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晚站在酒店套房門口,看著冷硬的門板,她下意識地抬起腕表,距離剛剛陸錦承給自己的30分鐘時間,她似乎是遲到了10分鐘,不知道一會兒那個難.纏的人,會不會又借題發揮?
正想著,酒店套房的門就被人從里面拉開,男人頎長的身軀筆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一手握著門把,一手插在西褲口袋里,身上是一件很普通的細格子襯衣,藍灰色的,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幾顆,正好露出了結實的胸肌,那若隱若現的麥色肌膚——不可否認,這個男人,的確是有著一副很好的皮囊。舒愨鵡
夢晚的視線在他的胸口處停留不到2秒,很快就平靜地移開,她看向陸錦承,直接開口,「不好意思,我遲到了,路上有點堵車。」
這說辭,到有些先發制人。
陸錦承抿了抿薄唇,無數的話在他的心扉上轉了幾個圈,最後到了嘴邊,只低低哼了一聲,「我沒和你說過麼?我最討厭遲到的人,你的誠意,就這麼點?鈀」
這人擺明了是在找事,夢晚也懶得和他計較,她是為了離婚協議來的,沒有拿到協議之前,她願意退步,願意忍讓。
她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說︰「好,那麼陸少,我現在很正式地和你道歉,抱歉了,我路上有點堵車,所以遲到了。」
陸錦承愣了一下,一貫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女人,這會兒竟然低聲下氣和自己道歉?就是因為遲到的那10分鐘伴?
他卻絲毫沒有任何愉悅的感覺,他多精明的人,哪里會不知道,她現在會這麼乖巧配合,願意因為遲到的10分鐘,而鄭重其事的說一句「對不起」,完全是因為她想要那一份離婚協議。
這樣的念頭,使得他的心情更加的惡劣,他還真是從來不知道,原來他陸錦承在這個女人的心中,會是如此的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甚至是——負分的可能吧?
…………
男人薄唇緊抿著,高大挺拔的身軀就這麼杵在玄關處,身體一動不動,自然是沒有讓她進來的打算,那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夢晚的臉,始終都不出聲,夢晚有些不耐煩了,擰起秀眉就說︰「……陸少,你打算怎麼處理?是準備直接給我離婚協議……」
「既然你覺得自己遲到是錯的話,那麼現在開始,你就在門口站10分鐘,10分鐘之後,你還願意進來,再按門鈴。」
夢晚的話還沒有說完,陸錦承就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男人扶著門沿的時候一用力,直接甩上了房門。
「砰」一聲巨響,夢晚整個人連連倒退了兩步,她瞪目結舌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伸手模著自己的鼻子,眼角眉梢都是溫怒——
這人,是不是有少爺病?!
10分鐘……10分鐘而已……他至于麼?!
夢晚咬著唇,心里真是說不出的郁悶,她的出生雖不算是多麼的光彩,一個私生女,哪怕現在已經轉正,卻也永遠都逃不開這個「頭餃」。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20幾年來的人生,她一直都讓自己過得格外精彩,有自尊。
其實夢晚的個性,和衡璞玉是兩個極端,衡璞玉很是溫柔賢惠,夢晚的骨子里卻永遠都流淌著一股驕傲的血,這些,是連同蔣博橋都沒有的。
所以現在,陸錦承這種藐視人的言行舉止,讓夢晚心里非常不爽,她恨恨地瞪著那緊閉的酒店房門,想也不想,轉身就走。
只是人走到了電梯口,卻還是頓住。
她就這麼走了,離婚協議怎麼辦?
不知道陸錦承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就是喜歡故意刁難人,還是就是想要把這個離婚搞得如此的麻煩。
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夢晚轉身,對著一旁的窗戶口,深吸了兩口氣,壓下心頭的那股怒火,終于還是選擇站在酒店套房門口。
不為別的,只為了離婚,離婚之後,兒子的事情才可以得到最好的解決,她現在別無選擇。
向來心高氣傲的夢晚,只覺得這10分鐘,過的真是異樣的緩慢,她覺得分分秒秒都像是踩在了自己的自尊上,在這10分鐘之內,她已經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無數次——只要拿到離婚協議,她再也不會見這個
陸錦承,絕對不會再見!
