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春秋 第十章 四香肝膽只為死(二)

作者 ︰ 編號東

青海縣府

卿芸兒自街上目睹殺人行凶之後,回到家里,便病倒了。縣令卿吉派人四下搜尋凶手下落,並叫人找了青海縣最好的醫師給自己女兒看病。

床榻上,卿芸兒穿著白綢,蓋著淺s 綢緞,愁眉緊縮,閉目沉睡,額頭略有微汗。那醫師替她把過脈之後,起身低頭對卿少權道︰「小姐的病情不需要太過擔心,只是驚嚇過度,方才昏厥。」

醫師告退,卿少權留著雁兒在卿芸兒房間守著,自己回到正廳向父親匯報。

縣府正廳,縣令卿吉與青海縣水軍軍官,縣吏吳大分坐四方長桌,卿吉坐于其上,他見卿少權進來問道︰「芸兒的情況怎麼樣了?」

卿少權道︰「大夫說只是受到驚嚇,並不會有什麼大礙。」

卿吉點了點頭,面s 凝重道︰「光天化r 之下,竟然敢在集市殺人,這家伙一定有問題!」說到這里,他轉向兩個軍官道︰「你們給我听著,要加強對青海附近海面的搜索,城里的關不要加緊巡邏,一刻也不能懈怠,一定要把這小子找出來!」

「是。」兩軍官低頭遵命。

「縣令大人」,一直沉默的吳大忽然說道︰「青海是交易船只往返唐國的主要渡口,要是加強搜索,那些商人恐怕會繞道而行,不來我們青海了,如此一來,我們的稅收就會減少,所以,你看你剛才的決定是不是有點……」

「啪!」卿吉一拍桌子,雙眼瞪著吳大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僅僅為了擔心稅收減少,就讓那些賊寇輕易的進出我們青海麼?」

「不……不,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吳大有些不知所措。

卿吉沒有理會他,而是對軍官道︰「馬上發文給水軍,從現在起,一定要加強戒備!」

……

※※※※※※

離船坊不遠的一處礁石上,船貴在獨自飲酒,不久,正在樹林偷偷練劍的秦杰便被阿年叫著,來到船坊後面的海灘。

阿年跑在前面,到了船貴跟前道︰「大叔,我把弓福哥叫來了。」

船貴臉s 有些紅暈,褶皺的眼角盡是滄桑,他看著大海,提起竹筒喝了一口劣酒︰「等一下我們要去一趟飛禽島,你們去準備一下。」

秦杰不解︰「為什麼要去飛禽島?」

船貴道︰「在這之前,坊主父子倆靠修理商船賺了一些錢。」

阿年皺眉道︰「我們船坊,不是只能制造軍船,修理軍船麼?」

船貴道︰「沒錯,這要是被官衙知道就糟了,之前坊主大人為這件事找過我幾次,不過都被我拒絕了,不過現在,我們卻必須去做!我听說到唐國去,需要拿到官衙的通關文件,而拿到通關文件,卻需要一大筆錢。」

「爹……」秦杰蹲子,他不知道船貴叫他來竟然是為了這事。

船貴繼續道︰「如果不早點離開這里,你就可能會被送到長舌島的貝茲鋪船坊去,或者被縣令公子活活打死。」他頓了一下,片刻,方才落寞的說︰「我們現在已經別無出路了。」

秦杰心里翻江倒海,什麼也來不及想,就跟著船貴回了船坊。

船貴去主事屋里與邵八商量修船事宜,秦杰和阿年拿著一干修船工具在外面等,過了片刻,才見船貴和邵八、邵玖兩人出來,邵八走在最前,一邊走一邊道︰「到了烏龜岩之後,你們就會看到去往飛禽島的船只,我再說一次,如果這件事被縣衙知道,我們大家都會沒命!」

船貴點頭稱是。

邵八面s 凝重,對邵玖道︰「你帶他們去烏龜岩的落腳點,注意別引起官兵的注意。」

「是,爹。」邵玖說著,又向秦杰幾人道︰「我們走吧!」

秦杰幾人默然跟在邵玖後面,但是不時,秦杰能從邵玖眼中讀出仇恨的眼神,若不是這次需要自己修船,恐怕這狗東西又找自己的麻煩了吧!

