛後,便又毫不流連的收了回去,藏在了寬大的衣袖內。翩翩然收到背後,他邁步走開。
喉間干澀,我終究是沒有開口喊住他。手捂上額頭,卻在看到非雨時瞬間收回。他面色不善,冷哼了一聲便也走下了馬車︰「快下來吧,將焦尾也取下,山口到了。」
我慌忙抱起琴,跟上了他。
一路上非雨走得飛快,我也未吭一聲,當然我現在是個啞巴,也不能開口……
路的盡頭是一個懸崖,遠遠的便可以看見一個衣袂飄飄的身影站在崖邊,似是欲登仙而去的聖人,看得我眼中飽含熱淚。女乃女乃的,真的有背影這麼相似的人麼……
非雨的腳步也是一頓,下意識轉身來看我的表情。好在我養成了榮辱不驚的好習慣,看向他的目光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只是他的面色卻是發白,好似是有什麼重要的珍寶要失去了似的。
我沖著他眨眨眼,他才猛然間回過神,轉身看向劉備。
此時我不得不說,光憑著劉備的外表,的的確確是該混個帝皇當的。
不知為何,我總是看不太透劉備的表情,他此時又恢復了漠然,淡淡的掃過我們兩,點頭示意。我又感覺眉間有一絲涼意,不自覺地也沖他點點頭。
「其實,一直以來我一直在好奇……」劉某人開了口,卻在看到我眼中迷茫時閉上了嘴。
我略側過頭,提醒他繼續說下去。
「……不知諸葛姑娘是為何不能說話的?」
這個……這個……我將目光投向了非雨。
非雨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個笑︰「這個丫頭的玩伴下山了,沒有知會她,她不知好歹追下山,卻被結界攔住,在山口等了十天十夜,淋了幾天雨,燒壞了喉嚨。」
其實他說的除了最後一句,其他的倒都是真的。
當年我纏著四夕,好不容易他對我芳心暗許,第二天就不見了。我匆忙找到師父,得到的卻是他下山歷練的消息。
他與我們其實都不大一樣,他是師父選定的繼承人,我們的歷練可能只是磨練磨練心智,而他的歷練卻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我追下山去,卻只遠遠地听到了不歸曲的尾音,那是每個下山者才有資格彈奏的曲子,那琴音是熟悉的伏羲琴的聲音,那是師父在他十二歲時送他的生辰禮物,整個十大氏族里,他就讓我一個人踫過那琴。若是我當初知道他會用這琴彈奏不歸曲,我就該摔了這琴。
其實這也只是我解恨的想法,就算沒有伏羲琴,也會有伏河琴、伏湖琴之類,我怎麼也摔不完。
我當然沒有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