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花嗎?」
「啊!賣、賣的。」
黎琦回過神,應和的時候,問話的那人自己從籃子里抽取了一只山玫瑰,輕輕地晃著,
「公子,人家是‘賣’的……」意味深長的。
「啊?」
「哈哈……」
「嘿嘿……」
一片猥瑣的大笑聲。
黎琦頓時臉色漲紅,微垂了眉只當沒听出來。
大約是看到剛才那個曉曉那麼喜歡玫瑰,還一副嬌俏的模樣,那人心猿意馬的拿著花在手里捻來捻去,
「這個,‘賣’多少錢啊?」
玫瑰是愛情之花,眼前這人像拿根稻草似得漫不經心,這樣的人怎會是愛花之人?
黎琦大大翻個白眼,不耐的說,「五文!」
「呦!瞧瞧,給人家說話溫、柔、如、水,」那人瞥一眼遠去的兩個小情人,挪揄到,「怎麼跟咱,就好像咱欠人家五百吊似的。」
「嘿嘿」「桀桀」
周圍發出各種怪異的笑聲,黎琦這才發現被一群狗腿子給圍上了,領頭的是一個頭戴方巾的清秀公子,桃花眼狹長,嘴角斜挑,儒雅中透著幾分邪氣。
「少爺啊,你把人家嚇著了!」
「呵呵」「哈哈」
「呦,還真是的……嗯?」秦觀意味深長的望著黎琦,不停摩挲著下巴;突然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又仔細的看了看,「這不是?」
察言觀色的狗腿立即仔細的端詳了會子黎琦,眼前一亮,認出她的確是望月樓跳舞的舞娘,那晚他家少爺欲得手,卻被程家叔佷攪黃的人,
「正是——少爺,這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這都是緣分吶!」
狗腿比他家主子還激動,不停的搓手,另一個急忙打圓場,
「少爺,你應該說‘小哥,買花’……人家才會應你!」狗腿捏著嗓子學著如玉少年的溫柔嗓音,激起黎琦一身的雞皮小粒,引來周圍狗腿的哄堂大笑。
「嗯嗯,」秦觀痰嗽一聲,威嚴立顯,笑聲戛然而止;少爺眯眼轉過狗腿望向黎琦,傾身而來,嘴角挑起一抹邪笑,「什麼‘小哥’——分明是個‘雌’的嘛……」
「哈哈……」「嘿嘿~」各種怪異的笑聲暴起。
黎琦的臉「騰」地紅透,被人瞧破,再加調戲,一時尷尬無比。
黎琦常做男兒打扮,今日亦是如此,這樣行事方便許多,而且免去了諸多麻煩。就如今天,那個如玉少年和小小姑娘不就把她當做男子了嗎?
可少年和姑娘畢竟是心思純淨之人,比不得那些個風月老手,就如眼前的公子,食髓知味,當然一眼就看出黎琦乃女扮男裝。
「少爺,」狗腿頭望見他們少爺眼神飄忽,當下心領神會,「這花好香啊!」
他伸手拿過少爺手里的花枝深深嗅了一下,移了過去,
「你聞聞,少爺你聞聞看……」
秦觀邪魅一笑,追隨著顫微微的花枝,一直嗅到黎琦肩頭。黎琦微微側頭避開,眼神一厲,又羞又恨又惱。
他見好就收,深深一嗅,笑道,
「唔——真的,這花……好香啊!」
「廢話!花不香難道石頭香,少見多怪!」黎琦挨個瞪過去,那花花少爺垂涎的樣子叫她惡心,看都懶得多看一眼,上前將玫瑰一把撈過,「拿來!我不賣了。」
「不賣了,由得了你嗎?」
那狗腿頭擋在面前,秦觀邪笑著站定身形微微側頭,一點不擔心這朵小雛菊能逃出他的掌心。
黎琦知道這次真的要麻煩了,虛張聲勢道,
「干嘛干嘛,光天化日難道還要強賣強買嗎?」
狗腿奸笑一聲,
「強買——也不是不可以,難道你還敢不賣?也不看看我們少爺是誰?」
看來這人是個大有來頭的人,黎琦心中打鼓,如芒在背,抬頭一看那個公子正沖她笑得曖昧,黎琦趕緊側頭。
「知道我們少爺是誰嗎?」狗腿頭得意洋洋,雙手沖北抱拳,「我們少爺乃當今皇後娘娘的親佷兒,咱中京城的護軍統領秦大人,能看上你是你幾世修來的福氣。」
這種福氣她消受不起,也不想消受——黎琦頭痛的想扶額,姓程的狗皮膏藥還沒甩掉,又招惹到這個姓秦的煞星,