因為是修大商船,所以除了秦杰和阿年,主事邵八還安排了另外兩人一同隨他們去,一路上,眾人避開大道,選著山石崎嶇的山路盤桓前進,廢了很大功夫,才來到烏龜岩。

因為烏龜岩附近礁石頗多,不熟悉地形的人一旦進入,船只十有仈ji 觸礁毀壞,所以平r 很少人開船過來,待秦杰幾人到得烏龜岩後,已是正午時分,此時海浪平緩,在烏龜岩凹進的海面上停著兩艘小船,船夫均發鬢斑白,容顏頗老,此時,正盯著剛剛出現的秦杰一行人。

邵玖停住步子,從懷里取出一塊月石,遞到船貴面前︰「這是我們船坊和船主的信物,記得把這個拿給船長,而且要在卯時之前回來。」

船貴收下月石道︰「我知道了。」

「快走!」船貴揮手,率先上了其中一艘小船,然後回頭過來接秦杰和阿年身上的行李,另外兩人坐另一艘船。

船夫劃槳,邵玖自然離去,約莫一刻鐘時間,才從烏龜岩來到飛禽島。

飛禽島距離青海縣不遠,但亦不近,通常商船都是直接在青海擱淺,很少有商船開到飛禽島來。

兩艘小船在一片沙地靠岸,按照約定,早有兩名滿須衛士想迎接,兩人在前面帶路,繞過一個石拗,便看見兩艘規模頗大的商船,一艘飄在海面,另一艘在沙灘上擱淺。

兩位衛士將幾人領到一個圓胖胡須男子面前︰「船工已經到了。」

那男人似乎便是這商船主人,船貴早把信物拿在手上,遞給那船主。

船主接過信物,也不說什麼,道︰「我們急著出航,你們最好是在這兩天內把船修好!」

船貴道︰「我需要查看一下,船身有哪些地方需要修理,這樣才能給你答復。」

「走吧!」船主點頭走在前面,船貴跟在後面兩人上了商船。

船貴在船上來回敲敲打打,檢查了一下船身,船主跟在身後道︰「我們的船撞到暗礁,船身的外板跟底板都需要修理。」

船貴道︰「如果將夾板拆開,連底板都要修的話,最快也要四天以上的時間。」

船主道︰「我們需要在十天之內回到大唐的r 山港,如果兩天之內能把船修好,我願付雙倍酬勞。」

船貴低頭道︰「我會盡量趕工,但是不能保證到時能修好。」

船主皺眉道︰「那也只能拜托了。」

下了商船,船貴來到幾人面前,對另外兩個中年船工道︰「你們兩個去修商船後面的夾板,我和弓福阿年去修船身底板,在卯時的時候離開,動作要快!」

「是!」那兩中年男人拿著工具去了,秦杰三人便從船底修起……

※※※※※※

從小,李道行便用劍與刀教育岳陽︰順我者昌!

所以,當李道行叫他跳下懸崖時,他並不驚訝,只是,當身體飛在空中,生死懸于一線之時,他心中,竟浮現出青海街上邂逅的那個少女。

于那浮塵之中,低頭溫柔,便能將你魂魄勾走…

他的身體被海水打到飛禽島邊上的一個孤島,游了兩個時辰,他才從孤島回到跳下的山崖下,然後,開始往上爬。

靠著斷崖上突起的石稜與碎藤,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之後,岳陽十指盡破,終于爬上山崖……

飛禽島山崖的一處山洞。

伍清走入洞中,瞥了一眼被綁在洞口附近的幾個抓來的壯丁和女人,來到李道行面前︰「船工已經開始修理了,他們說最低需要四天的時間。」

李道行坐在一張石桌後面,左右各有兩人,石桌上,是一幅青海山海地勢圖。

李道行道︰「四天太慢了,兩天之內修好。」

伍清低頭稱是。

李道行又道︰「不準他們說出去。」

伍清道︰「請放心,船工以為我們是商船。」

李道行點了點頭,伍清來到他身邊的石桌旁坐下,便听洞口傳來腳步聲,不久,岳陽托著**的身子走了進來。

眾人見了,頗為興奮,坐在伍清對面的男子低聲道︰「岳陽回來了!」

李道行冷眼看去,只見岳陽直走入內,在石桌前默然跪下。

李道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只是看著他道︰「說一下青海水軍的位置吧。」

岳陽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石桌地圖前,指著上面的一個圖標道︰「這里是長島青海水軍的廳舍,訓練有素的水軍常駐于此。」說到這里,他指著旁邊一個圖標道︰「另外,大新里以及十里鋪也有一些殘余兵力。」

