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客棧,向平安郡進發。這一路上寧戀心非常安靜,似乎有些沒落,心事重重的樣子。
馬車上只有兩個人,就是寧戀心和彥無悔。
這兩個人馬車走了多長時間,就有多長時間沒有說話。寂靜的空氣好像被凝固住了似的,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听不到。馬車內的空間變成膠著態。
時間在悄悄的流淌著,寧戀心偷偷瞄著彥無悔,不知不覺中竟看呆了。旁邊少年臉形稍顯陰柔,大概是因為年紀小,還沒有顯現出刀削的輪廓,但依舊可以看出美男子的痕跡。一對丹鳳眼,漫不經心的向車窗外望去,卻極具吸引人的潛質,讓寧戀心這個擁有二十幾歲靈魂的人不僅看呆了。
那少年一只手拄著下巴,另一只手撩開簾子。寧戀心好像拿照相機給照下來。
忽然,寧戀心的頭又疼起來,「照相機是什麼?是什麼?快告訴我!」頭痛欲裂的寧戀心,忍不住問起看著車外風景的彥無悔。
彥無悔第一次出宮,正在專心致志的看著風景,突然感到有人使勁拽著他,急忙回頭。
看到寧戀心一臉痛苦地望著他,嘴唇一動一動的,好像在說著什麼話,但他卻什麼都听不到。
「戀心姑娘,你先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彥無悔看著抓住他的女孩兒,抓住也不是,推開也不是。
寧戀心可以肆無忌憚的拽著他,但他卻不可以,畢竟他已經十二了,懂得男女大防。卻不知道寧戀心的腦中根本沒有男女大防這種概念。
正在彥無悔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的時候,寧戀心突然恢復了正常。迅速的松開抓著彥無悔的手,幾不可聞的說了聲「謝謝。」就紅著臉坐了回去。
「你…剛剛都听到什麼了?」寧戀心依舊很小聲,很不好意思。「什麼都沒听到,只看到你很痛苦…」彥無悔有話沒說,咽進了肚子里。
「是嗎?我明明喊得很大聲的,怎麼會听不到呢?難道是我的幻覺?」寧戀心很疑惑。「還是說那個世界的事情其他人就會听不到?」寧戀心思考著剛才的事。「那個…你知道照相機嗎?」寧戀心小心的試探著。
「找箱雞?雞還會找箱子嗎?」彥無悔听到問話居然有了興趣,還繼續追問︰「小戀心,找箱子的雞是什麼雞,我還沒見過,快告訴我。」
寧戀心看到面前的少年眉飛色舞的問「找箱子的雞是什麼」就一個頭兩個大,他只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听到那個世界的東西而已,沒想到卻引來這麼個白痴問題。
「誰知道是個什麼雞,剛剛說的玩兒的,別往心里去啊。」寧戀心拍拍彥無悔的肩膀。然後往車窗外看去。
可是寧戀心卻不知道,彥無悔根本不是對「找箱雞」感興趣,而是覺得她很不同,能輕易的讓自己笑,還能讓有潔癖的自己,不討厭髒兮兮的她。更何況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認定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想了解她才有了那麼一問。
見她沒有正面回答,彥無悔也沒有追問。他暗自記下,以後再慢慢發現。
車里又恢復了剛才的寂靜,與原來有差異的是,現在寧戀心滿腦子都是剛剛頭疼的事,想弄清楚緣故。而彥無悔卻是一手拄著頭,斜坐著打量寧戀心︰微胖的身體加上粉紅色的衣服,兩個小包子頭梳理得很整齊,在前額還能看到點兒胎發。不算太精致的五官,組合起來倒也不失為可愛,尤其是那還未月兌去的嬰兒肥,把她更稱的機靈。「真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小粉包子。」彥無悔在心里暗暗想到。
兩個人默默地坐在車里,各自想著自己的事。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來。
寧戀心以為到地方了,卸下了思考的面容,換上一副天真的表情。「爹,到地方了嗎?我要吃飯!」最後一個「飯」字剛月兌出口,寧戀心就用手捂上了嘴。
一片荒涼入目,低矮的土房,有的牆皮月兌落,有的上方裂開大口,更有甚者竟然已經坍塌了大半。一棵枯樹,孤獨的立在村口橋旁。看不到一個人影,只能听到上空烏鴉的狂叫。
彥無悔從馬車里走出來,看到這幅景象,握緊了拳頭,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怒火。
「彥弈,你去找個人問問,這里發生了什麼。」彥無悔語氣陰沉,露出了發怒的痕跡。
寧致遠有意無意的瞟一眼彥無悔,看到他的表情,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
彥弈沒有回答,而是馬上執行。彥弈一個個的敲著門,卻不見有一個人來開。隨著他越走越遠,等在原地的眾人,變得越來越沉默。尤其是彥無悔,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終于,一個小孩給彥弈開了門。彥無悔的怒火才稍稍降下去,但還是可以感受的他的怒氣在盤旋。
「我們過去,我倒要看看,卜廉潔所說的富裕縣是怎麼個富裕法!」彥無悔的語氣並無波瀾,但是寧戀心卻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更深的寒意。連開玩笑想緩解一下氣氛的想法都被凍沒了。
幾人走進開門那戶人家,就看到一個老婦和一個女孩。屋子里面連一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幾個豁口的碗擺在唯一的一張土炕上。再仔細看看那祖孫兩人,都是面黃肌瘦,眼楮深深的陷下去,如果是黑天,很容易讓人以為是看到了骷髏。而且,那個女孩肚子突出,小細腿好像支撐不了身體似的。很明顯祖孫兩人餓了相當一段時間。
寧戀心看到周圍的人都沉默不語,拿出她珍藏的桂花糕遞給那個小女孩,「那個…這是我爹爹買的桂花糕,送給你吃,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清脆、天真的童音在這屋子里響起。那個女孩盯著寧戀心手里的桂花糕,舌忝舌忝舌頭,不禁模了下肚子,回頭看著她女乃女乃。那神情就好像是在問「我能不能吃?」
老人嘆了口氣「哎!丑妞,你吃吧,幾位貴客不是壞人。」
那個叫丑妞的女孩听到老婦人松口答應,連忙搶走戀心手里的桂花糕,狼吞虎咽起來。
老婦人看到丑妞的樣子,無奈的說︰「幾位見笑了,都是餓的,丑妞才這樣,原本她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孩子。」
「老女乃女乃,您能告訴我這里發生什麼事了?」彥無悔冰冷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