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我們說到夏晶圓覺得恨極了。
俗話說沖動是魔鬼,人一腦熱就容易做錯事。
這個定理夏晶圓也不能免俗。
她見上池潔汝顯然是恨上她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盤起腿。冷冷一笑,對武觀說,「好好的日子不過,你非要來找不痛快。」
說完,她一指哭的喘不過氣的楚憐,道,「你哭什麼哭,你就知道哭。」
楚憐哽咽道,「罌,從前那一切,你一定恨死我了吧,你殺了我吧,只有這樣我心里才能好受些。」
夏晶圓一笑︰「你放心,我不殺你。我就想跟你們說說話。」
說著,她對武觀說︰「我知道你喜歡楚憐,你們的緣分,是天注定的。只可惜,命中注定我就是要害你們倆不開心。我剛才也說了,你這個殘疾人我是看不上的,但楚憐就不同了,你們倆是天殘配地缺,天生一對啊。」
武觀皺眉,幾度欲言又止,楚憐卻忽然收了淚,慘白著臉震驚的看著夏晶圓,似乎夏晶圓這話踩中了她一塊心病。
夏晶圓一笑,繼續對武觀道︰「要說呢,楚憐對你是真的很好,當年你母親要被啟王陛下燒死,楚憐為了救你母親,去求太康王子。怎麼求呢?女人求男人,有幾個方法?你可以思索一下……」
話音未落,楚憐崩潰地沖上前捂住夏晶圓的口,流淚說︰「罌,我求你別說了,你殺了我吧。」
夏晶圓一手把她甩開,不無意外的發現年少氣盛的武觀早已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少年時期的鮮衣怒馬造就了他高傲的心性,對一個男人來講,這種侮辱是致命的,夏晶圓這老滑頭打蛇打七寸,字字句句往最痛的地方戳,她繼續道︰「這也不能怪她,她一個小女孩在那種情況下,的確沒有別的辦法了,只不過穿哥哥穿過的破鞋,好說不好听而已。不過正如我所說,她是風韻猶存的破鞋,你是身殘志堅的瞎子,兩個人很登對嘛。」
肉眼可見,武觀握劍的手已經暴出青筋。
夏晶圓猶嫌不夠,笑嘻嘻的添油加醋說︰「你也知道前不久楚憐被曠世婬||魔榕燁擄走了吧,據我所知,二人對上眼後可是沒日沒夜的抵死纏綿啊,不知道楚憐和榕燁風流快活的時候,心里可有沒有想起她的七夜哥哥。」
楚憐和榕燁抵死纏綿的情節是原著里有的,這一次到底有沒有發生,其實夏晶圓是不太清楚的,但是她早已被仇恨沖昏頭腦,就算是胡編亂造,她也不想讓楚憐和武觀痛快。
反正楚憐的確被榕燁擄走,而榕燁也的確是婬||魔。不管二人有沒有xxoo。先潑你一身髒水,到時你想洗也洗不清了。
武觀終究是太年輕,被夏晶圓幾句話激的喪失了理智,他咬牙問楚憐︰「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楚憐被夏晶圓強壯的龍胳膊甩出去幾米外,掙扎著爬起來,聞言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只一雙盈盈淚目,勝如說話。
只可惜武觀是瞎子,看不見這雙會說話的大眼楮。
他暴怒的重復︰「到底是不是?!」
夏晶圓見此,恐殃及池魚,起身想躲到上池翌身後。剛站起來,忽覺雙腿麻木,竟又摔到在地,原來她一雙腿早已凍的冰硬。
上池翌過來扶她,驚覺她全身冰冷,情狀不似普通,然而她卻恍若不察,一雙眼牢牢盯著不遠處二人的動靜。
楚憐在巨大的壓力下終于崩潰,失聲痛哭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這句話倒是出乎夏晶圓意料之外,她之前只是隨口一句,沒想到楚憐居然真的和榕燁發生了關系。
鐺啷一聲,武觀手中長劍墜地。
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下一刻,他拾起地上的長劍,轉身沖出屋子,看架勢是要找太康和榕燁決斗了。
