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唐周預料的一樣,在接下來的兩天內,他和薩芬感受到的就只是徹頭徹尾的冷漠和虛偽。
面對最低微的菜鳥,大多數學生都把他們當做空氣直接過濾掉。甚至連每個學園里都有的拉幫結派也和他們無緣,看來在沒有完成測驗之前,和他們結交甚至說話都會被當做一件浪費j ng力的事情。
畫聖這幾天也是了無音訊。看來作為一個追求畫作喜歡游山玩水的家伙,他恐怕也早就將唐周的事拋到了九霄雲外。
于是,就像以往在秋山學堂一樣,唐周和薩芬這兩人,就如同難兄難弟般,度過了兩天單調的r 子。除了在食堂的三餐外,他們就待在宿舍內。因為沒有通過測驗之前,他們被告知是不準在學院內閑逛的。而用薩芬的話說,就是在可能被趕出天字號之前,最後好好享受下這舒適的宿舍。
一間空曠的大殿。
和學院其他已知區域都喜歡用青石鋪地不同,這間大殿內的地板都是用黑金竹鋪成。
這種竹子缺少了一般綠竹的翠綠s 彩,泛著黑s 亮光的表面看上去就是金屬。要不是曾經在秋山的花園里見過一株這樣的竹子,唐周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除了唐周和薩芬,這大殿內已經有了四位先到的訪客。
懸掛的竹簾讓人無法瞧清楚他們的姿態,不過唐周和薩芬卻事先被告知,他們四位都是學院內大名鼎鼎的課師。
可縱然如此有名的大人物,端坐在竹簾之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流露。倘若不是事先告知,唐周和薩芬都會以為那竹簾之後也是空無一物。或許這才是最了不得的境界吧。
「小家伙們。」
竹簾之後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出來。
這樣的聲音的確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原本連薩芬都感到緊張的氣氛頓時放松了下來。
「坐下吧。」
很明顯,聲音所指之地,就是大殿正zh ngy ng放著的兩個蒲團。而圍繞著那蒲團,還擺放著一個青銅小鼎。待到唐周坐下,他才發現那小鼎的周身銘刻著朱雀被火雲圍繞的圖案。
「個高的小子。叫薩芬是吧?異族的?」
那個溫柔女聲咯咯一笑,似乎對于金發白皮膚的少年頗感興趣。
「啊……是說我嗎?我雖然長得和普通人有些出入,不過卻是唐國土生土長的啊。」原本開朗的薩芬這一刻也有了些緊張,回答的聲音也略微有了些顫抖。
「嗯,沒事的。我們不介意的。」
似乎是看穿了薩芬的心思,那個女聲又出言安慰道。
「接下來很輕松,你將右手放到那鼎上便可。」
听到了那人的吩咐,薩芬半信半疑地伸出了手。
當手剛放到小鼎之上時,一種奇怪的聲音便從鼎中傳來。似乎是啼叫,又好像是吟唱。那種聲音,格外優美,而且觸及靈魂。當聲音剛起時,可以看到薩芬似乎都在顫動。
一道白s 的火焰從薩芬的右掌之上噴涌而出,光焰之盛,足足快要沖到了大殿之頂。然後那火焰圍著大殿環繞一圈,再次落入了薩芬的掌上,形成了一只雪白的類似于幼虎的小獸。
「啊,那是……」
竹簾之後,看到了這一幕的一位老者,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大聲驚呼出來。
「這……應該……」坐在最右端的一位中年男子,此刻也說不出完整地話來。
「芝姬,你怕是對于典籍最熟的吧,這是我們所想的那種嗎?」處于zh ngy ng,唯一一個還算淡定的紫冠老者問道。
而那芝姬,顯然就是那位聲音柔美之人。她也猶豫了一會,然後小聲說道。
「應該不會錯,通體如玉,渾身雪白,似虎卻尾長,應該是萬獸榜上排名42位的白澤。」
「竟然是白澤。除了朱雀以外,我們唐國學院,可是有多少年沒有出過能進前50的神獸了啊。」先前那位慌張的老者,不由模著自己的胡須感嘆道。
「誒,可別忘了。白澤通萬物之情,不常入世,除非因相伴聖人。」紫冠的老者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先前那激動萬分的老者。
「大人,難道?」那個中年男子也領悟了紫冠老者的想法,更加震驚地看著不遠處坐著的那兩個小子。
「嗯。看來這次天佑唐國。我們有大機緣,大氣運啊。」紫冠老者點了點頭,示意芝姬繼續。
