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長歌悠 第四章

作者 ︰ 愚夢漣歌

清墨正欲轉過身,又被他一聲喝住

「別動!說!你是誰?誰帶你來的?來這干嘛?」男孩想必受到過很大的驚嚇,連一個不過五歲的小孩子都覺得有威脅。

「季空墨,我娘帶我來的,來看望舅媽。」清墨只好無奈一一回答。

「大哥,他姓季也。」小女孩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帶著怯怯的恐懼。

「來看望舅媽…難道他是我們的表弟?」

「有可能,不過還是要找娘親確認下。」又一個小男孩的聲音想起,平靜似水。

「嗯,二弟說得對!喂!那個誰,你過來!」大男孩惡狠狠地說道。

清墨終于得見表哥表姐的真容了。大男孩十歲左右,一雙劍眉緊擰,兩只眼楮黑白分明,怒瞪著她。小一點的男孩六、七歲的樣子,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也打量著她,雙眼黑不見底,面若桃花,白皙的臉上帶著幾分英氣,只是看人的眼神太平靜詭異,和他的年齡甚是不符。小女孩和她差不多大,臉頰微紅,櫻唇如蜜,發髻有些凌亂,害怕地看著她。

「看夠沒?不服氣?快過來!二弟,你抓著他的另一只手,三妹,你拉著他的衣裳,我們押他去見娘!」

被他們押著挪的清墨不經意間嘆了口氣,欲哭無淚︰唉!想我韓清墨瀟灑一生,第一次那麼狼狽!

「辰兒,你在干嘛?!」不久,三個女人迎面走了過來。

「娘!他偷偷闖入我們家,可能是小賊!」大男孩自豪地說道,等著接受贊揚。

「真不懂事!他可是你表弟!你作為大哥居然帶頭干壞事,若是教壞了弦兒和夢兒,傷害到小表弟娘不饒你!」大嫂隨即給了大男孩一個爆栗。

「我錯啦,娘!下次不會了!別打我!」辰兒悻悻地松開手,抱著頭氣呼呼的。

「大舅媽,我沒事,剛是我沒和表哥說清楚隨便亂闖,不怪表哥。」

「呵呵,空墨真懂事。辰兒也是想保護我們不受傷害心急而已,嫂子你就別說他了。辰兒,弦兒,夢兒,快叫四姨。」三舅媽忙出來圓場。

「四姨!」三個稚女敕的聲音異口同聲。

「對了,四妹,你們午膳就在這兒吃吧,別回去了,都巳時八刻了。」

「大嫂…這…」

「四妹你就別拒絕了,一家人難得一聚。」三嫂掩嘴輕笑。

「嗯,那好吧。空兒,你跟表哥他們去玩會,別惹事哦!大嫂,二嫂,我來幫你們吧。」季鸝兒躊躇了片刻,微笑地答應了。

四人走到一個小花園里,只見那里花草稀疏,很是慘淡。

「那個,空表弟,你今年多大,爹爹是誰,怎麼也姓季?」

「剛過四歲生辰,我…沒有見過我爹爹。」清墨微微一笑,垂下眼簾。

「大哥!」季輕弦輕喝,那場變故仍令他記憶猶新。季月辰撓撓頭,不再說話。

「空墨,別介意。我也是四歲哦,該叫你表弟還是表哥呢?」季輕夢輕輕拉起清墨的手。

「夢兒喜歡啦!不過我希望我是哥哥哦,這樣就可以保護你啦!嘿嘿。」清墨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沒留意後面的兩人。

「嗯嗯!空表哥!」輕夢拉著清墨的手蹦蹦跳跳,十分高興。

「孩子們!開飯啦!」四個孩子聞言一溜煙地跑進

「今天玩得高興嗎?」三舅媽往每個孩子的碗里都夾了幾片菜。

「高興!高興!空表哥長得好好看!」輕夢說完便向美味瘋狂進攻。清墨汗,看著她有許許驚訝,又想起了華琳月。

「哇!二弟,三妹!有肉也,好久沒吃到了!」季月辰一聲驚呼,讓清墨心里十分苦澀,這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是啊!空表弟可要常來啊!」喜色爬滿了季輕弦平靜的臉。