夏晶圓笑了,聲音像冰塊摩擦一樣嘶啞難听,她自己卻渾然不覺,還對楚憐說道︰「你總算嘗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了,我們兩算是扯平了。」
楚憐自顧垂淚,聞言怔怔道︰「生不如死?不,這不叫生不如死,當我在榕燁的滿月井里看見他對上池姑娘海誓山盟,看見他對你二人幼子呵護備至的時候,那才叫生不如死。可是榕燁不讓我死,他說人誰無過,只要活著,就能彌補……他是個好人。」
听楚憐維護榕燁,夏晶圓忍不住出口諷刺︰「他是好人,所以你就心甘情願和他上床親熱?」
此言一出,楚憐忽然露出羞憤難當的神情,似乎極悔恨自己的失足,她艱難道︰「他是好人,是我不好,從頭到尾都不好。」
夏晶圓剛想出口嘲笑,誰知眼前銀光一閃,只見楚憐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雪亮銀針,朝自己心口刺去……
有熊鑫和上池翌都想出手阻止,然而楚憐此舉太過突然,他們做什麼都晚了。
只有夏晶圓死死盯著那根針,她隱隱覺得,楚憐沒那麼容易死。
一念起,銀針已經刺入心口。
就在這時,只听叮的一聲,一樣東西擊上楚憐手中銀針,將其打偏,隨即反彈落地,眾人一看,那物件竟是一小塊碎冰,落下地便融化成雪水。
再看楚憐,被這一擊震暈過去,銀針只劃破表層肌膚,饒是如此,鮮血也透過衣衫流了出來……
屋中刮進一陣寒風,夾雜著紛亂白雪,一個隱約模糊的人形漸漸清晰,抱起地上暈過去的楚憐。
夏晶圓早就犯病,全身冰冷,此時被寒風一吹,凍的幾乎要窒息而死,咬牙斂起心神,一看來者不是別人,竟是原著隱藏npc善伯父。
他給楚憐喂了一粒紅色的藥丸後,轉過頭來看夏晶圓,口氣不善道︰「我本來以為你總算是個善良的人,沒想到竟這麼惡毒。」
夏晶圓想辯解,卻沒有力氣。
上池翌見夏晶圓忽然之間變得死氣沉沉,運起護心訣控住她體內流失的熱源。
此舉引得善伯父冷笑道︰「小藥師,你這麼做只是徒勞而已。萬年玄冰寒毒無藥可解,她能活到現在只是因為有人往她三焦脈絡里匯入了炎火之晶,暫時續命而已,等炎火之晶的熱力消散,就是她死的那一天。」
上池翌聞言身子一僵,他曾在書中看過,萬年玄冰與太虛幻境同生壽,雖是寒冰,卻煉出神識,成為一件法器,奇寒一旦入骨,無藥可解,是太虛幻境唯一一件守護者就是自己的法寶。
理論上說,中了玄冰寒毒必死無疑。
然而上池翌也曾看過野史,千百萬年前,曾有一個夢魔偷學仙術小有所稱,飛升太虛幻境,以奇計獵得萬年玄冰。帶回伽藍之墟,其後大肆攻城略地,以之屠殺了伽藍之墟許多魔神。最後燃燈佛動了惻隱之心,親手了結這個夢魔,隨後把萬年玄冰送回太虛幻境,並從太虛幻境帶回了一種叫做射工雪蟲東西,雪蟲以寒毒為食,燃燈佛把雪蟲注入中了玄冰寒毒的魔神體內,雪蟲日夜不休,吞食寒毒,消弭寒毒對身體的傷害。
見上池翌神色陰晴不定,善伯父料到他心中所想,哂道︰「霜雪天涯的確有射工雪蟲,不過僅存兩條,雌蟲在我手上,我本來想給這丫頭續命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她出口侮辱小燕,該死!」
語畢,善伯父攤開手,手心一滴水光漸漸凝成一只渾身透明的蠶狀物。他道︰「射工雪蟲雌雄連心,雌蟲一死,雄蟲頃刻斃命。」
說完,善伯父五指一捏。
夏晶圓雖然沒力氣,耳中听的卻分明。
她好像終于明白了些什麼……
那天她看見善伯父用冰塊砸公子皓宇,一時頭腦發熱想救人。
本以為自己身體壯碩,撞飛一塊冰不成問題。
誰知那塊冰居然是萬年玄冰,沾上的人都活不成,她差點被凍死也正是因為此,她還傻傻的以為是自己身體抵抗力差,被冰塊凍暈。
而後來回到太虛幻境,公子皓宇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舍命去取了炎火之精來救她,然而這玩意只能治標,等炎氣散盡,她還是要死。
