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何人?
酉時十分,城防營大帳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大帳之內的士兵忙碌了一天都已經睡熟。震天的鼾聲響徹整個大帳。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之聲夾雜在兵卒的鼾聲之中,不一會兒,窸窸窣窣之聲停止,一個貓著腰的黑影小心翼翼的竄到大帳門口,回身看了看大帳之內,見無異動,便迅速的扒開大帳圍簾,鑽了出去。城防營之外燃燒的火把頓時照亮了他的面容。此人正是那發現城西居民房舍之中有尸體存在的城防營兵卒,此時的他竟然全身上下罩著黑色套頭斗篷,咋一看之下,難發現其面容。
他一出大帳,急速奔向大帳之後,仔細的觀察著四周,靜悄悄的城防營營地之中,除了前方碉樓上來來回回警示的兩個士兵之外,唯獨晦明的火光勉強照亮整個營地。
營地坐落在一片空地之上,背山而建,四周用木樁子隔絕,木樁高約莫一丈多,碉樓所處的位置正是城防營前方的正中央,碉樓極高,約莫兩丈之高。碉樓之上的士兵可俯觀整個城防營的具體,一般的情況都逃不過他們的雙眼。
他雙眼緊緊的盯著那碉樓上的兩個兵卒,一動不動。忽然他眼珠一動,撿起地上一塊小石頭,靜靜的等待著。慢慢的,兩個警示的士兵在碉樓之間的橫跨木質小道上重疊身影。
驀然之間,他縱身躍起,手中的石頭迅速拋出,擊打在碉樓的一根不大的橫木之上。可怕的勁氣附裹在石頭之上,狠狠的撞擊在橫木之上。「彭」的一聲,那兩個正好相遇的士兵頓時一驚,急忙朝那聲響傳來的地方看去,只見那被石頭擊中的那根橫木發出‘吱吱’的響聲。頓時讓二人大驚。
其中一個士兵道;「快離開,支撐碉樓的橫木要斷裂了。」話畢,便跑向碉樓的另一處。
另一個士兵一愣,沒有跟隨,而是上前幾步想看過清楚。跑出去幾步的那個兵卒見同伴沒有跟上來,焦急的回頭看了看,正見他向前邁步的動作。
「你不要命了,快過來啊。」
那個邁起步子向前幾步的士兵沒有答話,而是蹲子,期望看得更清楚一點。忽然站起身來,朝那快要步入另一座碉樓的士兵笑著道;「沒事的,只是一根懸梁罷了,不是主干。沒什麼大礙。」
另一人疑惑的看了下方一眼,小心的移動著步子靠近,待到那人身旁之時。定了定眼,忽而長舒了口氣。道;「這他媽的是誰檢查的攻勢壁壘,竟然連著朽木也沒有察覺,趕明兒到趙將軍那里去告他一狀。」
「你呀,這哪里能夠怪人家,這麼高的地方,仔細查看柱梁便足夠了,哪里會一根根的挨個查看,若是如此,隸建司的人還不天天數木條過日子了。」
「說的也是,不過還是讓他們來修繕一下,否則每天站在這上面都是提心吊膽的。」
「嗯,明日去報告一下趙將軍」
兩人說話之際,那大帳之後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城防營通往蜀州城的路上,一道黑影急速奔走,速度極快。城防營建立在蜀州城之內,但是卻是偏僻之地,離真正的街道地區還有一段距離,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那道黑影已經埋身于一棟民房的幽暗處,小心的觀察著四周。隱沒于黑色斗篷下的雙眼散發出幽光。
此時的街道之上,靜謐無聲,衙門的禁宵時間乃是申時,此時已經是酉時,街道上的行人早已經歸家。
那黑影見沒有什麼異動,踏步而出,迅速向著東方而去。
然而在他剛剛離去,身後一道黑影便緊跟其後,疾行的他根本沒有發現後面尾隨而至的身影。
那人七拐八彎的進入一個小巷子之中,駐足于一道院牆的小門處,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縱身一躍,如同一只大鳥一般飛過高高的院牆,消失了身影。
那尾隨而來的黑影看著進入院牆之人,驀然大驚,趕緊隱入旁邊一處幽暗之地,緊緊的盯著那道院牆的小門處。
話說那進入院子的兵卒,身形穩穩的落在一處大樹遮陰之地,隱約看去,昏暗之中可辨識此處乃是一座花園。花園格局甚雅,不妖不媚,曲水蕩漾,亭台錯落,渾然天成。看得出花園之主,若是胸中無幾分丘壑,是難以建造出這樣清幽淡雅之處的。
那兵卒好似對此地非常熟悉,剛剛落地便疾步向花園的拱門之處走去,闊步行走,竟然無絲毫擔憂,這讓人極為費解。小小的城防營普通士兵,竟然能夠在這樣清幽淡雅之處如入無人之境,而且身上的著裝。哪一樣都不得不讓人起疑。
他跨過拱門之後,步入第三進院落,見院落的西廂房之內燭火通明,便走到房門前,輕輕的敲了兩下,而後重重一推。房門應聲而開,他迅速進入房內,將房門關閉。
西廂房的窗欞上,燭火之光下,顯出兩道影子對桌而坐,好似在交談什麼。此時一個沙啞的低聲從房門之內傳出。
