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孟清貧的饋贈
自那一夜的大戰之後,將近半個月的時間里,蜀州城內一片血腥籠罩著,每日蜀州城內的居民都可以看到大街上戴著枷鎖押往東市斬首的官員和小吏,東市菜場門口的青石地板已經被侵染成水紅色。
欽差行園,早在大戰後的第二日就已經開始修繕,經過這半個月的時間,雖然那大堂廢墟處已經搭起了新的木架子,但是還沒有布置木料。不過那被破壞的院內地面已經被重新填埋,恢復如同以前一樣。
行園之內,第三進院落的後堂院子中,一個青年盤膝坐在假山腰上的石板上,緊閉著雙眼,像似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兩頰上的青絲在微風中輕輕的被吹起,寬大的衣袖也在戲耍著清風,窸窸窣窣的微微蕩起,想要滿收一袖的清風。
他就是半個月那個與孟清貧聯手,將龍門徹底的拔起的燕虺。只不過這事情也只有那些參與此戰的部分人知道,對于燕虺的來歷也不甚清楚。而這半個月,燕虺隱身與欽差行園最為幽靜的第三進院落的後院之中,沒有踏出去半步。一來是養傷,畢竟這蜀州一戰,燕虺受傷不輕,先是在城防營與兩個校尉之戰,受到一些震傷,那時候有培元丹暫時壓住,沒有露出什麼隱患。而後又與連蛭兩次超負荷比斗,也受了不輕的傷患,齊齊爆發之下,這才不得不修養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堪堪恢復。二來,這些日子里面,他的境界飆升太快,相距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從淬骨提升到補神境界,沒有時間穩固。雖然無漏的八個境界都是補全自身不足,即使飆升也沒有什麼危害。但是燕虺卻覺得這樣飆升的實力對于今後自己的境界修持會後阻力,所以這半個月的時間里,他每日打坐運氣,感悟境界,閑暇之下,便是讀書了。
或許有人會覺得,憑著現在燕虺的實力和心智,還有必要讀那些書籍嗎?這個問題,與他關系不錯的魚作也曾經問過,燕虺的才智他可是深有感觸,孤身前往城防營,用計掌握城防營,隨後行園誘導官吏,查出龍門落腳點,引導龍門攻擊欽差行園,徹底將附逆官吏定罪。最後伙同孟清貧算計整個龍門椒圖堂,將之徹底瓦解。
這個的智謀已經不是很多著書之人可以比擬的了,難道還有必要去讀那些窮酸儒生留下的文墨嗎?
當時燕虺回答說;「你認為這樣就可以滿足了嗎?你錯了,學無止境。人外有人,我雖然暫得一些成就,但是我這些所得都是從古人的書本中領會出來的。如果我停止學習,那麼眼界就會止于此,對于廣闊的大陸而言,而今的見識太淺薄了,真的太淺薄了。一旦對自己取的的一點成就就自鳴得意,自以為了不起。那麼只能是個偏居一隅的跳梁小丑而已。而且修者世界,上百歲的大修不計其數,若是不及早充實自己,那麼修行路上,成為路邊雜草的命運就注定了。所以,若是你只想在大燕內做一個青羽衛,那麼你這樣想不為錯。」
自此之後,魚作再也不敢問燕虺問題,深怕被燕虺一番無法辯駁的說辭給弄得尷尬無比,燕虺所說無錯,但是卻不是魚作所想要的。對于他而言,一個受人敬仰的青羽衛已經足夠了。
半個月的沉澱,讓燕虺對于現在的實力有了更深層的認識,也漸漸的熟悉如何發揮自己的實力才可以用道極致,燕虺頭腦本不差,悟性不錯。毫不夸張的說,若是現在的燕虺與當初的連蛭再戰一場,在不使用那個武技的情況下,燕虺絕對有信心將連蛭擊敗。
而武技方面,燕虺沒有向孟清貧討要武技,而是將那個月兌胎與裂地斬的武技專研起來。現在的他對于這個武技已經認識頗深了,武技的威力也比半個月前的那樣強大得多,不過也只能算是五階巔峰的武技,還達不到六階的範疇。雖然燕虺沒有見過六階武技,不過他見識過連蛭施展的烈焰斬,那個武技是三階武技,可惜在五階武技下如同碾壓之勢,一點抵抗之力也沒有,可想這相差的兩層神通的威力有多大。
不過燕虺還有一個不知道是武技還是神通的東西,那就是那勘破因果感悟所帶來的幻境的雙目金光。這雙目散出的金光,他不知道有什麼用,雖然能夠施展出來,可是每一次施展之後,頭腦瞬間昏沉,猶如十幾天沒有修習一般。所以這東西他也不敢輕易使用,一直雪藏著。
至于那讓孟清貧和椒圖這樣的大修士都羨慕的因果感悟,依然如舊,沒有探尋到什麼有益的東西,除了感覺自己對于一些事物的眼光不再局限于一個面上的思考以為,其他的毫無發現。不過燕虺明白,這因果感悟連椒圖和孟清貧這樣的強者都羨慕,定然是難得之物,也明白這不是現在的境界可以明白了。索性不再去想,一門心思放在鞏固實力方面。
轉眼間,日掛西山山頭,輕柔的斜陽灑在燕虺那盤坐幾個時辰的身上,遠看之下,如同自身散發出佛光的聖賢大儒一樣,讓人忍不住膜拜。
這時候,緊閉雙眼的燕虺驀然睜開雙眼,一道金光射出,直落于西山的火紅圓盤之上,像似要與那霞光相自爭鋒。金光一閃而過,隨即消失不見,眼中剩下的只有淡漠,清澈得看不出任何感情。
他緩緩的吸了口氣,站起身來。跳下假山,這時候,一個清淡的聲音在側面響起。
「醒了?」