善伯父大掌捏碎射工雪蟲的那一刻,夏晶圓只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就是這目眩神迷的一瞬間,善伯父指縫間忽然綻出一縷紫色的光芒,飄逸如絲,凝成一個人形。
夏晶圓這邊雖只看得到一個清瘦的背影,但他那頭紫色的長發早已將他深深地出賣。
上池翌皺眉︰「涂山皓宇?」
公子皓宇回過頭,攤開手掌,掌心赫然躺著一只晶瑩剔透的蠕蟲。
夏晶圓此時的感覺就像坐過山車一樣,原本心如死灰,忽然看到希望的曙光。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掙扎著爬起來去拿那條蟲,誰知腳下不穩,差點跌到,連忙抱住公子皓宇那只拿蟲的胳膊,對面的善伯父忽然爆出一陣大笑︰「老夫早就知道你這狐狸精陰魂不散,你還真夠蠢的,射工蟲怎麼會長得和白蠶一樣?」
善伯父說完,公子皓宇手中白蠶忽然張口,狠狠地向公子皓宇手心咬去。
公子皓宇胳膊被夏晶圓抱著,這一口沒躲開,一條胳膊瞬間就木了。
他反應快,右手立刻掏出一根翡翠長釘扎進左肩,隨之一揮衣袖。
一瞬之間,屋外天空中的雲氣水嵐穿牆入室內,凝出一個雲狐的模型,狐背上有一輪淡金色的弦月,公子皓宇拉著夏晶圓坐在月彎里。
雲月朦朧的清輝中,抱著一個美男子的場景不要太美妙了。
有一瞬間夏晶圓也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依稀想起來,自己第一次見到公子皓宇,他就是這樣,抱著一把瑤琴,坐在淡金色的月彎里彈奏,紫色的長發輕垂在肩頭,風姿卓絕如同仙人,可他指下,娓娓流淌的琴聲不僅是動人的音韻,更是四伏的殺機。
時過境遷,她有朝一日居然能騎公子皓宇的小雲狐,坐他的月亮船。
她還記得,公子皓宇的刀便藏在琴月復之中,刀名弦月,薄如蟬翼,散發著淡金色光芒,宛如天邊弦月。
那把刀乃是曠世神兵,是第九任東海龍神窮畢生之力煉制而成的魂器,只不過後來被碧眼狐妖用美人計騙走,現在傳到了公子皓宇手上。
但就現在的情況看,這貨出門忘了帶琴,從而也沒帶刀。
那邊善伯父抱著楚憐,隱隱有了戒備,夏晶圓的小氣勁也是分場合的,此時她也知道那只雪蟲事關緊要,便不再摳門,艱難地從兜里模出了一把彎刀遞給公子皓宇。
「冷月麒麟刀?」
公子皓宇的語氣帶著一點驚訝,似乎不相信這種等級的寶物會落到夏晶圓手里。
夏晶圓當然不會告訴他冷月麒麟刀是狻猊鎮角圈的堂弟,饕餮紋銅鉞的堂哥。
她艱難地道︰「先拿著,一會還我就行了。你要琴麼,我這還有一把豎琴,湊合著應該也能用。」
公子皓宇接過刀,忽而一笑,道︰「我的刀在取炎火之精的時候被火陽靈仙燒壞了,這把算你賠我的。」
他平素總是冷著臉,便總帶著幾分遺世獨立的仙姿,此時一笑,忽如春風過處,千樹萬樹梨花皎潔盛開,晃的夏晶圓一陣頭暈眼花,腦一熱,月兌口就說︰「好啊。」
說完她忽然反應過來,她就這樣把黑龍潭至寶,金二叔的堂弟送人了,登時捶胸頓足,悔恨不已。
想當初她就是這樣半呆半傻給人家擋了冰塊,結果落到這地步的,現在又被同樣的方法騙去了寶刀。狐狸精的美人計真是防不勝防!當年九代龍神的弦月刀大抵就是這樣被碧眼狐狸騙走的,宿敵啊這是。
說話間,公子皓宇將彎刀拋上半空,刀無立足點,在空中搖搖晃晃,雲狐背上的彎月也隨著彎刀的節奏輕輕搖擺,宛如月牙小穿,一縷縷銀光自彎月周身緩緩飄逸而出,如蠶絲般輕盈,又如雲煙般飄渺。
銀絲越來越多,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四周的空氣忽然變得扭曲,仿佛震蕩成了幾個時空,公子皓宇的身影出現在網的正中,然而夏晶圓偏過頭,他卻坐在自己身邊,仿佛從來沒動過,這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夏晶圓曾經體驗過,她知道,這個叫八荒天羅,公子皓宇曾用此圍剿她和武觀。
