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蜀州血案
蒼茫的暮色籠罩著群山,只有遠遠的陰山山凹之中星點火光忽明忽暗、明滅不定。這便是陰山驛站。
陰山地處蜀州連綿陰山之中,地勢隱秘,靠山而建。三面環山,只有一個出口。外面設立兩個碉樓,幾名軍士在碉樓上,手持長槍,警惕著四周。看其衣著。竟然是大燕六軍之一的北府衛。
大燕六軍,龍衛、金鱗衛、武衛,分別鎮守地接三國的蜀州、隴州和洛州。衛者,乃皇帝親勛,一般駐扎于都城城外,以策天子安危與威嚴。然大燕百年戰患,讓各個州縣的軍隊人才凋零,戰備不足,戰力低位,故而蒼帝便抽調出六軍中的龍衛、金鱗衛和武衛分別鎮守三國邊境,而今環顧大燕都城凌都的只有三衛。即是北府衛、羽林衛和青羽衛。其中青羽衛于六軍之中地位極高,因為青羽衛乃是開國大帝青帝的專屬衛隊改編而成,他們是大燕衛軍中最精銳的存在,一般不參與任何征戰,只負責凌都安危。而地處極北地域的大燕國土,面臨海域,並無戰事。故而在大燕屬于極為平定之地,只駐守州衙士卒。然而在陰山的偏僻驛站之中便出現北府衛的身影,可見此地極不尋常。
小小的驛站,卻是肩負著重要的使命。它是轉發蜀州到凌都的所有絕密塘報。
所謂塘報,便是大陸各**隊想朝廷反應戰事及輪輸轉運情況的報告。從它們這里轉發的塘報都是極為隱秘。一把非重大事件,不會通過這樣絕密的驛站發往凌都。州縣之間,皆設有普通驛站,以便向朝廷反應各個州縣之中的情況,以待查察。然而這樣的驛站隱蔽性卻是極差,作為軍國大事,容不得半點差錯。而且這樣的驛站容易讓重要的軍事機密被敵國獲知。故而事關者大,便會通過像陰山驛站這樣的絕密驛站發往凌都。陰山驛這樣的存在一般在每一個州只會設立一個,其原因便是為了其隱秘性,它存在的位置只有朝廷之中位高權重之輩方可獲悉。
大燕建國一百七十七年,此時正是夏日三伏。雖然陰山山勢連綿,疊嶂重檐。然而飽受一日烈陽烘烤,山間的頑石也被賦予暖色,何況是戌守此地的軍士。此時三三兩兩的小憩于驛站的房舍前,鎧甲半解,兵器立在房舍牆上。互相之間聚在一起,談天說地,足足有兩三百人之多。時不時蹦出夸張的長笑。戌守邊土的他們也只能這樣來沖散寂寞和孤獨。
夜色傾灑下來,本就恍惚明滅的月色在群山的阻隔下,陰山驛站顯得更為昏暗。交談的軍士好似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暗色調,未曾在意。
被黑暗吞噬的大地,模糊不清,特別是這連月色也不願涉足的山凹,此時那星點的火把發出的昏黃殘色,隱約可辨識事物的大體輪廓罷了。碉樓上,警示著四周的軍士,忽然听到旁邊的峭壁上傳來一聲‘唰’的響聲,他疑惑的向那里看去。然而令他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只見一個略顯昏暗的白點迅速向碉樓飛來,他大驚叫出半聲,白色刀光一閃而過,那軍士的喉嚨之上裂開一個小小的口子,鮮血在那軍士欲要扭頭看清旁邊之時,噗的噴出,身體軟軟的倒下。
這時候,一只手從他旁邊伸出,攔腰抱住他的身體,讓他晃晃悠悠的左右搖擺不定。其他人也被那突來的響動所吸引,扭頭注視山壁處,便發現此人異常,疑惑的相互看了看。突然,其中一名軍士瞳孔陡然放大,面露慌亂,張口便要大呼。此時,那搖晃的軍士遮擋之處一個白影閃出。
刀光,鮮血、、、、、、
幾名軍士連呼救之聲都沒有,尖銳的長刀呼嘯中,幾人喉嚨之處一個細小的口子裂開,鮮血迸射而出,那白影刀光斜裹,幾名倒下的軍士尸體被他那長刀攔阻,慢慢的放下。
一雙潔白的皮靴穩穩的落在碉樓的木質走廊上,那白影將提刀而立,緩緩的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潔白的蒙面絲巾,潔白的綾羅長袍,潔白的中衣快靴,一切盡是白色。這時才看清楚,那白影是個年輕的男子。男子輕輕的咳嗽一聲,沖著兩旁的山壁擺了擺手,霎時,絕壁之上,垂下幾十根繩子,幾十個黑影閃電般附繩而下,無聲的落在白衣男子身後。碉樓上的白衣男子,見繩子之上再沒有人影,努了努嘴,便首先縱身一躍,一個白色殘影劃破黑暗。身後的那些黑衣同樣身形一縱,緊隨其後。沖向驛站之中。
正在談闊天地的北府衛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一聲聲慘叫,肢體、頭顱便四處紛飛,一片刀光血箭著色于重色的黑暗。淒厲的慘叫之聲驚起欲宿的歸物,徘徊于群山之中,淹沒于草石之間。
驛站安靜下來。
白衣男子從衣袖中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擦拭長刀上的血跡,低沉的說道;「從今日起,我們要劫奪發往凌都的所有塘報。」——
無獨有偶,蜀州城內,燈火輝煌,街道上熱鬧非凡,近來蜀州都督府貼出告示,大燕軍隊攜裹著破竹之勢,怯鄰國大齊帝國邊軍三十余里,揚大燕威嚴。飽受大齊戰亂的蜀州民眾,揚眉吐氣一番,家家張燈結彩,飯館酒肆人聲鼎沸。高談這大燕軍隊的威武身姿。