「……」

「空兒,和舅媽表哥們告辭。」

「舅媽!辰表哥,弦表哥,夢妹妹,我會回來看你們的!」清墨深吸一口氣,有些傷感。她有種預感,這一別就要很長時間才能再見面了…

走在路上的清墨有些心不在焉,突然季鸝兒的兩聲急咳把她嚇醒,「娘!你怎麼了?娘!」出門前的那抹鮮紅歷歷在目,讓她心慌不已。

「沒事沒事,空兒別擔心。咱們趕快回家吧。」季鸝兒臉上都是虛弱之色,她心想︰糟了!出門那麼久,忘記喝藥了,萬萬不能嚇到空兒!她極力憋氣,卻沒逃過清墨的法眼。

「不行不行!娘,快去看大夫!不然空墨不回家了!」

「這…好吧,你個小鬼!娘這就去看大夫,空兒不可跟來哦,沒病去那里會染上病的。」季鸝兒有點無奈,卻依舊使出一計想瞞住清墨。

「好!空兒乖乖的呆在這等娘回來。」而清墨豈真的是個四歲小孩。

她本想偷偷跟上去一探究竟,可礙于沒有現代的偷听器只得作罷,決定明早趁母親不注意時偷偷溜出來詢問。確定了診所後,她走進一間茶館,那里有人在說書。

「傳言靜佛道人當年以一敵百,一揮手黃沙滾滾,再揮手萬千樹葉夾雜著沙子如利劍般刺入敵人心髒,一招斃命,毫不留情。皇帝老兒啊可怕他了,對他敬重三分,連天地都為之變色,這些且不論,就當時他那樣貌啊,嘖嘖,迷倒萬千少女老婦,一雙眼如…」

「我靠!你這老鬼!專講這些沒營養的!那什麼靜佛道人早死了吧!」一個粗壯大漢不耐煩地嘲諷道。

「誰說的!」說書人怒目圓睜。

「我說的怎麼著!你他媽見過這什麼狗屁靜佛道人麼,怕是編出來的吧,只有你們這些弱書生才會信!」粗壯大漢不屑地說。

「這…」說書人自知理虧,不再說話,靜靜喝茶。

「唉,我听我祖父說啊那靜佛道人可好了!」

「是啊是啊!可惜幾乎沒人見過他的真容啊!」

「他武功可厲害了,人又好!好想做他徒弟。」

「就你?哈哈!」

「……」

清墨走出茶館,感覺二樓有人正注視著她,猛地抬頭一看,只見窗門緊閉,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她甩甩腦中的疑惑,回到與季鸝兒約定的地方。

天香閣內

「瑾言,怎麼了?」齊遠傲望著眼前一臉沉重的穆瑾言不解地問道。

「剛那小孩…感覺不簡單。」

「哪個?那個只身走出茶館的?」

「嗯。」

「哈哈!我看瑾言兄你多心了吧,怎麼看也就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啊。」齊遠傲忍不住大笑起來,帥氣中帶著狂妄。若周圍有女子,必會對他芳心暗許,雖然他年齡並不大,卻已漸露成熟。

「…或許吧。」

「別想那麼多了,咱倆繼續喝酒,哈哈!正事還沒談呢。」齊天傲為穆瑾言斟了一杯酒,眼底閃過一絲狠辣。

走在路上的清墨突然重重打了個噴嚏,心里暗罵︰哪個混蛋在說我!

子時峰壇山上

以為白衣老者在絕崖處掐指而立,衣襟隨風飄動,頭上頂著一簇狂亂的白,腳上似乎踏著霧,就如仙人一般,無人想也無人能打破這世間極美的一幅畫。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忽然放聲大笑,那種狂妄與驚喜震撼世人。

四年前的那道金光給他平靜毫無波瀾的雙眼抹上了濃濃的驚喜。他每天一邊夜觀星象一邊打坐恢復實力,當年那創致命傷險些讓他尸骨無存,而奸人未除,豈能罷休?

四年了!終于讓他等到了!八星緊聚,九星合一,八大星體圍繞龍蓮星高速旋轉著,意欲沖天。老者左手急速掐指,右手頂著太陽穴,念動咒語。龍蓮星騰的亮了,一束刺眼的光芒射向遠處。

老者收指,突變驟生,只見龍蓮星迅速暗淡了下來,慢慢歸于天際,而八大行星似乎失去了束縛,強勁的風猛烈刮起,「咻咻咻」,八大行星四散落入人間,天地又歸于平靜。

老者一臉沉重,佇立片刻,飛向光束指引處。

京都里的平民大多早已熟睡。

清墨在她居住的閣子旁邊的空地處練著拳,突然一道光罩在她的身上,隨即又狂風大作,她心里一驚,凝眸望向天際︰是要把我的魂魄收走嗎?

清墨收起稻草人,靜坐在木凳上,閉上眼楮,心里有點愧疚有點不舍,娘,對不起了。她本就不是這世界的人,也是時候該走了。只見久久沒有動靜,耳邊只偶爾發出沙沙的響聲,她睜開眼,忽見一白衣老者正打量著他,她嚇得大喊︰「我去!天堂竟然會收我!」

老者的嘴角抽了抽,好笑地看著清墨︰「小朋友,你沒死,天堂哪有老夫這麼俊的神仙?哦呵呵~」還不忘一邊說一邊向清墨拋媚眼。

清墨簡直要汗流成河了,但對眼前這位童顏鶴發,笑容可掬的老者並無厭惡之感。她翻了翻白眼︰「我對你這種老頭子可沒興趣。你是誰?大半夜的找我干嘛?」她無意識地縮了縮,害怕他是個變態的嬰兒控。

「唉,一點都不可愛。老夫叫靜佛,這次來是想問你,可願做老夫的徒弟?老夫帶你橫掃大陸美女,席卷天下美食,除妖降魔,懲惡揚善…」靜佛已陶醉在自賣自夸仲,完全無視了一旁汗顏不止的清墨。

「Stop!停停停!你說你叫靜佛…你是靜佛道人?!」清墨想到了說書人說的那個神一般的人物,驚訝地合不上嘴。

「不錯,正是老夫,小屁孩消息蠻靈通的嘛。」靜佛撫胡微笑地看著清墨。

「你才是小屁孩!你不是早死了嗎?」

「老夫死了還能在這跟你閑聊嗎?」靜佛氣得胡子一翹一翹的,煞是好笑,逗得清墨大笑不止,想不到還是個老小孩啊!

