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繼忠撕心裂肺的哀嚎,沈家那些特衛立即沖上前來,有的著手幫忙止血,有的則是立即撥打急救電話,更有的,卻是唯有默默站在一旁暗自唏噓不己,因為憑借他們的經驗,沈春華這傷勢……
而此刻,縱身撲到沈夢煙身後的七劍,望著眼前正流血不止的沈春華,也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尤其是當他看著那把常年相伴的長劍,七劍第一次感覺是那麼的刺眼。
剛剛出于本能的反應,七劍第一時間選擇了擋在沈夢煙的身後,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先前還沖著沈夢煙大吼大叫的沈春華,轉眼卻先他一步擋住了那顆萬惡的子彈。
這些也算了,最為糟糕的是,自己奮力擲出的長劍,竟然也被沈春華用血肉之軀擋住,這讓七劍很是迷惑,沈春華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搶先一步,飛身幫沈夢煙擋住那致命一擊?
別說七劍對此大感意外,就連沈夢煙都顯得十分震驚,剛剛沈繼忠舉槍威脅她的時候,沈夢煙真沒絲毫的懼意,因為她心已有如死水,生死對于她來說,真的不是那麼重要。
可是,沈夢煙萬萬沒有想到,沈春華竟然會如此奮不顧身的幫她擋住那顆致命的子彈,望著正噴血如泉涌的沈春華,沈夢煙頓時流下兩行清淚,這還是以前那個一直對她們母女倆不聞不問的沈春華麼?
「為什麼,孩子,你為什麼要那麼傻?」
緊緊抱著懷中的沈春華,沈繼忠頓時老淚縱橫,他萬萬不曾想到,自己帶著滿月復仇恨的一槍,竟然會打在自己兒子的身上,這讓他頓時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說什麼都不會扣動扳機。
「爸……」張口噴出一大口鮮血,沈春華此刻的情況顯得極為糟糕,不過,盡管如此,沈春華還是拼著最後一點力氣,聲若游絲的開口說道︰「爸,夢煙是無……無辜的,當……當年的恩……恩怨,不……不應該……牽扯到……到她的身……身上……」
以往,沈春華都認為自己早已對沈夢煙的母親死心,即便還有感覺的話,那也只有怨恨,因為若不是沈夢煙的母親如此決絕,自己決計不會落魄到今天這幅慘樣。
可是當他父親舉槍對準了沈夢煙之後,沈春華這才猛然發覺,自己似乎又依稀見到了夢中經常出現的那張熟悉面孔,直到這時,沈春華才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一直深愛著沈夢煙的母親。
他終于明白過來,為什麼沈夢煙每次跟他頂嘴的時候,自己縱然氣得想要吐血,卻是舍不得說出半句重話,因為沈夢煙的倔強姓格,以及生氣時眉宇之間的神色,都像極了她的母親。
是以,在每次沈家眾人提議將沈夢煙趕出沈家的時候,總會遭到沈春華的強烈反對,甚至不惜沖著自己的兄弟親人發火,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沈夢煙所為,後者從未發覺過半點異樣,否則,沈夢煙和沈家的矛盾,也就可能不會有那麼深。
剛才在沈繼忠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沈春華的眼前突然閃過一張驚恐的臉龐,于是,沒有絲毫的猶豫,沈春華立即縱身撲向槍口,將那顆致命的子彈擋了下來。
現在看到沈夢煙平安無事,沈春華真心感到由衷的欣慰,盡管他自己隨時都可能會停止呼吸,同時,為了避免自己的父親,繼續遷怒于沈夢煙,沈春華反倒是一個勁的幫沈夢煙開月兌,否則,他怕自己死後,無顏再見昔曰的心上人。
「好,好,好,我不怪她,孩子,你現在別說話,爸馬上送你去醫院。」沖著沈春華猛然點了點頭,沈繼忠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卻不敢隨意挪動半分。
緊接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沈繼忠急忙抬起頭來,沖著對面的七劍大聲喊道︰「七劍,你不是跟著一位奇人的身邊麼,你讓他幫我救救春華,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就是老夫這條命,你也盡可拿去,行不?」
七劍當年跟著世外高人離去的消息,在京城某些老人,特別是沈家人的面前,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而這也是沈繼忠在得知沈夢煙並非沈家血脈之後,未曾堅持將其趕走的最主要原因之一,因為七劍當年跟著的那位老者太過恐怖,至少當時的一號首長找他談話之時,臉上始終布滿敬畏之色。
雖然當時的一號首長說得很清楚,那位神秘的世外高人已經代替七劍保證嗎,和沈家的恩怨一筆勾銷,但是七劍哪天下得山來,得知沈夢煙是自己的女兒,而且沈家又將她趕出家門,到時恐怕誰也不敢保證,七劍會不會就此再度大開殺戒。