燕虺側過身子,只見孟清貧那單薄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目光平淡的落在他身上。對于孟清貧的出現,而自己毫無知覺,已經見怪不怪了。若是孟清貧的行蹤自己能夠覺察到的話,那才是真正的怪事。這樣高深的修者,其手段燕虺已經深有感觸。
他緩緩的走到孟清貧跟前,躬身道;「大人。你來了。」
孟清貧微微的點了點頭,道;「恢復得如何了?」
燕虺恭敬的回道;「已經完全好了。多謝大人關心。」
「嗯。打算什麼時候走?」孟清貧淡淡的話語卻是讓場面沉寂下來。其實以孟清貧的心智,又怎能猜不出此地根本留不住燕虺,自從燕虺為龍門一干人等求情的用意,孟清貧就已經知道,燕虺在此間事了之後就會離開,否則也不會讓龍門欠下他的人情,以備之後修行路上得到幫助。
燕虺的用意,自己也相信呢根本瞞不過孟清貧。他沒有回答孟清貧的問題,而是問道;「大人,還記得你還欠下我一個條件嗎?」
孟清貧一嘆,燕虺問出這個問題,就已經明白,燕虺離開的時日恐怕就在近期了,本來他還想讓燕虺陪同他已經進入凌都受封,畢竟燕虺在蜀州事件中立了大功,再加上自己的舉薦,混上一個不錯的職位不在話下,可是燕虺根本無意于此,他也不好強求。
三軍可奪帥也,然匹夫不可奪志也。況心智如妖的燕虺乎。對于燕虺這樣的選擇,他也只能頹然一嘆。
「你想要什麼?」
燕虺沉吟片刻,道;「一枚儲物戒指,足矣。」
孟清貧眉毛一挑,詫異的看著燕虺,然而燕虺的樣子不似作假。「一枚儲物戒指?儲物戒指雖然在一般人眼中價值連城,有價無市。但是對于大燕朝廷來說不過爾爾罷了,你確信你只要一枚儲物戒指?沒有其它東西?」
「其它東西?」
孟清貧點點頭,看著燕虺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對于修者而言,什麼東西才是最重要的,不過想想也釋然了。燕虺曾經說過,自己不過是一直閉門造車,對于修者之間和接觸甚少,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便解釋道;「是啊,其它東西。如你這般境界,想要突破先天,還是有些困難,若是有一枚月兌胎丹,三月之內保證進入先天境界。亦或是一把趁手的兵刃,雖然這東西對于涅槃境界的修者沒有任何作用了,但是對于涅槃之下的修者卻是幫助很大。還有武技,據我所知,你還沒有真正修習過任何武技吧。若是能夠得到一式武技,那麼實力將會大大暴漲。難道這些你都不動心嗎?儲物戒指雖然方便,但是起不到所謀實質性的作用啊。」
燕虺聞言,內心苦笑起來。不是他不想要這些,而是迄今為止,他知道的最為名貴的東西就是儲物戒指了。什麼月兌胎丹、好兵刃。他都沒有听說過,如何開口。至于武技,自從知道武技是涅槃境界的修者所創,得到武技修習的心思就淡了,雖然武技看起來威力不俗,但是他知道,再好的東西也只有適合自己才是最好的。況且現在他已經掌握了一門不錯的武技,還有椒圖所贈的那‘斬風’神通。
「說實話,大人所言這些,我重來沒有听說過。不過我覺得蜀州事件中,雖然盡到綿薄之力,但是奢求更多就是貪得無厭了,能夠得到一枚儲物戒指卑職已經欣喜了。所以,一枚儲物戒指卑職覺得足夠了。」
孟清貧看著燕虺良久,他已經完全點出,只是燕虺既然沒有這樣的心思,那麼他也不好強求什麼,他緩緩的將手指上的儲物戒指摘下,抹掉上面的印記,遞給燕虺。道;「既然如此,那就拿去吧,你現在還無法在戒指上留下印記,滴血認主勉強可以使用。」
燕虺欣喜的接過儲物戒指,滴一滴精血在上面,那黝黑的戒指綻放出一道血色光華之後,迅速收斂起來。此時的燕虺,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一副陌生的空間,空間不大,不過方圓一丈方許,里面橫陳著兩本線狀書本、一把古樸的長刀和三個小瓷瓶。
燕虺一愣,迷惑的看著孟清貧。孟清貧嘆息道;「我早已經知道你會離開,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三瓶丹藥名為雲靈丹,比培元丹的療傷功效更甚。兩本武技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三階武技而已。那把長刀名為歸魂,是我早年所用,放著也毫無用處。所用一並給你了。」
燕虺鄭重的向孟清貧一拜,這一拜,包含他所有的言語,對于感激之言,燕虺不太擅長。但是這一拜,雖然孟清貧不一定能夠明白她的心跡,但是燕虺卻是將孟清貧推到一個心中極為重要的地位。燕虺自出生以來,除了對自己的父母卑膝過,還沒有人讓他鄭重一拜,即使知道孟清貧身份也是一樣,僅僅是躬身罷了。雖然不知道孟清貧這樣做的用意何在,但是這確確實實對自己幫助很大,也表明了孟清貧的心跡。
「大人相贈之恩,燕虺沒齒難忘。」
孟清貧滿意的點點頭,扶起燕虺,輕笑著道;「我們二人就不須那麼客套了。對了,你此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