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桓玉和蜜桃在那里觥籌交錯的時候,夜幕也慢慢降臨了。
中秋,原本是賞月團圓的一夜。卻因為這次詩會,而顯得少了幾分親情的氣息,多了幾分詩意的優雅。
當最後縣令大人,走入人間居的時候。
整個會場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整個人間居的氣氛,也達到了最**。
接下來,當然是無數人的鼓掌追捧。
「今天是中秋佳節,本該和親人一同賞月。現在我們卻在這里相聚,我們是什麼人?」
縣令的話音剛落,早就已經安排好的托就在那里使勁的呼喊︰才子!才子!我們是才子!
最後整個大堂的人,都開始呼喊起來。
「真不害臊,一個縣城,區區幾百年,才一個舉人。他們這些人,也稱得上才子?」看到這群讀書人,瘋子似的在那里高呼。蜜桃撇了撇嘴,不屑的吐槽。
桓玉搖了搖頭,抿了一口小酒,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蜜桃小姐,你這就說錯了。湘鄉無舉人,不是因為本地無才,而是因為……」桓玉指了指天上,並沒有明說。
看到蜜桃有些疑惑的表情,桓玉笑了笑,接著說道︰「在宋朝,這里可是隔不了多久就有一個舉人,至于進士也是不少的!只不過誰叫這湘鄉,原本是陳友諒的地盤呢!就算是隔壁,也比湘鄉好上太多太多。」
蜜桃歪著頭,嬉笑著,並沒有回答。也許對于她來說,湘鄉只不過是她的一個落腳地而已。她剛才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中國的聚會,永遠都是那麼的繁瑣與冗長。縣令說了,舉人老爺說,舉人說完了還有個龍教諭。
等到月上半天的時候,終于詩會還沒有開始。
龍教諭下去之後,縣令再上台了。
只見他面帶微笑的說道︰「往年我們詩會,只是寫一些關于月亮的詩詞而已。今年,我們詩會的規模更加的宏大,性質也更加的正規。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文藝水準,最近幾年也是空前的進步了。所以今年的詩會,我們一切按照正規詩會的流程來。首先是這個詩會的題目。唐朝宰相張九齡,曾經就在他的詩中寫到‘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今天我們就以這個‘月思’為題。」
周圍的學子,听到縣令這麼一說,一個個臉色發苦。看來他們準備多日的詩文,在這里是用不上了。不過也有幾個幸運的小子,臉上那欣喜說明他的詩文,跟這次詩會的主題一致。
朱桓玉听著縣令說的題目,微笑著說道︰「看不出來,咱們的縣令大人,還真有幾分才華。果然是進士出身,就是不一樣啊!思月,月思!」
蜜桃看著朱桓玉又在那里嘀咕了,端上一杯酒,從隔壁椅子上湊了過來,在他耳邊問道︰「朱公子,這個月思和思月,有什麼區別嗎?這不就是兩個字前後倒置嗎?我看就是你這這些酸書生,在這里臭顯擺。」
紅潤的嘴唇中,有令人著迷的芳香傳出,順著吐字的氣流,輕輕的流淌進入桓玉的心靈。一下子將他的心,紅的暖洋洋的,沉醉于其中。雖然心神沉醉,可是一旦關于學問方面的問題,朱桓玉還是發揮了一個學霸的本性。
「思月,說的就是思念月亮,或者思念指代月亮的人。可是這月思就不一樣了,不僅可以指思念其余的人,也可以是月下對于自己,對于人生,甚至是對于整個歷史的一種思索。這一位置的置換,可是將範圍擴大了許多。」
蜜桃痴痴的看著桓玉,一瞬間,她有被桓玉吸引到迷神。人們常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如果這個男人做的事,正是他擅長的話,那簡直就能迷倒人。現在蜜桃就是這麼,被桓玉吸引著。因為對于一個學霸來說,這也沒有比這場合更加的合適的了。
詩會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長的,一般也就兩個時辰左右。而其中用來作詩的時間,也不過是半個時辰。其余的一個半時辰,是用來欣賞這些詩句。然後評出最好的一首,寫在詩會集的第一頁紙上。
不到半個小時,桌子旁邊的清官人將一張張滿載著學子們才情的詩文,遞了上去。
詩會的評審,只要是縣令、老舉人和龍教諭。不一會兒,他們三人的文案前,就已經擺了三十多首詩。
「縣令大人,你看看這首︰秋空月懸露沾濕,驚鵲未定飛螢急。庭槐影疏夜聲急,佳期何許空佇立。」說話的是龍教諭,他手里拿的一首詩,正是那幾個面帶微笑之中的一個。這個人叫龍孔蒸,是他們龍家的一個遠親,很有才華。