「不就是想說你是皇親國戚嗎!有錢有權就了不起嗎,皇子也不能如此囂張仗勢欺人啊!」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狗腿惱羞成怒。
「本姑娘不伺候,你們愛吃什麼酒吃什麼酒。」
黎琦暗壓怒火,垂頭向前走,狗腿頭一把扶上她的肩頭︰
「要走?你走得了……」
「啪!」
黎琦揮手刮了一掌,她最討厭這種肢體的接觸,狠厲的甩過去,連臂彎的籃子亦被甩飛。
那個狗腿半邊面上立即浮上「五指山」,額角還被竹籃劃了幾道深深口子,用手一模全是血;在中京城他跟著他們少爺都是橫著走,幾時吃過這樣的虧,叫出來時聲調都變了,
「啊——賤人!」
秦觀眼神一凌,隨即眉頭一挑,伸手攔下狗腿的巴掌,幽幽的一笑,
「看不出,還是個小辣椒啊——」
黎琦感受到暴風雨來臨前的征兆,心虛的步步後退,蒼天啊,這個時候怎麼沒有英雄救美啊,狗血的橋段不都是這樣的嗎,換句話就是「騎著白馬的王子就這樣從天而降」……
「不過,本少爺最喜歡辣的了。」秦觀上前兩步,居高臨下,「來人,綁了回去。」
這麼多的人,明知掙扎無望,黎琦絕望的閉上眼,咬咬牙準備拼死一搏。
就在惡心的魔爪快要踫上她的時候事情發生了逆轉。
狗腿在慘叫中被扭斷了手臂,黎琦驚喜交加的抬頭,那兩個狗腿的慘相她不作意,當轉頭看到護在身邊的「英雄」時,驚喜變作了驚恐。
一身的黑衣勁裝,面容俊朗,這不是那天在小巷打听她的那個人嗎?黎琦想當然將這個黑衣人當做程君佑的人——這……這算什麼?前有狼後有虎?
「你是什麼人?!」
黑衣人不理會秦觀,徑自詢問被護在身後的黎琦,「黎姑娘,沒嚇到你吧?」
黎琦當下就沒有動,她先入為主的認定這是程君佑的手下,當然不會相信這溫柔的聲音,誰知道那個姓程的無賴回頭又會耍什麼花招?說不定待會兒正等著看她的好戲呢!
秦觀又叫囂了句什麼,黑衣護衛對此置若罔聞,反對黎琦如主子般恭敬︰
「黎姑娘莫怕,屬下定會護姑娘安全。」
黎琦慌亂中,一時沒听清他的自稱。
一向眾星捧月慣了的秦觀哪受得這般冷落,當下惱羞成怒︰「哪里來的刁民,秦鐘……」但一看狗腿秦鐘面皮通紅,額頭淌血的慘樣,轉而暴躁的指揮其他狗腿,「你、你、你,還有你,上!給我狠狠地打!」
狗腿仗著人多一擁而上,黑衣護衛並不畏懼,輕舒猿臂,施展拳腳跟他們站在一處。
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黑衣護衛雖不至落敗,漸漸地卻有些應接不暇。
戰況如何,黎琦漠不關心,黑衣護衛和秦觀在她眼中都如洪水猛獸,幾乎沒什麼強弱之分,落到誰的手里,她也沒有好果子吃;只盼兩虎相爭,她能有機會尋得月兌身之法。
秦觀背負雙手,嘴角挑著邪笑,施施然的繞過爭斗的雙方,高抬著下巴上上下下打量黎琦,像是在參觀待估價的貨物,
「原來是黎……姑娘?」
知道了黎琦的姓氏,秦觀似乎十分開心。
黎琦身體一抖,渾身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你干什麼?!」
「呵呵,秦某有一事不明,求姑娘解惑——這賣花的啥時也有了護衛,嗯?這世道……嘖嘖!」
他一邊說一邊瞥向一旁的黑衣護衛,看眼神就知道他起了腌的心思。
「跟你沒關系!知道本姑娘不好惹了吧——還不滾!」
秦觀看黎琦一臉防備,心中更樂,
「姑娘說的是︰有些人確實該知難而退……」
他的桃花眼不停的掃來掃去,然後便停在她的懷里,放錢袋的那個位置,有個微微的突起,故作驚詫道,
「哎呀,姑娘怎麼受傷了,誰下這麼重的手,這都腫了……我給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