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道 第八章 回家

作者 ︰ 金羊毛

「啪!啪!啪!」

老爺子哪里會客氣,絲毫不留情面,捉起了靠在太師椅上的老木拐杖,就往著林開的上抽了上去,果真狠狠的打了三記,清亮有聲,痛感入肉,直把他給打得淚花都快轉出來了。

若說在烏家鎮里,林開真怕哪幾個人的話,這個三太爺絕對是排第一號的,從小到大,沒少挨過他的打。

話說,烏家鎮是一個極度排外的鎮子,不但有著不俗的長壽鄉名氣,還有一條美麗的林蔭大道,在旅游業r 益發達的今天,卻絕不歡迎那些個烏七八糟、會破壞他們平靜生活的游客。

外姓人要想到烏家鎮住下來,更是千難萬難。

林開一家之所以能充分融入這個鎮子,據老輩人說,就是因為他的老祖曾與這三太爺有著莫大的關系,曾一起上過戰場,似乎還救過他的命。

後來,林家老祖不幸死在了戰場上,臨終前把後人托付給了三太爺,三太爺出于戰友恩義,便把林開的老祖母,以及她所懷的遺月復子,即他的爺爺,接到了鎮子里,力排眾議,讓他們定居了下來。

林開是烏家鎮的第三代人,若是算上葬在此間的老祖的骨灰,就是第四代人了,早已得到了烏鎮人的認可,且因為數十年前的故交恩義,代代都受到三太爺的格外照看,幾乎視若己出一般。

老爺子輕哼一聲,說道︰「你這小兔崽子,下次再亂跑,可就不是三拐杖能揭過的了!」

三太爺威嚴甚重,別說是他這樣一個少年了,就算是許多三四十歲、甚至五六十歲的大人,都被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打過,一向沒有人敢忤逆。

「知道了,三太爺。」

林開也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安安穩穩的受了打,還要知錯問好。

「娃子回來了啊?」

「八太爺好!」

「好什麼好,來,也吃我一仗!」

「哎喲!您輕著點,可別閃著腰了……」

……

烏鎮的老爺子們都喜歡倚老賣老,眼見三太爺耍得好威風,紛紛效仿,佔便宜一般紛紛來打,反正他的確是不听話,犯了錯的嗎。

這都是得罪不起的老祖宗,林開也不敢厚此薄彼,一一領了打,這才搓著和大腿慌忙走開了。

烏木龍早都溜到了幾十米外,遠遠看著林開受打,直笑得前仰後合,氣都快要上不來了。

林開恨得直咬牙,罵道︰「你小子到底還是溜了啊?不是說好有難同當嗎?」

烏木龍咧嘴笑道︰「老家伙們是罰你到處亂跑,一去十幾天,我就算到跟前,也根本當不了你的難,自己反而會因為游手好閑被罰,早早溜走,可是明智之舉啊!」

「真拿你沒辦法。」

林開苦笑一聲,他打已經挨了,也不打算與這油嘴滑舌的小子辯什麼了,繼續往前走去。

……

「林娃回來了啊?」

「哎,大娘。」

……

「臭小子,又把車搞壞,裹著一身土回來了!」

「呃……呵呵。」

……

「你媽天天跟我念叨你呢!快回去吧!」

「額,三姨。」

……

林開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問,鎮子里的人大多已經習慣了他經常騎車到處亂跑的習x ng,所以也不以為怪。

等到馬上就要走出林蔭道的時候,林開轉頭看向烏木龍,「奇怪,我爸我媽怎麼沒出來乘涼?」

烏木龍也有些奇怪,回道︰「不知道啊!林叔林姨我也連著好幾天都沒見了,應該是在侍候花呢吧?」

「喔……」

林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烏家鎮的地理位置還算優渥,地下水豐沛,世世代代育樹苗為業,尤其擅長培育一些名貴樹種,在整個甘陽省都小有名氣,有著烏鎮樹人的品牌,十里八鄉,勉強可算是較為富裕的鎮子。

現今的人生活水準愈發提高,烏鎮人自開始養花,他家便是種花的,這個時間段正涼快,確實是侍候花的好時候,但按烏家鎮的習慣,應該出來休息納涼才對。

……

「小林哥,就送你到這了,我還得回家挨揍呢!明天再過來找你哈!」

快到林開家門口的時候,烏木龍把車頭一擺,拐了一個彎兒,說著就要離開。

「等會兒。」

林開趕忙喊道。

「怎麼了?」

烏木龍拐到林開近前,停了下來。

「有好東西給你。」

林開神秘一笑,就在騎行包里掏模了起來。

「啥好東西?」

烏木龍立時就來了興趣,借著月光,眼巴巴的望向了林開的皮包。

「咳咳,野果。」

林開掏出了一把杏子大小的野果,放進了他的車簍子里,又繼續掏了起來。

他離開常羊山時摘了許多果子,一路上並沒有全吃完,留下來到了一點,自是想讓父母也嘗嘗,另外孝敬孝敬三太爺,給這鐵哥們,以及烏家老叔嘗嘗。

「嗨,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

烏木龍有些失望的道,烏家鎮是專門育樹的地方,家家都有果園,從來都不缺果子吃。

「這果子可不一樣,是我從一個山溝里摘來的老果,吃了能滋補養顏,延年益壽呢!」林開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果子的真正來歷,信口胡謅道。