公子皓宇的聲音從網中傳來︰「我想你應該知道,縱使你法力通神,也逃不出八荒天羅之外……」
善伯父桀桀怪笑道︰「老夫壓根就沒想走,你這狐狸精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得安寧……」
說這話時,善伯父回頭看了一眼昏睡的楚憐。猙獰的表情略略緩和了些,露出溫柔憐惜的深情,似乎在看他前世的愛人。
他小心翼翼地把楚憐放在牆角,並在她身邊結一個劍令,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瓶放在她懷中,瓶子里有一只小甲蟲,蟲口彎彎如弓。
不用說,玻璃瓶那只便是貨真價實的射工蟲,原來他怕打斗中傷及楚憐,故意結一個劍令保護她,這樣還不放心,生恐公子皓宇使詐偷襲無辜的楚憐,就把射工蟲放她身邊,意思是你敢動她蟲子也一塊死了。
做完這些,善伯父緩緩站起身來,
此時無風,然而他襤褸的衣衫卻似被勁風吹的獵獵作響,夏晶圓知道,這是道法高深的一種體現,知道這老家伙活了多少年,她不由有些替公子皓宇擔心。
善伯父對上池翌和有熊鑫說︰「我老人家心地善良,不輕易殺生,你們兩個小女圭女圭就先出去避一避,免得在我料理這小狐狸精的時候被誤傷到。」
上池翌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有熊鑫倒是爬起來往外走去,善伯父見此也不多說,垂下手臂,一股無形的寒氣忽然在他手掌間凝結,狂風越作,寒氣凝結為劍身。
手中無劍,只因劍在心中。
「長雲暗千帆,寒劍驚沉舟,你是沉舟谷主夫余觀梟?」
善伯父不無訝異地看了上池翌一眼,卻終究淡淡道︰「名字是什麼,老夫早已忘了。」
劍已蓄勢待發,一場惡戰在即。
就在善伯父和公子皓宇雙雙進入蟄伏狀態的時候,一聲淒殘的熊叫打破寧靜︰「哎呦疼死俺咧,蟲子拿到了拿到了……」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有熊鑫徒手拿了裝射工雪蟲的玻璃瓶,饒是他皮糙肉厚,熊掌也被劍令削個鮮血直流。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公子皓宇出刀如電,卻不是擊向善伯父,而欲取楚憐性命。
這一刀角度之刁鑽,善伯父手中寒劍根本無從格擋,情急之下,他唯有移形換位,撲在她身前,替她擋刀。
結局是背上挨了重重的一刀,胸前被自己的劍令劃爛,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而此時公子皓宇左鍵長釘因為運氣的緣故被激飛,毒氣立刻順著手臂蔓延全身,只不過頃刻,他與夏晶圓坐下弦月暗淡,雲狐也萎靡不頓,沒多久更是消散無蹤,夏晶圓和公子皓宇從半空中摔下來。
屁顛屁顛跑過來的有熊鑫被突然掉下來的二人砸中,成了軟墊。
從二人身下爬出來時,有熊鑫悲催的發現。玻璃瓶被壓碎,瓶里的蟲子被碾成碎末。
雌蟲一死,雄蟲頃刻斃命……
世間唯一的兩條射工雪蟲,可以活她命的,就這樣沒了嗎?
這一打擊對夏晶圓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其他人也都驚呆了,上池翌見夏晶圓面如死灰,語無倫次的說道︰「我見書中寫過,東夷有一種會含沙射影的射工蟲,繁殖的過程中有幾率變異,產出射工雪蟲……罌你要振作,我一定有辦法治你身上寒毒的。」
去尼瑪的變異……
你當我沒學過生物嗎,這概率是有多低,等你培養出來,老子骨頭都化灰了……夏晶圓情急之下血氣上涌,一口氣沒緩過來,當場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