「你怎麼來了?近來可是嚴峻之勢,難道不怕暴露身份嗎?」
「我也不願意前來,但是卻不得不來啊,有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讓你知道,否則將會露出巨大的破綻。」
「哦?什麼事?竟然讓你冒著危險前來?」
「還記得上峰所布之局嗎?問題便出現在這里。」
「怎麼了?難道有什麼紕漏嗎?憑著那幫只會耍耍威風的捕快和衙役還能看出什麼端倪不成,即使看出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啊?」」這倒不是,那幫衙役和捕快的能力我也略有耳聞,憑他們不可能看出什麼來,而且經過上峰這幾年的部署,他們說是烏合之眾也不為過。然而我說的卻是布局。布局之中有紕漏。」
「什麼紕漏?」
「紕漏就是如何讓尸體被發現,今日有個衙役問到我這個問題,我才恍然大悟過來。推說是從門縫之內看到的。」
「這還能有什麼不對嗎?從門縫里面看到不是很正常的嗎?」
「我已經說過了,是推說的,具體那房舍之門是不是有門縫還是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問題,我也未曾察覺和在意。你想一下,若是欽差到來,發現這個破綻,到時候定然會追查道城防營之中,那時候便會極為麻煩啊。」
良久之後,那個沙啞之聲才悠悠的傳來。
「此事怕是杞人之思吧,到時候明白那些人的身份,恐怕早已經忽略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地方了。」
「不得不防啊。若是那欽差真的問起,並且傳我去問話,到時候便是漏洞百出,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此事不能差強人意。那欽差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應該知道,其可怕可是聲名遠播啊。」
「嗯,好吧,此事我會派人去處理的,若是真的被傳去問話,便繼續保持先前的回答。」
「如此甚好,不過越快處理越好,免得夜長夢多。」
「嗯,你回去吧,小心處事。暫時不要再來找我,隨著那欽差前來,蜀州城池之內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了。一不小心便會落入他人彀中,而且此間前來之人可是為了那件事情,其心思可不認為我等沒有任何干系。」
「我明白。好了,我先走了。」
「嗯」
廂房之內的燭火忽然熄滅,不一會兒那個戴著黑色斗篷的兵卒躡手躡腳的從中出來,輕輕的關上房門。回到剛剛落地的位置,縱身一躍,落在那院牆外的街道上。迅速隱入街道的幽暗之處。
不遠處那個潛伏著的黑影緊緊的盯著那兵卒隱入的位置,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那隱入幽暗的兵卒潛伏片刻,見沒有異動,便閃身出來,健步如飛的向著城防營方向奔去。
黑影離開良久之後,那潛伏在不遠處的黑影方才長舒了口氣,顯出身形來,看了看那兵卒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幽深的光芒。
晦暗的夜間,隱約可見其面容。此人正是燕虺。他將罩在身上的黑斗篷摘下,折疊起來藏于身後。緩步向著自己居住之處走去。
「看來我所料不錯,此案關系重大,根本不是普通的衙門可以受理的。今日勘察現場之時便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現在終于明白過來了,這是一起特意露出破綻的疑案。疑點便是那尸體之上胸膛的傷口,只是不知道這是對誰留下的疑惑。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不是為那城衙所留的。難道這些凶手是沖著都督府來的,能夠受理這樣的案件在蜀州非都督府不能為之,只是這挑的時日有些不對,欽差大臣不日將會達到蜀州。嗯?對了,欽差大臣,難道他們是沖著欽差大臣而來。」
燕虺想到這里,倒吸了口涼氣,「看來此案並非僅僅那麼簡單罷了,其後應該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謀,而且所謀不淺啊。能夠以此布局的勢力其恐怖可見一般,若是所料不錯,竟然敢和朝廷公然挑釁之人,其可怕不可揣測啊。不過,這或許對于我而言,還存在著巨大的好處,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好好思考一番,否則,弄巧成拙可是會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