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蔣市街,已經是下午了。安營扎寨這些事,早就被老章包了。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晚上的朱桓玉,帶領著部隊開始往東走。
剛剛走出十幾里地,前面的斥候就發回了信息。
「什麼,倭寇來了?」
听到這話,朱桓玉的心猛地一沉,臉色刷的變得慘白。
倭寇,真的來了。
就在斥候回來不久,朱桓玉看到這些倭寇的真顏。那奇怪的發型,那標志性的日本武士刀,那猙獰的表情。沒錯,他們就是倭寇。
「倭寇來了,走,遠遠地跟著就好。」
朱桓玉還沒有反應過來,該如何反擊的時候,章紋就大聲喝到。
看到那些倭寇,回想起以往那些關于倭寇的傳聞。在場的那些人,一個個都臉色蒼白。尤其是那些戶籍兵,武器都掉落一地。這要是戰斗起來,不都是送死嗎?
听到老章的話之後,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劫後余生的表情。恨不得爹娘多生幾條腿,猛的朝前跑去。這個時候,還不時傳來錦衣衛罵罵咧咧的聲音。看來是被戶籍兵,給撞到了。
可是這個時候,誰還管你是不是錦衣衛,一個個都忙著逃命。
那群倭寇,看到逃命的眾人。一個個大笑起來,嘴里說著嘰咕隆咚的鳥語,噓聲不斷。有些更是掏出自己那寸長的家伙,當著眾人的面,撒起尿來。
朱桓玉一行人,看的滿面通紅。心中滿是憤怒,他想站出去勇敢的戰斗。
低下頭,他才發現,自己的身軀在哆嗦,甚至他感覺自己的手腳要抽筋了。要不是老章,一直攙著自己,自己估計站都站不穩了。至于腰間那柄出發前,從兵器庫拿出來的大刀。朱桓玉似乎听到了它在哭泣,又好像听到了它的嘲笑。
看到這邊有數百人,那些倭寇卻是一點都不怕。他們早就知道,明朝的那些兵不堪一擊。在之前的掠奪之中,他們可是被更多的士兵圍觀過。最後他們,還不是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來到了這里。他們嘲笑了一番之後,也許是覺得無趣,就轉身朝東走去。
「發信號,快發信號!告訴縣令和縣丞老大人,我們發現倭寇了。」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之後,朱桓玉才壓下心中的恐懼。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還有支援部隊呢。
五百人對付三十幾個人,他就不信,還是打不過。
「小六子,你去發射信號。」
雖然對于朱桓玉剛才的表現,有些不屑。可是畢竟他是頭,章紋听到朱桓玉的話之後,還是吩咐手下去做了。同時他朝朱桓玉走來,輕輕在他耳邊說道︰「朱師爺,就算是發了信號,也不一定來。」
他並沒有說主語是誰,可是朱桓玉還是听出了是誰不會來。
仔細一想,朱桓玉臉上露出一臉的慘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反正這些倭寇從江浙那邊一路搶過來,也差不過搶夠了。等他們殺戮的過癮了,自然就回去了。只要刀沒有舉在自己的頭上,哪管那些百姓的生死。
想到這里,朱桓玉只覺得心冷。
還好,我原本就沒想過做官。要是明朝的官員都是這樣,這官不做也罷。
朱桓玉銀牙一咬,緊緊握住腰間的那柄刀,鼓足了勇氣大聲喝道︰「湘鄉縣的兄弟們,這群畜生馬上就要去殘害我們的親友了,你們說,我們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受到欺辱乃至遭受殺害?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就這樣看著嗎?」
「不能!」
「絕對不能!」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的親人,有可能受到傷害,甚至是死亡。
這些顫巍巍的戶籍兵,似乎找到了勇氣的來源。一個個撿起落在地上的武器,高聲喊了起來。一聲,兩聲,最後連成了一片。
「好,不怕死的兄弟,跟我來。」
朱桓玉其實不怎麼會說激勵的話,可是他知道,有時候行動比話語更加有力。
看到朱桓玉動身了,一個蔣市街戶籍的士兵跟了上來。
走了數步之後,又一個戶籍兵跟了上來,慢慢的,越來越多的戶籍兵走了上了。
「這群農夫都不怕死,我們錦衣衛可不能丟了錦衣衛的臉啊!跟我走!」年輕的宋百戶,也許血還未冷。看到朱桓玉的行動,他也有所觸動。