大新里是州府通往青海的要塞,距離較遠,而十里鋪的官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這李道行早便打听清楚,他斜著身指了指青海附近的幾座島礁問︰「這附近有沒有駐扎的水軍?」

岳陽道︰「最近的部隊在長舌島貝茲鋪。」

李道行點了點頭,問道︰「他們趕到這里需要多久的時間?」

岳陽道︰「就算接到通知,立即趕來也需要兩天的時間。」

……

……

從飛禽島回到船坊,秦杰特別留意了所修商船的旗幟。

船坊主事房里,邵八問船貴︰「那里情形怎麼樣?」

船貴老實回答︰「商船底板毀壞嚴重,至少需要三四天的時間。」

邵八神s 稍緩︰「辛苦了。」他又道︰「這件事,我得再和你說一遍,這件事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如若不然,我們大家都會沒命,你最好管緊弓福和阿年的嘴巴。」

「是,那我先告退了。」

從主事房間出來,秦杰拉過船貴︰「爹,過這邊來,我有點事跟你說。」

兩人走到一個角落,船貴問他︰「什麼事情?」

秦杰道︰「我們修的船好像不是商船!」

船貴稍驚︰「什麼?」

秦杰道︰「大唐的商船都有旗幟,黃s 的是安徽商人,青s 的寧波商人,紅s 的是山東商人,我听說,渡口的士兵都是用旗幟的顏s 來區別商團的,飛禽島上的船員說,那條船是通往大唐r 山浦的,但是,船頭上插著的並不是山東商人的旗子!」

船貴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秦杰只得到︰「我一直比較留心青海進出的商船,如果……要到大唐去,有些事情,是必須了解的……」

船貴臉s 忽然落魄起來,低聲道︰「唐國的商團,難道就只有到青海來的這幾個麼?你不要老想這些沒用的事情了。」說著轉身離開。

從船坊出來,秦杰習慣x ng的先往縣府,側門守衛見了他,上前道︰「公子今天回來了,現在在道場等你。」

秦杰點了點頭,來到道場,此時,卿少權正站在道場正中,一手執著木劍,若有所思,不遠的樓廊上,卿芸兒亭亭玉立,秋雲碧月。

秦杰從武器架上取了一柄木劍,卿少權回頭一瞥,見來人是他,驀然轉身,木劍飛擊,回轉劈落在秦杰後背,秦杰反應不及,被他這一擊直接打在武器架上,秦杰連同武器架一起跌落在地,後背生疼。

走廊上的卿芸兒眉頭微皺,但見秦杰伏在地上,片刻,冷然站了起來。

「劍者,正反皆攻,殺之見血,攻即是守。」岳陽的話回蕩心頭。

秦杰全身一震,看著卿少權傲慢的神s ,頓時怒從心起,揮劍猛然橫掃。

他謹記岳陽的話,每劍做到簡潔,厲殺,甚至只攻不守,劍招連連,只劈面堂,一連斬了七八招,秦杰皆用全力,怒吼著,似乎像一頭奔騰的獵豹。

卿少權措手不及,抵了幾招,但不知秦杰竟招式簡單,卻凌厲非常,招招皆為殺式,直指要害,七八招之後,忽而應接不暇,回劍之間,被秦杰當胸劈到。

「阿……」

卿少權悶哼一聲,跌倒在地,半膝跪著,臉上盡是不可置信,而走廊上的卿芸兒,更是心驚的望著這邊。

秦杰回過神來,看到卿少權跌在地上,忙跑過來道︰「公子,你……」

按照他的x ng格,被自己擊倒在地,應該會十分憤怒…

「哼。」卿少權將他推開,丟了木劍,正好從小跑過來的衛士手里拔出利劍,直指秦杰︰「你不是說從來沒學過劍術嗎?」

秦杰看著利劍,眼角瞥到一旁卿芸兒臉上的愁容,忽然憤怒的心又平了下來,只得低聲道︰「為了活命,我去學了。」

卿少權緊握著劍,但覺面皮發燙,想到自己在妹妹面前被一個奴隸擊倒在地,更覺顏面無存,不由喝道︰「住口,你一定想要加害于我,所以才假裝不懂劍術的,哼,一個低賤的奴隸,竟然如此居心叵測,我絕對不能放過你。」

說著,利劍斬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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