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上池翌算是個好人。
每天都給夏晶圓換著花樣烤肉,沒有虧待她。
然而夏晶圓始終認為,上池翌對她會窺垣宮法術以及偷學禁術的事不會善罷甘休。她打定主意,把一切都推倒死了的大國師楚桓身上,讓上池翌挖墳去。
不過,當被從袖子里抖出來時,夏晶圓的計劃還是遇到了一些阻礙。
因為有人來上池翌的窩棚找他。
「叔父,這陣子你都去哪了?我來時他們說你不在,我差點就等不及自己去找你了。」
夏晶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聲音清脆悅耳,而且還挺熟悉的。她抬頭一看,說話那人居然是太虛幻境的上池潔汝。
她沒事跑來找上池翌干嘛?
難道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這小娘皮心里惦記武觀,又不知道人家在哪,就想起了武觀的同伴——她族叔的‘干女兒’。
這豈不是說她夏晶圓的謊言要拆穿了?
夏晶圓的心就像被一萬只草泥馬踐踏蹂躪,痛的無法呼吸。
上池翌看見來人,起先是一愣,隨即失笑︰「原來是汝兒,你都已經這麼大了,叔父竟然沒認出。」
上池潔汝聞言嫣然一笑,擺擺淡青色的長裙,歡快地朝他們走來。
夏晶圓心頭一黑,搶在上池潔汝再次開口之前趕忙道︰「這不是上池仙子嗎,這麼巧你來窺垣宮了,你們叔佷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吧,我先走了,你們聊。」
說著,夏晶圓腳底抹油,迅速開溜。
不明所以的白露拿著蘿卜兩邊瞅,激烈的掙扎一番後,他絕決地追著夏晶圓跑了,一邊跑還一邊說︰「那個妹兒長得乖傷傷的撒……」
夏晶圓也不回頭,勸白露道︰「再乖你也想不著,將來我帶你去中原逛窯子,有的是乖妹子,別廢話了,快跑。」
一邊跑,旁邊忽然飛來一朵白雲,雲上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裙,黑發飄飄的女孩子歪著頭問夏晶圓︰「表妹,窯子是什麼?」
夏晶圓一看,尼瑪上池潔汝,你跟上來做什麼!
踩到一塊石頭,夏晶圓摔了個狗啃|屎,白露是典型的兔子跑,橫沖直撞不看路,一頭撞在剛站起來的夏晶圓身上,又送她去吃|屎了。
上池潔汝踩著小白雲,一臉不解的望著她,水汪汪的大眼楮仿佛在問,表妹你跑什麼嘛,你看,摔跤了吧。
夏晶圓趴在地上淚流滿面,尼瑪,她明明是會飛的,為什麼遇到這種情況她最先想到的居然還是拔腿跑,所以說人類這種兩腳獸到底是有多蠢。
肥肥的白露爬起來後,哎呦哎呦叫喚個不停,夏晶圓無心怪罪他把自己壓得半死,有氣無力的道︰「表姐,你來的真是時候。」
話音才落,上池翌緩緩的走了過來。
尼瑪他居然又燒包的換了一身衣服,還很裝斯文的說︰「你表姐是專程來找你的。」
夏晶圓噴出一口老血。
上池翌這個禽|獸,不帶這樣玩她的。
上池潔汝聞言,偏著頭笑道︰「都是叔父不好,收了個干女兒居然也不說一聲,若是早些時候知道,我早就過來拜會新表妹了。」
夏晶圓掙扎著爬起身,擦擦身上的泥巴,訕笑道︰「這其實有一點誤會,我慢慢跟你們解釋。」
「誤會?什麼誤會?」
上池潔汝天真的問。
夏晶圓干笑一聲,正打算解釋,上池翌卻突然插話道︰「誤會就是你表妹其實不是在躲我們,而是在跑步強身健體。」
上池潔汝聞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我之前也曾听說,九州有一種苦行道法,便是通過勞累而使自己的身體變得強健,表妹跑步也是在苦行麼?」
