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雄厚的鼓聲,在衙門前響起。
激動地人群,所營造的瘋狂氛圍,似乎瞬間被打破。
听到鼓聲響起的瞬間,那些黑手還是有些不甘心。
「街坊們,看,朱大人親自為我們擂鼓,我們沖進衙門,殺死這些狗官!」
可是這個人不知道,他的話,卻起了一個完全相反的作用。
中國的老百姓,奉行一個原則︰自古民不與官斗。
剛才在那種瘋狂的氣氛下,老百姓腦海中被憤怒和不滿所充斥,完全沒有官和民的概念。而且人群都有盲從心理,看到身邊的人都這麼做了,他也就跟著做了,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可是鼓聲已經將這些瘋狂的氣氛,沖散了。發熱的腦袋,也開始清醒了起來。尤其是這聲音一出,老百姓幾乎是一個激靈,就徹底清醒過來了。
「我這是在干嘛?沖進衙門,殺死縣令大人?」一個百姓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是自己說的,那些事是自己做的。他們不是在討論,朱大人是不是活佛轉世嗎?哦,記起來了,後來好像說道,什麼朱大人是彌勒佛轉世。然後就說這些當官的,要殺朱大人。
然後,然後……然後在那些人的慫恿下。原本這些只是想听听八卦的百姓,就跟著他們直接沖到了衙門。要不是縣令大人仁慈,估計他們早就被抓進大牢了吧。這進去容易,想要出來,可就難咯。
再說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可沒有什麼余錢去孝敬那些老頭啊什麼的。
想到這里,許多百姓,臉上都露出了畏懼的表情。
桓玉沒想到自己只是敲了幾下,就有這麼大的反應。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反應很好,不是嗎!
站在鳴冤鼓下,桓玉再次開口。這一次,他的聲音,再也沒有被那些百姓無視了。
「桓玉在這里,首先謝謝給位鄉親們的厚愛了!」說完桓玉鞠了一躬,這一躬一鞠到底。
周圍的百姓,看到朱桓玉的動作,一個個下意識的讓開了。口中更是大喊︰「朱大人,折煞小人了!」
行完禮後,桓玉接著說了下去。
「桓玉也知道,最近坊間有許多關于我的傳聞。大家都是出于愛護桓玉的念頭,才會出現在這里。可是桓玉要說,你們不要被有些無恥的小人所利用了。首先桓玉不是什麼活佛轉世,其次我也不是什麼彌勒教徒。我不否認對彌勒教有好感,但是我本人絕對不是彌勒教的教徒。我在這里,鄭重的重申一遍。」
說完之後,桓玉指著人群,神色有些猙獰。
「你們中間有些人,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那些造謠重傷我的人!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們了,讓你們要布下如此大的局,甚至牽扯到我的家人。但是我要告訴你們,你們是不會成功的。我朱桓玉站得正,行得穩,根本就不會讓你們有污蔑我的機會的。」
看到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桓玉將轉告老吳的那段話,再次說了一遍。這下子圍觀的百姓,才一個個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這樣做,竟然不是維護朱大人,而是幫助了那些污蔑朱大人的壞人。那些躲在暗處的老鼠,只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朱大人。
「你們看看你們周圍,有哪些人是陌生的面孔。再想想,剛才是不是他們蹦的最歡。圍住衙門的時候,是不是他們盡力在慫恿你們打進去的。」
桓玉說的越來越嚴厲,百姓們隨著桓玉的話,一個個也是顯的凶惡起來。被人當槍使,誰的心里都不好受。如果這槍尖指的還是自己的恩人的話,那就更加的憤怒了。
百姓們一個個四下張望,尋找那些陌生的面孔。不一會兒,一個百姓指著他身後穿皂色儒衫的青年人,口中喊道︰「是他,我不認識他,你們認識嗎?」
「不認識啊,我看著他一直跟著你,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呢!」
「我家可沒有這種親戚,兄弟們,抓起來。」
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群眾的眼楮也是雪亮的。不一會兒,那些陌生人就被清了出來,而且被被百姓抓著絆住了,推到了眾人前面。
看到百姓們一個個憤怒的眼神盯著自己,那神態好像恨不得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讓這群身穿皂色儒衫的人,神色之間有些畏懼。
桓玉一眼掃過去,好家伙,竟然有十三個。這簡直就是集團作案啊,而且這些人還只是棋子,那只幕後黑手,還不知道躲在哪里呢。不過桓玉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既然抓住了尾巴,就好辦了。這些人又不可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順藤模瓜。就算捉不到幕後黑手,至少也可以捉到更重要的棋子。這樣一步步的逼近,桓玉相信,最終他會抓到那只幕後黑手的。
