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回到村子里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畫念恩和林成霞正翹首以盼。
看到歸來的畫以翰,頭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布,兩人又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畫以翰表情冷峻地直接拆了自己頭上的紗布,露出耳朵上方那一條五公分左右的傷口,語氣輕松地安慰畫念恩夫婦。
「爸媽,我沒事,你看,就這麼個小傷,都不用十天半月,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林成霞卻是不信,又看向杜無病。
杜無病會意,立刻說道,「不用擔心,真的沒事,只是皮外傷。」
這下子,畫念恩夫婦才算是安心了。
可是很快,阿旭說完,他們的心就又提了起來。
「什麼,賠了多少?五……五萬?」畫念恩的聲音都變了。
林成霞本就慘白的臉上,更是沒有一點兒血色。
「咳咳……咳!」
幾乎是瞬間,林成霞就開始劇烈地咳嗽。
「嘔!」又吐出一口帶血的痰。
杜無病趕緊上前去切住林成霞的手腕,很快,他臉色就變了。
「脈絡處打的結沖開了,肺氣下沉,生機……頹敗!」
畫微容的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之前給林成霞治病的原理很簡單,就是暫時奪取全身其他器官的營養和生機,全都供給肺部。
需知,人體的自我修復能力是非常強大的,只要營養能切切實實地落在病患處,不被其他健康的部位給奪去的話,病患處是會很快恢復的。
杜無病根據畫微容說的,將身體重要的脈絡處打結,阻斷營養和藥物大範圍流向其他器官,讓更多的東西去滋養肺部……
而現在,這個結被沖開了。
肺氣太過虛弱,根本無法跟其他器官競爭。這會兒,已經面臨衰竭!
深吸口氣,畫微容果斷地開口,「不能再等了,立刻幫她再施針。」
說完之後,畫微容就又看向畫念恩和畫以翰,「我跟杜大夫進去,給他打下手。你們在外等著,將之前杜大夫帶來的藥,三副加在一起熬,五碗水熬成一碗水。沒有杜大夫的命令,你們不準進屋!」
說完之後,畫微容和杜無病就攙扶著林成霞進屋了。
畫念恩和畫以翰面面相覷,卻是都不敢進去。
「爸,你在門口等著,有什麼事情就大喊。我去熬藥。」畫以翰一咬牙,轉身就往灶房跑去。
而屋內,將林成霞放在床上之後,杜無病卻是有些著急了,「容容,給脈絡打結,三天之內只能做一次,不然的話脈絡會粘連的,甚至會斷裂!」
畫微容卻是連看都沒看杜大夫,就直接解開了林成霞的衣服。
「金針。」
她一伸手。杜無病遲疑了一下,立刻就從腰間拿出了一個針灸包,打開,里面就是長短不一粗細不一的金針。
「要哪一號?」杜無病不知道該給畫微容哪種。
畫微容沒回答,回頭看了一眼,就隨手挑了一根中等長度的。
「注意看我的動作。」
說完,畫微容就果斷下針。
她的速度非常快,金針入穴之後,只停留了大概幾秒的時間,就被拔出,進入下一個穴位!
杜無病完全傻眼了,怎麼可能有這種針灸方法?
難道這就是九轉元陽針嗎?
如果照這種速度的話,那三分鐘的確能夠施針完畢,可問題是,針根本就沒在穴位中停留多久,又怎麼可能起效?
杜無病眼楮眨都不眨地盯著畫微容的動作。
五分鐘的時間,稍縱即逝!
終于最後一次將金針提起的時候,畫微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全身都已經濕透了!
這兩天吸入經脈中的那一丁點兒的靈力,已然空空蕩蕩!
見畫微容放下金針直接坐在椅子上,閉上眼楮一言不發。
杜無病狐疑萬分。
他把金針放好,接著就去切林成霞的脈。
很快,他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剛開始是不解,很快就變成了疑惑,再然後是驚訝,最後是……難以置信!
杜無病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真的做到了!
一絲一毫都沒有損傷林成霞的經脈,而且完成的效果比他之前花了半個多小時的,要好得多!
一根金針,五分鐘……
奇跡,絕對的奇跡!
這一刻,杜無病才真的從心底嘆服,畫微容這個小女孩,的確有資格做他的師父!
看著閉上眼楮汗如雨下的畫微容,杜無病瞬間又想起了醫院里的那一幕。
他的臉色又變了。
在治療室看那馬仔的時候,他完全看清楚了畫微容手上的動作,可是他卻不理解她到底是在做什麼。
而後,當他將畫微容的動作,和她跟強哥說的包治百病之類的話聯系起來時,一遍遍地回想,他終于明白了畫微容那些動作的含義!
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已經完全阻斷了馬仔兩腿的生機!
不出半個月,馬仔的雙腿肯定會因為生機斷絕而肢體麻木肌肉壞死……
「你覺得我太殘忍?」
杜無病正在出神,畫微容清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頓時,杜無病就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
他有些駭然地看著畫微容,「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畫微容哼了一聲,「你頂著我看,臉上露出了駭然的表情,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你想明白我在醫院對那個馬仔做了什麼事吧。」
杜無病沉默著點頭。
畫微容的表情分毫未變,「你認為我很殘忍?」
一陣沉默,杜無病才緩緩說道,「醫者父母心,救人而不是……」
畫微容清冷的目光投射過來,杜無病接下來的話就被徹底吞到了肚子里。
「既然如此,你走吧。今天說過拜師的話,不算數了。欠你的錢,我會還的。」
畫微容說完,就閉上了眼楮,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杜無病根本沒想到畫微容竟然會這樣決絕,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沒錯,他就是個思想傳統的醫生,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理念就是醫者父母心,治病救人而不是殺人。這是醫德。
在他看來,畫微容就是沒有醫德的。
沒有醫德的醫生,醫術再好,又能如何?只能是禍患!
可是……可是……
雖然想法是如此得義正言辭,可杜無病的心里,卻好像是蒙上了一層迷霧,看不清。
杜無病呆愣著走出門去,畫念恩已經急得團團轉。
見到杜無病,畫念恩立刻就問,「杜大夫,怎麼樣怎麼樣?」
「啊?哦。沒事了,很成功。把藥趁熱給嫂子服下去就好了。天不早了,我先走了。」
「真是太感謝你了杜大夫,如果不是你,你嫂子的病,還有以翰的事情,我們都沒有一點兒辦法!杜大夫,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以後你杜大夫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們畫家都義不容辭!杜大夫,我給你跪下了!」
說著,畫念恩竟然真的丟開了拐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杜無病臉色猛然一變,連忙扶起了畫念恩。
他的神色無比復雜,許久才緩緩說道,「畫大哥,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容容吧。」
說完之後,杜無病轉身就走,不做絲毫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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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5〕劉小夜saya投了1票(5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