此時此刻,夏晶圓也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點頭服軟才是權宜之計。
上池翌道︰「掌門今日召集門中長老議事,我要先去窺垣殿,干女兒你陪汝兒表姐逛,爹爹稍後才能回來。」
說著,上池翌就踩著他的小藤蘿走了。
上池潔汝跳下她的小白雲,一把挽過夏晶圓的手臂,親昵地道︰「表妹,我這次來給你帶了見面禮了,上次那件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成麼?」
說著,上池潔汝攤開手。
瑩瑩皓腕如雪,而她白女敕的掌心里正躺著一只指甲蓋大小的金色小龜。
夏晶圓定楮一看,月兌口道︰「金龜褪?」
上池潔汝點點頭,笑眯眯的道︰「上次你耗費了那麼多法力,身子一定很虛,我特地找來給你補身的。表妹,上次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表姐不知道是你,要是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傷你那麼重。」
看清這只龜時,夏晶圓的口水就流了三丈,她眉花眼笑的道︰「表姐,當時明明是一場誤會,自家人這麼客氣干什麼,還送這麼貴的藥材,下不為例啊。」
嘴上客氣,夏晶圓還是厚臉皮的伸出手把金龜褪奪了過來。
見夏晶圓這麼說,上池潔汝不由得意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美麗不可方物。
「哎呦我的鼻子到底怎麼了嘛!!!」
身邊冷不防的響起白露的哀嚎,夏晶圓回頭一看,這貨看久了美女居然流鼻血了,此時正捂著出血的鼻子滿地打滾。
夏晶圓的腦門上掉下三條黑線,看見美女就流鼻血,這賤兔太沒出息了。上池潔汝投過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夏晶圓示意無妨。自己一把將白露扛上肩頭,扔進附近一條山溪里面,讓它清涼一下。
見夏晶圓解決完兔子,上池潔汝又問︰「表妹,那天和你一起的那個人是誰啊?感覺他好像挺喜歡你的,你有什麼事可別瞞著表姐啊。」
夏晶圓見上池潔汝拐彎抹角的打听武觀,還試探問武觀是不是喜歡自己,暗地不由嗤之以鼻,心說你心里頭打的那點小九九,我還能不知道嗎?
她當即斬釘截鐵的道︰「你產生幻覺了,武觀跟我只是相識而已,沒別的關系。而且說起來我跟他還有一筆很深的仇,只不過我大人大量,沒跟他計較罷了,你再說他和我有什麼我可要生氣啦。」
上池潔汝聞言,眼里閃過一抹喜悅,卻還是心虛道︰「是我不對,我不該編排表妹,表妹你可別生氣,我不過白問一句而已。」
說完,上池潔汝猶疑了一會,終于忍不住又問︰「那他是什麼人啊,感覺來頭不小,可是九州又好像從沒听說有這麼一位少年高手。」
夏晶圓道︰「你沒听說過很正常,他是啟王陛下的第五子武觀,從小養在皇城,捂的嚴嚴實實的。大概半年之前,他和啟王決裂,把自己眼楮挖了,又被流放到東海之濱,最近才冒出尖兒的。」
上池潔汝聞言,拉著夏晶圓的手忽而一緊,她自己還不察,夏晶圓卻清楚,她是惦記上了武觀,此時正在揪心。
果不其然,听完夏晶圓的話,上池潔汝痴痴道︰「原來是王子,怪不得有那樣的氣度。只不過他的命運也太悲慘了些,如他這樣的人,如果從小不是活在骯髒的九州,那他現在的成就,一定是不可限量了……」
骯髒的九州==
表姐您還真是高貴冷艷。
夏晶圓輕咳一聲,道︰「命運就是這樣,他不僅活在骯髒的九州,他母親還是骷髏魔,你見著他那條坐騎了沒有,那可是伽藍之墟獵得的燭龍魂魄,正常人能飛升伽藍之墟嗎?他就是一個半人半魔的怪物啊。」
高貴的表姐,听完這話你總該覺得武觀惡心了吧?