環街的一處居民房舍中,正房中燭光搖曳,昏暗的風燈照徹,搖曳的燭光映出幾道影子,搖搖擺擺的晃動在窗欞的白紙上。這時,房中傳來一陣低語之聲。
「此事奇怪至極。不知前往調查的其他人回來了沒有?」
「他們此去已經五日有余,竟然沒有半點消息傳來。而且就連聯系與報告的情況也沒有。實在令人費解。」
「不錯,此事乃是陛下交辦。想來他們也不敢無故遷延,只是這樣的情況前所未見,恐怕此中另有文章啊。會不會、、、」
「禁言,此事尚處懵懂,不要妄下定論。」
「那要不要將此間奇狀回稟陛下?」
「此事不可,陛下正在興頭之上。不要拿這種揣測之言去掃了他的興致。哎,希望我等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那要不要再派人出去探查一番。」
「嗯,此事太過詭異,聯系前面的怪事,蜀州,怕是又要不安定了。你立即去調集人手,暗中探查前去密探的其他人。切記,陰潛行事。」
此人話畢,突然一聲冷笑從房舍之外傳來,「恐怕此時你們已經無人可用了。」
正房之內的幾人大驚,急忙推開房門,沖了出來。然而房外除了沸沸揚揚的喧鬧之聲外,別無異色。幾人手握鋼刀,警惕著四周。那個冷笑之聲卻是如同清風回蕩而來的一樣,恍惚間便消失不見,無跡可尋。幾人面面相覷,相互的看了看。
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虯須大漢,雙眼如同鷹眼一般,仔細的察看著四周,見沒有任何異動,別過頭來看了看身後的幾人,便高聲道;「朋友何必藏頭露尾?既然出聲,何不出來一見?」
「既然你們想要早點入土,那麼我便當做好事。讓爾等得償所願吧."
悠悠從房舍周圍傳來的聲音讓幾人額頭細汗直冒,握刀的身心生起層層細汗,驚懼的巡察著四周,圍成一個圓圈隊形,警惕著。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溶于暮色之中,瞬息及至。正迎上黑影的一人大驚,道;「小心,這邊」
便迅速的舉刀相迎,其他幾人此時也迅速的舉刀欲劈,目標正是那先前那人迎上的黑影。
「嗆」的一聲撞擊之聲,黑影倒飛出去,穩穩的落在離迎上的那人五丈之距,靜靜的看著他。那迎上黑影的那人,凝重的看著幾丈遠的黑影,忽然,他發覺什麼地方不對。立刻扭頭一看身後的幾人,令他肝膽欲裂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幾人保持著舉刀的姿勢,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在迎上黑影之人扭頭的一瞬間,幾人脖頸之處突然血箭飛出,定格面容的頭顱一歪,掉了下來。身子也歪倒在地,抽搐幾息之後,徹底斷了生息。
隨著幾人倒下的身軀,在幾人身後,顯露出一個白色蒙面持劍身影,手中斜立的長劍,劍刃上血跡一滴滴的緩緩落下,甚為詭異。
那人看著這突然發生的一切,握刀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看了看遠處的黑影和白影,驚懼無比,顫聲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襲殺我等,你們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遠處的黑影緩緩的走向那人,待到其跟前,看了看他輕笑道;「一幫狗腿子罷了,而今竟然還欲搬出主人以求自保?實在可笑。至于我們是什麼人,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便已經足夠了。」
黑影話語未畢,那人便感覺胸口異常,感覺一陣寒涼,他急忙朝胸前看去,只見一段閃爍著寒光的劍身從自己的胸口處冒出,劍尖上絲絲鮮血隨著劍身回流。那人不可置信的向扭頭回看。只是那長劍的主人卻是含羞不欲,劍身瞬間抽出,那人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的落下,胸口一個碩大的圓形傷口,濺起幾絲煙塵落下。此人飛出之後便顯出那個白色蒙面持劍身影。
白色身影將長劍一揚,一個帶有血跡的東西突然從長劍上落下,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出現一個黑色口袋,帶著血跡之物便順著劍身,流落黑色口袋之中。他迅速將口袋卷起,掛在腰間。隨後便身影一縱,如同一只大鳥,落在房舍的圍牆外,消失不見。
悠悠的冷聲隨著此人的離開傳來。
「你廢話太多了,既然有閑情逸致廢話,那麼善後之事由你完成吧。」
那黑影先是一愣,而後苦笑著說道;「又做苦力了,哎。」
黑影掃視四周橫躺的幾具尸體,身形一轉,道道殘影從那些尸體上掠過,而後融入夜色,消失不見,此時的那些尸體之上,胸口皆是出現一個如嬰兒拳頭般大小的圓形傷口,與剛剛那持劍白影動手所造成的傷口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