被數百人殺人的目光盯著,終于那些陌生人忍不住了。
「放開我們,我們可是官府的人!」一個年輕的三角眼,臉色蒼白的色厲內荏的喊道。身體還如同蛇一般,扭曲著,想從束縛中掙月兌出來。
桓玉冷笑望著這個說話的三角眼,面色凶橫的問道︰「既然你是官府的人,為什麼要偽裝成百姓,藏在人群中。」
三角眼不服氣的看了桓玉一眼,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我可是長沙府的人,你們抓我容易,可是要放我就沒那麼簡單了。」
「哦,怎麼一個不簡單法!知府大人也說過要我好看的話語,可是他現在還在天牢里呆著。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桓玉看著三角眼,輕蔑的說道。如此腦殘,就算家里有什麼勢力。如果不是獨子的話,估計也是被放棄的棋子。
一個明明自己被抓住,還能如此囂張,分不清情況的人,絕對不是成大事的人。
三角眼听到桓玉這麼一說,瞬間就激動了起來︰「你個以下犯上的罪人,一個討好閹黨的敗類,一個與錦衣衛同謀的小人。我父親是無辜的,是被你們陷害的。你們才是罪人,你才是罪人,你罪該萬死。」
三角眼這話一出,就算是周圍的百姓也知道了為什麼了。原來這個三角眼,是知府大人的兒子。怪不得他會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弄死朱大人,原來是家仇。知府大人逗比,兒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來也是草包一個。
這個時候,我們的縣令大人,終于姍姍遲來。看到眼前的這幅情景,縣令二話不說。直接命令吳班頭帶領屬下,將這群皂衣人關到大牢里去。
看到縣令老爺來了,百姓們一個個都惴惴不安。想到剛才沖擊衙門的魯莽行為,再看到剛才縣令老爺。明明听到那是前知府大人的兒子,還是毫不猶豫抓進大牢。他們擔心縣令老爺,也一句話都不說,將他們全部關進大牢。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對于你們被煽動一事,看到朱大人的面子上,本官也就仁慈一回。要是有下次,準備將牢底坐穿吧!」
「謝謝縣令大老爺,謝謝縣令大老爺!」一個個做好最壞打算的人,猛的听到縣令竟然放過了他們。這種喜出望外的情況,讓他們格外的興奮。
「怎麼,還不走,難道覺得本衙們的牢房不夠嗎?」看到百姓們還未散去,縣令板著臉問了一句。
听到縣令這話,老百姓們紛紛做鳥散。
不一會兒,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衙門口。又變的安靜起來,只有縣令和桓玉在那里站著。就連二狗他們和那些衙役,也只是遠遠的跟著,不敢靠近。
「桓玉啊,你也覺得那個草包,就是幕後黑手嗎?」縣令看著一眼天空,淡淡的問道。
看了自己未來的岳丈一眼,桓玉心想︰果然是當官的,沒一個是簡單的。剛剛自己才想到,沒想到縣令他就先提出來了。
搖了搖頭,桓玉很篤定的說道︰「如此計劃,其實一個草包能夠想到的。黑手估計還不知道躲在哪里呢!我原本還想順藤模瓜,卻不想釣出這麼一個草包。看他露出官服的時候,我就想放了他們,好看看他們身後的人。可是那個草包攪局,讓我的計劃落空了。」
縣令听了準女婿的話,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個桓玉什麼都好,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比如那個張繡,還有那個周恭秋。要是自己,他們早死了。可是面對一個二度害了自己的人,桓玉還婦人之仁。預料到了張繡要跑,還是沒有阻止。至于周恭秋,一個為了自己的前程背叛親友之人,還有什麼用,竟然也放了。
唉,太過仁慈也是一種罪啊!只有當他遭受一次刻骨銘心的痛,他才知道什麼叫做除惡務盡。
「桓玉啊,就算是你放這些人回去,你順著這根藤,是找不到那個瓜的。因為他們來這里的時候,就已經被視為棄子了,所以我才會這麼干脆抓了起來。」縣令的話讓桓玉心頭一驚,什麼時候自己的這個準岳父也這麼精明了。
看到桓玉懷疑的眼光,李沂笑了笑。
「別這麼看著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有些事我遭遇的比你多,雖然沒你想的透徹,可是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歷過的。」李沂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唏噓的感覺。好像是想到了之前,他年少時,因為不懂這些,所遭受的刁難與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