然而夏晶圓的算盤打錯了,上池潔汝聞言居然道︰「我听說燭龍是伽藍之墟最難打敗的妖獸之一,想不到他年紀輕輕,竟然如此英雄了得,若是假以時日,就是超越我們這些所謂仙人也並非難事。」
夏晶圓蹲在小溪邊默默地刷洗賤兔,心里嘆惋,大好的姑娘,居然就這樣叫武觀這個小畜生勾走了魂。
上池潔汝一面也坐在了小溪邊的碎石上,月兌下繡鞋,摘掉羅襪,把一雙潔白的玉足伸進溪水中閑閑的撥弄,濺起晶瑩的水花。
很快,夏晶圓察覺到手中的賤兔又開始發熱,她只好默默的把賤兔按進深水區,大力沖洗。
上池潔汝抬頭看著無垠的藍天,不無惆悵的說︰「他現在眼楮看不見,東海又那麼多妖魔,他一定受了很多苦。」
憋不住氣的白露掙扎著爬上岸,嘿咻嘿咻的喘氣,偏頭看見上池潔汝白女敕的小腳丫子,又捂住鼻子難受起來。
夏晶圓接話道︰「你別擔心了,那個小畜生,不是,那個武觀身邊有好多人服侍的。」
上池潔汝又嘆道︰「就算如此,那些人趨炎附勢,也不過照啟王的命令辦事而已,武觀是被流放的,他們又怎麼會用心服侍?」
這位失足少女已經彌足深陷,她顯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叫做楚憐的存在。
夏晶圓不無同情的說︰「其實你也可以去東海找找他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是出來九州歷練,治病救人順便找他嘛。」
上池潔汝聞言眼楮一亮,道︰「表妹你說的對!我也會醫術,當然應該以治病救人為己任,普度九州眾生。」
說著,上池潔汝歡快的踩上她的小白雲,一溜煙的走了。
美女走了,賤兔的心率這才逐漸恢復正常。他悵然若失的爬上岸,撿起上池潔汝扔下忘了帶走的繡鞋,痴痴不語。
夏晶圓同情的看了一眼賤兔,從懷中模出上池潔汝送她的金龜褪,啊嗚一口吞下肚。
這玩意可是補身佳品,表姐真大方。
夏晶圓拍了拍肚子,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就在這時,她眼前忽然白光一閃。
睜開眼時,天邊掛著一輪血紅色的彎月,耀映著紫黑色的雲。
林中樹影婆娑,似乎還隱隱听見狼嚎之聲。
夏慫包被這樣陰森的景象一刺激,雙腿陡然發軟,趴在了地上。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只听見一個人嗲咩咩的聲音道︰「狗大哥,前面可就是黑龍潭了,真的要去咩?」
另一個則傻兮兮的道︰「干嘛不去,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沒听那些小熊貨說嗎,黑龍潭里的珍奇法寶多不勝數,隨便搞一件都足夠咱們稱霸一方了!」
嗲咩咩的聲音又顫抖著響起來︰「可是听說黑龍潭的守護者非常厲害,我們會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泥給厄閉嘴!」
……
難道飛升伽藍之墟了?
還來到了寶物多如牛毛的洞天福地?
不去跟著蹭一筆實在說不過去啊,于是夏晶圓哆嗦著爬起來,躡手躡腳的跟上了前兩個妖怪。
月亮躲進雲里,四下終于一片漆黑。
只有路上留下一連串悲傷的足跡。
小狗的爪子像梅花,小羊的爪子像月牙,夏晶圓的爪子……額……夏晶圓的腳印就像一左一右兩個豬腰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