至于老章,看到局面不受自己控制的時候。悄悄派了一個心月復,回去報信。自己一臉苦相的望著前面那個,有些厚重的背影。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無奈的說道︰「書生害死人啊!書生害死人啊!」
可是說了之後,還是只能快步的跑上前去,保護朱桓玉。
「凡是有卵蛋的,跟我沖啊!追上那群狗娘養的,砍死他們!」老章的話,頗為粗鄙。可是激起的反響卻是不凡,大家都大聲喝道︰「砍死他們!」
咚咚咚咚的戰鼓翹了起來,斜掛著的旌旗也擺正了。
「站好隊,列隊前進。」
朱桓玉听著老章的指揮,心中暗自想到。這個老章竟然是個行伍出身,指揮這些士兵,真是綽綽有余。
囂張的倭寇,根本就沒想過隱藏自己的行軍路線。或者說,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那只被他們嘲笑辱罵的軟蛋部隊,還會追上來。要知道他們雖然跟大部隊走散了,可是畢竟是橫跨了大半個中國,就沒有遇到過像樣的抵抗。
一般的官員,看到自己,都裝作沒看到。自己這伙人,殺個盡興,燒個盡興,搶個盡興,玩個盡興,然後才在這些官員的目送下,大搖大擺的走出了他的治下。
「你們這些蠢貨,有部隊來了。別玩了,趕緊將這些人,殺干淨。」
朱桓玉走進這個名叫‘荷葉村’的小村莊之後,睚眥崩裂,怒目圓睜。手中的大刀,握得緊緊地。
「找到他們,殺死他們。」
周圍的人,看到荷葉村的慘狀一個個也憤怒了。
到處都是燒殺過的痕跡,滿地的血跡,到處是死亡的百姓。下半身**的少女,被砍掉頭顱的老人,被樹杈串起來的小孩。燃燒後的灰燼,將整個小村染上一層灰色。而滿地的血跡,又將這淒慘的灰色染上一層悲憤的色彩。
他們一個個都怒睜的雙眼,似乎在控訴著,我們不是大明的百姓嗎?我們不是每年都按時較量納稅嗎?可是我們被人欺負,被人屠戮的時候。我的大明帝國,我的父母官大人,你們在哪里呢?
「哈哈哈,你們這群膽小鬼。有本事就來啊!」說話的是小犬蠢二郎,他是這只倭寇部隊的頭領。他們對于這種事,可以說的上是輕車熟路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就可以滅掉一個村莊。其中憑借快槍手的優勢,還可以搞幾個花姑娘。
就是這群畜生,他們根本就不配做人。因為他們心中,沒有做人的底線。
「殺!」
這個時候,沒有別的話語。
胡亂之中,一股無形的殺氣凝結于朱桓玉的心中,沉甸甸的壓在胸口。滿是灰燼的空氣中參雜著幾絲腐爛的血腥氣息,讓他無端的有種嘔吐的**。
二麻子的長槍和倭寇的倭刀一接觸,槍就斷了。可是憤怒的他,根本就不在乎槍斷了。再說,誰說沒有槍頭就殺不了人。他舉起手中的槍桿,大喝一聲,不管身上的倭刀已經砍到胸口。
茲的一聲,倭刀將二麻子一分二。可是二麻子的槍桿,也刺透倭寇的心髒,將這只野獸釘在地上。
看著同歸于盡的倭寇,二麻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爹,媽,我來了!」
原來二麻子就是這荷葉村的村民,面對家破人亡。明知道自己不是倭寇的對手,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能夠一命換一命,值了!
「我可是一個人殺了一個倭寇,爹,媽,我替你們報仇了。」
帶著一縷笑意,二麻子就這麼永遠的睡著了。
「殺!」
朱桓玉提起手中的大刀,朝一個倭寇砍去。
這個一臉猙獰的倭寇,用的是一柄鐵質魚叉。面對朝自己砍來的大刀,他面不改色,嘴里哇啦哇啦不知道說些什麼。舉起魚叉,就差朱桓玉的心髒刺去。他竟然是想要同歸于盡。
是嗎?
倭寇有這麼勇敢嗎,他們真的不畏懼死亡嗎,他們真的有那麼強嗎?
錯了,大錯特錯。
這只是倭寇發現的一個最好的戰術而已。
倭寇發現大明人都怕死,一旦自己跟他拼命,大明人就會顧忌重重,不能全力以赴。原本這些人就是日本的統治階級,他們的體力可比這些吃不飽的戶籍兵,好上太多。而且戶籍兵還心里畏懼的話,那結局自然是不用說了。
感受著刺骨的寒芒,朱桓玉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里了,這一戰可是關乎自己的性命。
我後悔嗎?
要是不來的話,只是跟其余的官員一樣,遠遠地跟隨的話,自己肯定不會遇到這樣的危險。可是,那還是自己嗎?
我是學霸,可是首先我是人,我是一個中國人啊!
想到這里,朱桓玉臉露微笑。手上的勁更大了幾分,手中的刀更快了幾分。
對面的倭寇,看到不是畏懼的收回刀反手,反而是更加快速的一刀。他心怯了,膽怯的將魚叉橫在胸前,似乎想要擋住朱桓玉的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