雖然竹簾之後幾位大人物剛才經歷了天翻地覆的一番討論,不過他們的氣息修為實在了得。在唐周和薩芬看來,那片竹簾之後可是陷入了一片寂靜。
薩芬手上的那雪白小獸也沒有待上多久,在他的手掌上蹭了一蹭,然後就化作點點火光,消失不見。
「不錯。萬獸榜上排名42的白澤。薩芬,我正式告知你,你獲得了天字號的資格。」那個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和先前的溫柔不同,這次她的話音間似乎還多了幾分恭敬。
「那……那我還能住那兒?晚上的糕點也會有?」薩芬听到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美味的糕點。
「呵呵。糕點當然會有的。你獲得了天字號資格,就是成為了這學院最頂尖的資格。一切都會有的。」那溫柔聲音再次耐心地解釋道。
「那麼,接下來,被畫聖舉薦而來的天才唐周,請將右手放到小鼎上。」
這一次,唐周也捋起袖子,學著薩芬的模樣,緩緩將手伸向了那方小鼎。
「這就是皇叔唐缺的兒子吧。王室的血脈,真的期待啊。」那一位激動老者眼楮都不敢多眨一下,緊緊地盯著那伸出的手掌。
「說不定真的如同大人所言,他就是白澤陪伴的那聖主呢?」這一回,連芝姬的呼吸都有點兒亂了,她也全神貫注地將注意力放到了那手掌之上。
唐周的心里也十分緊張。剛才見證了薩芬的那神奇一幕,以及知道了薩芬那神獸的厲害之後,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一直以來,他都自認為比薩芬要聰明,而且在學院內遇到的種種,還有自己心靈深處因為父親之事而產生的那種仇恨,都讓他此刻對于力量無比渴望。他也希望能夠像薩芬一樣,召喚出某種神奇的獸來,改變自己的地位,讓自己對于未來的艱苦之路也充滿希望。
那神奇的聲音再度響起。
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像剛才薩芬听到那聲音全身震顫一樣,此刻的唐周感覺再正常不過。那聲音雖然在耳邊回響,不過就好像一首普通的歌謠般,對他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沒有火花,沒有異動。甚至任何異象都沒有發生。只有那一尊好端端放著的鼎和唐周伸出的那右掌。
「阿周,是不是姿勢不對?」過了許久,似乎看出了些許尷尬的薩芬,好聲地提醒道。
唐周便把手再次向著鼎伸出,不過仍舊是任何反應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那位激動的老者再次開腔。他有些疑慮地看著紫冠老者。
「他留著王室血脈,應該會有朱雀的力量啊。」芝姬也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按理說,大部分的唐國王室,都或多或少有點兒朱雀之力的。不過天賦異稟的可能在這測試中能夠召喚出蠶豆大點的火光,而悟x ng差的,也許火光只有發絲畢現的那一點點而已。
可是,完全沒有任何異動。甚至連身體的跡象也表明,這少年和那方鼎沒有產生一點兒的聯系。
這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
「蘊含著朱雀之靈的方鼎是不會出錯的。」紫冠老者嘆了口氣。
「在朱雀的鳴叫前他沒有一點兒共鳴,那就說明他沒有一點兒力。他就只是個最普通的平常人。」比誰都更期待著這位少年大放異彩的紫冠老者,再次重重地嘆了口氣。
紫冠老者揮揮手,然後閉上了眼楮。
唐周的手還伸在那兒,他還在堅持。他堅信著,自己一定會有力量的。
「唐周。你的測驗已經結束。你……是沒有神獸之力的。不過你是被畫聖看上的,想必是一位天才的畫師吧。那個方面我們就不用考究了。你會在接下來的時間內,和普通人一起修習。畫技還是其他的職業,也任憑你選擇。」
竹簾之後的女聲傳來,哪怕聲音再溫柔,此刻也變成了一把冰冷的劍,狠狠地將唐周的期盼劈了個粉碎。
「將今天這兒發生的事情,都稟告那些大人物吧。皇叔唐缺,可是對他兒子的測試很感興趣的。」紫冠老者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再也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