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你最是足智多謀,你怎麼看?」紫衣侯將目光投向了寒衣侯。
寒衣侯看上去不過三十,雖是一身白衣,卻並無出塵之意,反而顯得十分寒磣,簡直就是侯爺中最落魄的那一位,舍他其誰。
但寒衣侯的面相如猴,甚至可以說是尖嘴猴腮,一看就是無比精明之人,據說這位侯爺十分節約,一個銅板都要斤斤計較,偌大的侯府,幾乎沒有幾個下人,日子雖然清貧,但卻怡然自得,號稱終有一日要反超大哥紫衣侯的身家,成為無雙城中最富庶的人。
「要對付上官跋不難,難得是如何不傷到上官跋這位大學士背後的玄皇陛下的龍顏。否則真將陛下惹惱了,縱然不治罪,吾朝每年調撥給我們的軍餉糧餉,只怕要縮水不少,這對我們無雙城可是一場劫難。」寒衣侯一開口,便沒有離開錢財,直接道出了玄皇陛下掌握了無雙城的命脈。
「是啊,上官跋背後的玄皇陛下實在是深不可測,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對他知根知底,反而愈發顯得他不可揣測琢磨了。」青衣侯一臉憂愁,深深的嘆了口氣。
「玄皇再如何英明神武,也分身乏術,不可能親自坐鎮無雙城,不得不倚重我們四兄弟,若敢對我們動手,那真是愚不可及,自毀長城。」紫衣侯一臉煞氣的道。
「對付我們不敢,但是削弱我們,或者扶植其他勢力進入無雙城,也不是沒有可能。」錦衣候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現在最大的難處便是不知道這上官跋下一步準備拜訪我們余下三兄弟的那一家,該不會又題詩一首吧?那可真是防不勝防。」青衣侯接口道。
寒衣侯則道︰「再題詩應該不會,听說這位大學士號稱書畫雙絕,只怕會作畫一幅,羞辱我等。」
「是啊,總不能讓侍衛們嚴守大門,戰戰兢兢,豈非徒留笑柄,更彰顯了這家伙的威風,落入那些宗派傳人的眼中,我們四大侯府的聲望只怕會一落千丈,日後與宗派之地的宗主們談判時再也無法雲淡風輕,佔據上風了。」錦衣候嘆道。
「為今之計,是要引蛇出洞,讓這上官跋不得不出來,上我這紫衣侯府,與我正面交鋒,不再做那縮頭烏龜。」紫衣侯撫須長笑道。
「大哥,好計啊,只是具體如何落實,如何逼其現身,送上門來呢?」錦衣候一臉期待的問道。
「不可說,不可說,此等辛秘,到時便知。你們散去吧,三日之內,這上官跋,要麼離開無雙城,要麼來我這紫衣侯府,赴我擺下的鴻門宴。」紫衣侯一臉自信,躊躇滿志的道。
見紫衣侯如此篤定了上官跋會被其逼出就範,其他三位侯爺一番寒暄後,便散去。
之後,紫衣侯入了廳堂後方的一密室內,對著一搖頭晃腦的少年說道︰「不愧是我的義子,料事如神,不過這請君入甕的妙招,你還藏著掖著,有些大不敬啊!」
不消說,這少年便是陳閑了,他給紫衣侯出謀劃策,便是要引蛇出洞,逼那上官跋現身,赴自己擺下的鴻門宴,才能徹底解決這位欽差大臣,一勞永逸。
「義父,何須著急,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那上官跋自負詩才無雙,我在侯爺府邸的大門上也留下一首千古絕唱,必然引他前來,而且只留上半闕,他看不到下半闕,必然心癢癢,惶惶不可終日,他三日不來,必然會找塊豆腐撞死。」陳閑笑吟吟的說著,胸有成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好計謀,這招叫什麼?」紫衣侯笑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陳閑正色答道。
「還等什麼,閑兒,快將這上半闕寫出來,讓義父貼將出去。」紫衣侯第一次感覺自己有些沉不住氣,很擔心上官跋突然找上門來,寫上一首詩,或者畫上一幅畫,羞辱自己,那可真是百口莫辯,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了。
半日後傍晚時分,紫衣侯府的紫檀大門上貼出了一首詞的上半闕,意境優美,絕品佳作,頓時圍觀者如雲,瞬間傳遍整個無雙城。
明月幾時有,
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
又恐瓊樓玉宇,
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目不識丁的百姓們听聞了這首詞後都覺得一股說不出的清涼寂寞,道盡了人間滄桑,華美婉約的背後,似乎也是一片寂寥,至于那些略懂文采的文人們則是爭相朗誦,在街頭,在酒肆,在茶館,在旅店,仿佛不會這首詞的上半闕,便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而這首詞只有一半,下半闕卻遲遲沒有露面,讓無雙城內的無數文人墨客都翹首以待,幾番打听,也不知這詞的作者是何許人也,在紫衣侯府中是何等地位,平日善談的侯府侍衛此刻也個個或諱莫如深,或噤若寒蟬,個個都吃了啞藥一般,無法探听到任何消息。
如此一來,這位詞人的身份來歷,更加引人側目,神秘到了極點。
此刻,龜縮在無雙城內一家小旅店的上官跋,搖頭晃腦的讀著這首詞。
讀罷之後,沉默了許久許久,然後上床,卻輾轉反復,無法入眠,最後看了看天色,正是傍晚時分,當下直接提著玄皇陛下御賜的寶劍,沖出廂門,拔腿而去,似著了魔一般。
只是這上官跋太過自負,不相信下闕會更勝上闕一籌,定要問個清楚,知個究竟,這才按捺不住,中了陳閑的算計。
若能沉下氣,這下闕,早晚也會浮出水面。
紫衣侯府內,一場盛大的鴻門宴,正等著自投羅網的大學士上官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