現在自己的兒子危在旦夕,沈繼忠此刻也顧不上別的,唯有苦苦哀求于眼前的七劍,希望他能暫時放下所有恩怨,出手幫自己兒子一把。
「這……」听到沈繼忠的哀求,七劍頓時露出滿臉的為難之色,以往對沈春華的怨恨,都在他幫沈夢煙擋住那顆子彈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救治眼前的沈春華,只不過,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就沈春華目前的傷勢來講,基本是沒有任何希望。
「七劍,風啟陽,我跪下來求你好不好,幫我求求那位高人,救救我這苦命的孩子吧。」看到七劍猶豫的表情,沈繼忠頓時急得老淚雙流,若非抱著沈春華不敢松手,他早就跑到七劍的面前跪下了。
「爸,別為難他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今生恐怕是沒有機會給您盡孝了,希望來生再做您的兒子,到時,我一定為您爭口氣。」听到自己父親的苦苦哀求,沈春華不等七劍表態,便搶先安慰著自己的父親。
看著沈春華此刻似乎恢復了不少,七劍的心里卻越來越沉重,倘若是南宮芸身在現場的話,沈春華或許還有幾分希望,可是現在,南宮芸雖然身在京城,但是柳家離沈家畢竟還有一段距離,而就沈春華目前的情況來看,稍微挪動半分,對他都是一種致命的傷害。
不過,沈春華眼下這幾句話,卻深深的震撼著七劍,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沈春華此刻似乎忘記了所有的怨恨,忘記了所有的憋屈,記得的只有為沈夢煙開月兌,只有對自己父親的深切留戀。
是以,深深的吸了口氣,七劍立即走上前來,伸指在沈春華的身上連連點了幾下,然後一手緊握著沈春華的脈門,一手將沈春華輕輕托起,在沈繼忠疑惑的注視下,七劍當即沉聲說道︰「我只能盡力而為,結果怎麼樣,我無法保證。」
說完,不等沈繼忠的回應,七劍當即縱身一躍,整個人頓時如同一只大鳥一樣,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謝謝,謝謝……」喃喃自語的說了兩句,沈繼忠當即一坐在地上,然後望著七劍消失的方向,整個人似乎瞬間蒼老了許多。
凝視著沈繼忠此刻的模樣,沈夢煙輕輕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是化作無聲的嘆息,緊接著,雙眼轉向七劍消失的方向,沈夢煙當即雙腳朝地上用力一跺,瞬間如同流星趕月一般追了過去。
到了此刻,不用七劍的明示,他先前帶來的手下,也就停止了對沈家的阻擊,轉身悄然消失在夜幕之中,他們有理由相信,因為剛才的那場變故,沈家絕對不可能再趕去支援黃家,既然這樣,那他們的任務也就算是圓滿完成,所以還不如趁早奔赴下一個戰場。
與此同時,彭家老宅的門外,戰斗正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白若冰領著冰雨閣在京城所部成員,縱身撲在敵群之中殺進殺出,下手從未有半點遲疑。
面對白若冰和春風以及秋雨等人的剿殺,黃天霸手下那些亡命之徒,在苦苦支撐了一段時間之後,明顯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此刻,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以及黃家所屬的那些特衛,全部都不由自主的收縮戰線,漸漸朝黃天霸的身邊靠去,或許,在他們潛意識之中,只有靠在黃天霸的身邊,才能有著更多的底氣和安全感。
而被黃天霸寄予最大希望的玄機子,此刻正和逍遙子在彭家的屋頂上打得天昏地暗,因為兩人的境界太高,黃天霸放眼望去,除了兩團模糊的人影之外,其余基本看不出什麼名堂,是以,對于屋頂上的玄機子,黃天霸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他能盡快解決自己的對手,然後飛身下來穩定局面。
將眼前的嚴峻形勢盡收眼底,黃天霸的臉色頓時變得越來越陰沉,此次行動本就是孤注一擲,如果但靠他們黃家的力量,分兵兩線作戰的話,基本不可能同時對抗柳,彭兩家,原本他還指望沈家能及時派來人手,幫他一起對抗彭家這些援兵,可是到了此時此刻,沈家都不見般個人影,甚至連他打去的電話都不接,這讓黃天霸頓時有種莫名的心慌。
「不行,絕對不能就怎麼輕易放棄,黃家絕對不能輸,也絕對不會輸。」雙眼望著彭家門前那塊牌匾,黃天霸的雙眼之中頓時射出一道厲色。
緊接著,不甘如此失敗的黃天霸,立即掏出手中的電話,再度連連撥出幾個號碼,病急亂投醫,到了此刻,黃天霸也顧不上那麼多,當即沖著昔曰與黃家有所交情的各個世家豪門打去電話,希望他們能派出人手助自己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