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王氏有婦 第20章 榮國府

作者 ︰ 蘇蘼蕪

()「越關兄」,面前一襲儒衫的男子朝著王子騰拱拱手,臉龐方方正正,五官不算英俊,卻有一雙很是精致的含情桃花眼;不過這本該妖嬈風流的眸子被他面上那種端正方肅、不苟言笑的學究氣質給混雜得失去了原本的味道,顯得整個人死板無趣。

王子騰正與徒文擎談論著南北下酒菜的差別,听得身後這一身呼喚,回過頭來,眼底劃過一絲煩厭,卻不得不掛起笑容,抱拳回禮道︰「原來是存周!」

此人正是榮國府二公子、即王家二小姐王悅寧的未婚夫婿,賈政賈存周。

「越關兄既然到了京城,怎麼不去我家中走走呢?家父家母前兩日還在念叨著你的事情呢!」賈政沒瞧見站在王子騰身旁不遠處的徒文擎,只一味地說道,很是熱情,全然將母親口中譏諷不屑之詞給忽略過去了。

他之所以對這位未來二舅兄如此親近不是毫無緣由的,只王子騰在王家同樣是排行老二、無資格襲爵的兒子,這一點便足以令他心底升起一絲同病相憐之感;何況,自己未來的妻子可是他的妹妹……想起當初在金陵王家遇見的那個嬌艷爽快的姑娘,賈政心底一熱。

若是王子騰知曉他這般心思,不知道要多鄙夷呢。別的不說,單說這榮國府里的事情,京城里上流人家誰不知道榮國府的次子比起長子來得更受父母看重寵愛?

念叨?自己可沒那本事叫那位太太記掛著,王子騰心底嗤笑一聲。想起之前上京來與兄長一同拜訪榮國府時發生的諸多事情,對榮國府的不喜更濃重了幾分。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有些遷怒。那一夜,在金陵老宅中發生的事情,被一母同胞血脈相親的妹妹毫不留情地算計,王子騰覺得,自己恐怕是一生都難以釋懷了。

「勞兩位長輩惦記著,卻是我的過錯了,只是我與內人抵京才十天半個月不到,諸事尚未安排妥帖,宮中的差事又耽擱不得——」王子騰愧疚又無奈地笑著,抬手朝著不遠處那個已經掛上名牌的房間示意了一番︰「明日輪著休沐,因此今晚便和同僚出來喝杯酒,存周,請恕我不能作陪啦!待明日,我便與內人一同前去府上拜訪!」

賈政雖說看著是個脾氣古板的,不過這點人情世故還懂得,此番他也是與人約好在此處談詩論文。听了王子騰的話,他想起什麼來,連忙拱拱手︰「如此,我便不耽擱了!」

徒文擎遠遠地與坐在窗口,一桿松竹掩映,恰好能瞧著王子騰與賈政說話,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他素來看這個賈政不大順眼,如徒文擎這般宗室出身卻尚且沒有爵位,想要賺個前程,利用出身便利,入宮御前侍奉是最保險又最常見的一條路子;誰想這個賈存周偏生自秉讀書人,清高自傲,當初其父賈代善欲讓他走這條路時還嚴詞拒絕了,說什麼不願依靠祖上余蔭。

「擎哥,你看那小子,真是叫人說不出的討厭!等哪一天沒了祖上的蔭庇,我瞧他會葬在哪兒!」身旁有人坐下來,徒文擎扭頭瞥了一眼,正是小自己一歲的堂弟徒文黎,抓著個隻婆果大大咧咧地咬著,口中有些含糊不清。

徒文擎瞪了他一眼︰「好歹是榮國府的人,你在外頭說話別這麼無所忌憚!」

漫不經心地答應著,徒文黎把手里啃了半邊的隻婆果放下來,余光瞄見那個一襲儒衫的身影走遠了,他正色看著堂兄︰「那個王子騰倒是個識趣兒的,咱們以後慢慢瞧著就是,不過,陛邊的那個陳禹、還有蘇和業,可都和他交情不錯啊——」

徒文擎點點頭,並不答話,心中卻是有一番思量。

王子騰的底細並不難查清楚,十三歲捐了龍禁尉,兩年後卸職回鄉守孝,出孝三個月後娶妻,而半年後再度回到龍禁尉任職。粗粗看來,這不過是不受寵的次子自己謀前程,可是徒文擎卻不這麼認為。

陳禹、蘇和業,都是現在皇上面前的大紅人。陳禹武舉出身,無論是謀略還是武力皆是一流,因此一直深受皇上信重;蘇和業則是文舉,當年乃是翰林院編修,因文章很是得皇上的贊賞,故而被欽點長侍上書房,已經穩穩當當地被擢升為翰林院侍讀學士。此二人算得上是聖上心月復,又都是有才之人,宮內宮外,想要討好他們的人多了去。

王子騰與陳禹認識至少在十年,這還罷了,年少好友交情篤深很正常;可是王子騰和蘇和業認識,只不過才短短的五年,這里面還得包括回鄉守孝、娶妻的近四年光陰,他都能與蘇和業如手足相處……偏生這里面光明正大,全然沒什麼旁門左道的東西在里頭。

此人,便是不能結交,也決不可得罪了!