「能啊,我都是死了的人了。」

「什麼死了的人?你這小家伙真奇怪,還有那屎多普是什麼意思啊?」靜佛敲了敲清墨的頭,一臉疑惑。

「啊!沒,沒什麼,快拿開你的手!會變笨的!你為什麼想收我做徒弟啊,傳言不是說你不收徒弟的麼?」清墨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吃痛地轉移話題。

「因為你是有緣人。適才是有道金光罩住你吧?」靜佛也不深究,正色道。

「嗯。隨後就狂風大作了。這…與有緣人有何關系?」

「老夫半個時辰前夜觀星象,九星合一,八星緊聚,萬年一遇的龍蓮星…咳,現在說這些你也不懂。你到底願做我徒弟否?」天機的秘密豈能輕易解讀?

清墨蹙眉,難道她是被這所謂的龍蓮星吸過來的?這並不無可能,雖然科學是否定的,但偶爾一起的靈異事件又不得不令人懷疑。但是為什麼會選中她呢?而且她來了這已經四年了,萬年一遇…

「喂!小屁孩!沒听過要尊敬長輩嗎?你好歹也回句話呀,哼哼!」靜佛見清墨久久不說話有點坐不住了,他可是第一次嘗試這種被人無視的滋味。清墨便只好從百思不得其解仲月兌了出來。

「好啊!不過能請您幫我個忙嗎?」

「沒問題沒問題!先叫聲師傅來听听。」靜佛因為目的達成了回答地十分爽快。

「師傅。」清墨對靜佛拱了拱手。學點技藝旁身,百利而無一害,何樂而不為?

「哈哈!好徒兒!說吧,幫什麼忙?」

「師傅隨我來。」

清墨拉著靜佛疾步跑到了季鸝兒門前。「我娘好像得了很嚴重的病,您能治好她嗎?」一雙充滿希翼的眼楮睜的大大的。

「咳…為師對醫術並不十分擅長,盡力而為吧。」靜佛尷尬得模了模清墨的頭,心里暗暗排擠︰小妖精!

靜佛點了季鸝兒的睡穴,手指輕觸她的手腕,眉頭越皺越深,隨機收起手,搖搖頭,輕嘆了一聲。

「孩子,真想知道你娘的病情嗎?」靜佛憐惜地看著眼前不到五歲的孩子。

清墨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正襟危坐,重重的點了下頭︰「嗯!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靜佛復雜地看了清墨一眼,不知是同情還是贊許亦或是疑惑,又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你娘小時候惹的固疾沒有得到好的醫治,常年心中郁郁更加重了病情,這一年來飲食過于清淡,居處太過陰濕,極少走動。剛看到桌邊一碗涼了許久的藥,想必也沒有按時喝藥,情況略微嚴重。」

「…怎麼會,那師傅你能治好我娘嗎?」清墨對這個答案難以置信,她從沒想到過會如此嚴重。

「不行,為師只略懂皮毛。況且你娘的病情太惡劣,最多只有三、四年的壽命,而她現在又不按時喝藥…即使天神谷主出馬也最多延長五年壽命啊…」靜佛搖頭,越說越小聲。

清墨垂下頭久久不語,老天對他真狠,前世不讓她陪父母一直到老,今世又要面臨失親之痛,她想哭,卻一滴淚也流不出來。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誡她︰不能泄氣,不要墮落!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一定要為母親報仇!她想到了她這具身體的生父,難道…她心中警鈴大起。

「孩子,看開點,或許情況沒我想的那麼糟糕。」靜佛此刻有點後悔告訴了眼前堅強的小人兒這個消息,安慰道。只是情況想是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嗯,師傅,你能聯絡到那個天神谷主嗎?」

「很久沒有那老頭子的消息了,師傅幫你尋一尋吧。」

「嗯,謝謝師傅。時辰不早了,徒兒該去歇息了,師傅也早回吧。」清墨吸了吸鼻子,抱了下靜佛,隨即走了出去。

「好,徒兒別想那麼多。後日卯時,為師來接你。」他一跳,站立在一棵大樹上,望向天際,龍蓮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孩子,希望你不會讓為師失望,這個世界還等著你來拯救。

只見白衣在黑夜中顯得異常耀眼,頃刻,老者已盤坐在峰壇山巔。

------題外話------。前面廢話多,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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