縣令看了看,臉上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好詩,好詩,這次詩會的第一名就是他了。」
洪老舉人看到縣令這麼一說,也湊了過來。看到紙上的詩詞,也是十分滿意。老懷欣慰的笑著,高聲喝道︰「好詩!想不到我湘鄉縣城,也有如此才華橫溢之輩。」
如果說縣令是為了自己的聲勢,龍教諭是為了自己的族人的話。那麼老舉人,是著實為湘鄉縣城的學子。故而他想了一下,朝縣令說道︰「縣令大人,我們還是看完再下結論吧,也許還有更好的呢!」
縣令听了老舉人的話,心中有些不喜。湘鄉縣城的學子的才情,他還能不知道。剛才那首詩,就算是在他的家鄉,學子的聖地,也算得上是一首佳句。如此好詩,難道還能有第二首不成。不過這畢竟是湘鄉,不是他家,所以縣令也就順著老舉人的意,點了點頭、
龍教諭心中也有些不喜,這個龍孔蒸雖然是遠方的族人,可是他姓龍,這就足夠了。老舉人這麼一說,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再說縣令都點頭了,他不敢不點頭啊。陰著臉,點了點頭。
三人接著看了數首詩,發現果然回到了尋常的水平。就算是有幾首,看上去不錯的詩。在前面那首詩的意境下,也顯得蒼白無力。
龍教諭越是翻閱,越是高興。嘴角幾乎都要裂開了,今年的詩會魁首,他們龍家是拿定了。
「好吧,看來魁首就是之前的那首了!」最後老舉人有些失落的說道,他多麼希望家鄉,再多出幾個人才。像寫剛才那首詩的學子,一個舉人是絕對跑不掉的。可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痴心妄想啊。
龍教諭高興的點著頭,迎合著老舉人。
縣令指著另外的幾首,示意這幾首也不錯,可以放入詩會集中。其余兩人也看了那幾首詩,要是在往年的詩會,那幾首詩絕對是魁首。可惜這次,只能是入選了。
「慢,這里還有一首!」
就在三人想要宣布的時候,蜜桃站了出來。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翠綠的湖碧銀紋蟬紗絲衣。少了幾分清秀,多了幾分嫵媚。剛才她就是換衣服去了,才會慢了這麼多。
「原來是蜜桃姑娘啊!」
眾人听到縣令這麼一說,就知道這位蜜桃頗有來歷。不然的話,縣令也不會是這麼一副平等的姿態。這下子很多人都知道,為什麼在湘鄉縣,只有人間居一直是那麼的平靜了。原來人家是有後台的,一個清官人就值得縣令笑臉相迎。那麼她的後台呢?豈不是更加的夸張,會不會是一個龐然大物,讓大家族都忌憚不已的存在。
「不知道,蜜桃姑娘手中的詩,是何人所作啊?」老舉人笑眯眯的說道,明顯也是有討好的意味在里面。
「難道是蜜桃姑娘所作?看不出來蜜桃姑娘,還有如此才情啊!」龍教諭接著說道。
「你們呀!」蜜桃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這些詩啊,詞啊,文章啊,什麼的,煩死了,本姑娘才不會去學呢。這肯定是你們這些酸書生作的啦!剛才只不過是本姑娘去換衣服了,所以才晚來了。」
蜜桃將手中的詩往文案上一放,哼了一聲,朝後院走去。
縣令三人,只好無奈的張開了紙,看看蜜桃留下的詩。
‘明月戍鼓斷人行,露從明月白今夜。清風催人明月急,感懷故鄉思明月。’
縣令沒有說話,直接將詩遞給了老舉人。只不過看過詩之後,他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老舉人看了之後,也沒有說話。癟了癟嘴,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龍教諭一臉疑惑的從老舉人手中,接過了那首詩。看了半響,然後無力的松開了雙手。
一眾學子,看到三人一直沉默著,也不知道為什麼。
良久,最終還是老舉人站了起來。
「明月戍鼓斷人行,露從明月白今夜。清風催人明月急,感懷故鄉思明月。」
一字一句,從老舉人的口中一一道來。
眾學子听了默默的低下了頭,哪怕是那個原本微笑著的龍孔蒸。他們低下了頭,不是去思索評價這首詩。而是因為這首詩,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無端端的就讓自己陷入到那種︰明月,清風,戍鼓,白霜,無邊無際的寂寞之中。親人,也就成了唯一的牽掛!
毫無疑問,這首詩,奪得了魁首。
第二天,這首詩就風靡全縣。
可惜的是,卻無人知道這首詩的作者是誰。只知道是蜜桃小姐送上來的,而且她說過不是她本人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