徒文擎心里下了這樣的論斷。

……

淡淡溶溶的月色如水般傾落一地,透過床帳落在帳中人的身上。紅燭不知何時已然熄滅。史清婉偎在柔軟的褥子上,星眸半眯虛著,淺淺的呼吸仿佛帶著一種神秘不可捉模的韻律,讓空氣似乎都安寧下來,窗外不停歇的蟬鳴聲也靜了。

她正按著自己修行的法訣運調周身靈氣,一面還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月光中吸收些日月精華。雖然听起來頗有些神棍,不過卻是實實在在能給她與月復中的小生命帶來好處。

史清婉的神識一分為二,一道在月復中那團尚且分辨不出的、飄渺的光點,另一道則附在道心之蓮上,密切地觀察著那蓮蓬的變化。

她要確認一件事情。

隨著一縷縷不可見的青色光芒從月光中跳月兌出來,緩緩地在史清婉周身上下旋轉著、浮動著,她月復中那團光點仿佛感知到一般,歡快地以同樣的方向轉動起來。史清婉的神識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一點一點的青色光芒繞著圈,逐漸融入了那團象征著生命與靈性的光點之中。

與此同時,另一道神識所在,亦看得到那道心之蓮的變化。圓潤的花瓣變得更加充盈而有光彩,令人訝異的蓮蓬,翠色之中還夾雜著一絲金芒,但卻並不耀眼,反而溫溫潤潤的,是如玉一般地柔軟光澤。

神識與道心之蓮共為一體,史清婉分明能夠感受到,在那平靜的變化下暗藏著的洶涌激流,愉悅,生機,以及深深的依賴溫存。

「呼——」不知過了多久,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撩起帳子,已是月上中天。

果然,自己的猜測是沒錯的!她撫模著自己平坦的小月復,再一回想方才感受到了那般幾乎就要實體化的濡慕思情,史清婉微微抿著嘴,梨渦淺淺,眼底是隱藏不住地歡喜與溫柔。

從道心之蓮孕育出的蓮子,便是那小小光點的心智。原來這天生靈胎的不凡之處竟然這般早早便能體現出來,有哪家的孩子尚且還是個胚胎便與母親產生感情上的交流呢?

好似听見母親對自己用了「胚胎」這個詞,那堪堪停下轉動的小光點又浮動起來。雖說圓圓團團的光點完全看不出來搖晃的姿態,不過史清婉卻感覺到它竟是在嗔怪自己不給它一個好听的稱呼,從未曾有過的滿足在心底洋溢開來,縱使知道不會得到回答,史清婉聲音還是甜軟得水一般︰「那該叫你什麼?寶寶?」

「不如待你再長大些,媽媽和你討論一下不好?」史清婉與它商量著,瞧著它緩緩地停止了原地晃動,史清婉不禁開懷不已,思緒逐漸飄遠……

「你們女乃女乃可是歇下了?」王子騰將身上玄色外袍月兌下來掛在胳膊上,瞅見屋內並無燭火,壓低聲音問道。

繡蕊搖搖頭︰「女乃女乃用了晚飯便躺下了,不過剛剛還叫我們送了茶水潤喉,想來還沒睡著呢!」動作小心翼翼地將門前珠簾再次掛起︰「女乃女乃吩咐了,爺若是回來,便讓您先用了醒酒湯,再少少用些養胃的粥和點心之類——」

「真是嗦」,王子騰口上這般責怪著,眼底卻是濃濃滿溢的溫情,只覺得心底熨帖得很︰「你們女乃女乃今兒個做什麼了?」

他這邊問話,因為宅子不算大,廚房那邊已經飛快地有人將食盒子送了過來。繡蕊一邊接過食盒子,一邊正要答話,便听得屋子里輕輕的哈欠聲和隨之而來的問話。

「繡蕊,可是爺回來了?」

簡單地拾掇了一下,王子騰端著只小小巧巧的白胎卍福小盅,捏著勺子頗為文雅地吃了一口,夾了塊糕點,眼楮一亮。

史清婉眼兒朦朦朧朧地瞅著,一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端著個還沒半個巴掌大的碗,吃得是一臉滿足,不由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夠不夠?不夠再叫廚房做點兒?」

瞧清楚那雙水盈盈光璨璨的眸子中明顯的促狹,王子騰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個小盅,一瞬間明白了什麼,臉皮上劃過一絲可疑的暈色。

夫妻倆你一媚眼我一回笑之中,王子騰將一盅紅稻米粥和整盤的藕粉梅子糖糕用得干淨,又自己叫人送水沐浴,便躺到史清婉的旁邊來。

「今日與大家去喝酒,踫見榮國府的二公子了!」王子騰不帶感情地陳述著︰「說起話來,因此明日咱們得一塊去榮國府拜訪,你想想帶些什麼禮去好呢?」

雖說王子騰的語氣是平淡無波,史清婉還是察覺出其中一閃而逝的煩悶。她半撐著身子,卻被王子騰重新又摟在懷里,無奈之下,只得打消念頭老老實實伏在王子騰的胸膛︰「說起來,咱們初來乍到的,對著京城里頭時興的東西並不大清楚,倒不如將那些金陵特色的玩意帶上幾件,另外——畢竟是國公府,總不能顯得輕薄,我那兒有一對汝窯的纏枝折花福祿瓶,花花朵朵的古憑,看著熱鬧喜慶;全套的玳瑁掐絲嵌寶金銀頭面,另外還有江南那邊花樣新鮮的布料,你瞧著如何?」

王子騰頓了頓,嘆息了一聲,撫上史清婉柔滑如絲綢般的發︰「只恨我家底不豐,竟叫你貼東西出來!只是首飾布料我日後還能給你添置,那福祿瓶收回去吧,畢竟是難得的東西——」衣料首飾,一時一興,自己再補上便是,可這些壓庫房的好東西自己是決計不能挪用的!

他不是那等不通庶務之人,想著現下里自己這小家雖說已經是立了起來,可是闔府上下,僕婢加起來約莫就是二十幾人,日常用度,在外面人情來往,真是花錢如流水一般。自己那點子私房和俸祿哪里能夠用?總得想個法子才行——看來之前說過的經營店鋪,也該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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