「吹呢吧?」

烏木龍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卻也不由得有些意動,抓起了一個大些的果子,張口便吃。

「嗯……」

這一口咬下,不同尋常的美妙滋味可是立竿見影的,失聲道︰「這果子……這果子味道還真不賴啊!」

林開對這果子的滋味早有體會,板起臉說道︰「你小子可別一個人吃光了,給我老叔,給你姐姐,也留點!」

烏木龍舌底生津,早吃下去了一個,又抓起了兩個,口中卻是說道︰「這怎麼能夠啊!我哪里是那種人?」

「好了,去吧!」

……

與烏木龍分別之後,林開推著車子進了自家的黃木大門,過了一個銀龍壁罩,隔著一個花木繁茂的小花園,可見一座j ng巧的二層小木樓。

烏家鎮地勢低窪,每逢下雨,四方雨水都會匯集到鎮子里,地面濕氣較重,是以家家都住小樓。

林開抬頭看去,只見樓上的燈沒亮著,樓後則有燈光泛出。

「果然是在侍候花草嗎?」

樓後是花圃,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父母正在勞作呢。

他家的花圃規模不小,夏天又正是花圃忙的時候,他在這個時候出去騎行,不幫家里干活,也怪不得三太爺和眾老祖會打他。

林開把車听到院子里,便去後面了。

……

「媽!」

林開進了花室,看不到人影,出聲喚道。

「呀,兒子回來了啊?」

一個秀麗的婦人從花叢中走出,順著長長的走廊,遠遠就看見了正在戴手套的林開,頓時喜笑顏開,大聲道︰「老林,別弄了,兒子回來了,快,咱們回家吧,正好我們還沒做飯呢!」

這婦人正是林開的母親李靈瓊,只生了他一個兒子,極是疼愛,甚至是有一絲的溺愛,卻又不願意總把他拴在自己身旁,限制他的z y u,林開每次出去騎行,都擔驚受怕的,只要他能安全回來,就十分的歡喜。

「回來就回來唄!正好干幾天活!」

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言語間似乎有些不滿意,語氣間又有些調侃的意味,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卻是林開的父親林文月。

最終,林開和林文月都拗不過李靈瓊,關好花房,回家去了。

……

李靈瓊的廚藝乃是烏家鎮的一絕,聲名在外,也是林文月和林開父子倆的最愛,以至于把他們倆的嘴都是給養刁了,吃別人家的,抑或是飯館里的菜肴,若非實在餓得厲害,幾乎不能下口。

五樣小菜,一罐炖湯,再加上美味的湯澆面,胃口大開的林開簡直像是惡虎遇見了肥羊一般,就顧著吃了。

「慢點,別噎著了。」

林開每次遠行後回家,同樣的場景都要上演一番,無一例外,看著兒子吃自己做的飯菜,是李靈瓊最感幸福的事情之一了。

「我要是像你一樣一走就是十多天,肯定得餓死在外面了,真不明白你這一天天的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林文月天天在家享用美味,當然不會與餓極了的兒子搶食吃,拿著筷子,由衷的說道︰「唉,都說一代更比一代強,你小子的確是把老子給比下去了啊。我這輩子指定是離不開你媽了,她離開三天,就得給我準備三天的飯菜,第四天要是不回來,我就肯定會挨餓,若是十幾天不回來,我就沒得活嘍!」

李靈瓊俏鼻秀眉,膚白如脂,在出美女的烏家鎮里,也是素有美名的,只是因為當年生林開的時候惹上了病根,微微有些發胖,但也不足以掩蓋其美貌。

她狠狠的瞪了林文月一眼,嗔怪的說道︰「說什麼呢?在兒子的面前,還老沒正經的。」

「嘿嘿。」

林文月人如其名,有些文縐縐的,長得稍顯清秀,但也是農人的體格,很是健壯,皮膚被曬得發黑,淡笑一聲道︰「老婆大人,抽支煙可以嗎?」

「今天不是抽過了嗎?」

李靈瓊秀眉一挑,有些不悅的道。

林文月喜歡煙葉的香味,飯後還喜歡喝兩口美酒,雖說煙酒都沾,但不上癮,基本都是淺嘗輒止,就這還被李靈瓊嚴格的限制著,每r 至多只能抽一支,喝酒也不能超過三杯。

「這不兒子回來了,高興嗎,抽一支,待會兒還要喝兩盅呢?」

他知道妻子的軟肋就是兒子,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時機,說著,還偷偷的向林開使眼s ,「你說是不是啊?兒子?」

「呃……喝兩盅就喝兩盅唄。」

林開風卷殘雲也似的悶頭吃飯,干笑一聲,說道。

「瞧你那點出息,就抽一支啊,多了我可跟你沒完。」

李靈瓊當然知道林文月的伎倆,但這是陽謀,她每次指定上當,笑罵一聲,終歸還是答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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