…………
房門之內,站在在門背後的男人,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捏成了拳頭,他始終都蹙著眉,筆挺的身影,有些緊繃,大概是站了2分鐘之後,他緊蹙的眉宇,慢慢地舒展開了一些,只是很快又蹙起,如此反復好幾次之後,他索性直接走到了房間的酒櫃前,將之前開的那瓶紅酒拿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
男人舉起手,微微眯著眸子看著自己手中端著的那杯紅酒,他最喜歡年份的紅酒,這次過來,已經有人給他在這里準備好,只是仰著脖子淺淺抿了一口,卻總覺得那一貫自己喜歡的味道,這會兒卻有些不對勁。
紅酒暈開在舌尖的味覺,好似帶著幾分很是牽強的苦澀,順著喉頭到了心尖上,更像是吞了一塊石頭一樣,擱著他的五髒六腑,怎麼樣都不對勁。
陸錦承將酒杯放在了櫃台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過去5分鐘了。
男人的眸光深了淺,淺了又深,陸錦承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情緒,一直都隨著「衡夢晚」3個字,在不斷地變化,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邁開長腿,朝著門口走去。
那個女人……
她還在不在門口?
男人修長的手指握住門把的時候,有片刻的猶豫,只是不過3秒,他還是用力一擰,房門被他拉開,有那麼一瞬間,連陸錦承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的念頭是,希望門口空無一人。
這樣的念頭稍縱即逝,連他自己都沒有抓住,因為門口赫然站著一抹嬌小的女人身影,她背對著門口,雙手抱胸的樣子,似乎是有些急躁,大概是听到了身後的開門聲,她很快就轉過身來,那眼底,竟然還流淌著一絲期許的光芒。
「…………」
陸錦承胸口一悶,像是那柔軟的地方,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劃過一樣,不會覺得有多疼,可是這種感覺,卻是他不喜歡的。
夢晚卻沒有心思去觀察他的神色,這個高深莫測,又有些陰晴不定的男人,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她現在只有一個目的——
「陸少,我真不是和你來吵架的,既然你開門了,那麼就讓我們好好說話,行麼?你說的,離婚協議……」
「你等在門口,就是為了拿那份離婚協議,嗯?」
夢晚沒有發現,陸錦承說話的時候,低沉的男聲雖然是平靜,但是他捏著門把的扶手力道卻是格外的僵硬。
她點頭,「對,當然是這樣!」
看著陸錦承臉色越來越難看,夢晚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繼續說︰「……陸少,我相信你這次來美國,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的對麼?其實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所以,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們就把離婚協議給簽了行麼?你覺得我遲到了,我現在也拿出誠意來了,我……啊——!」
夢晚的話音未落,手腕驟然被男人的大掌給拽住,她只覺得重心不穩,整個人猛地朝前傾身,下一秒,額頭一陣鈍痛,陌生,又好似熟悉的男性氣息在自己的鼻端散開,這種感覺,讓她的呼吸一陣紊亂,連同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
「……陸錦承,你干什麼?」
「你剛不是喊著我陸少麼?現在怎麼不喊了,嗯?」
陸錦承拽著夢晚的手臂,另一只手橫過去緊緊地扣著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抵在牆上,男人一松手,房門就砰一聲,自動關上,他勾了勾性.感的薄唇,精致的五官,慢慢地逼向夢晚,男人一開口,灼熱的氣息就盡數噴灑在她的臉上,「喊啊,喊我陸少,再喊一句給我听听看。」
夢晚,「…………」
「嗯?現在不敢喊了?你躲什麼?」
夢晚不想讓他的氣息都噴在自己的臉上,她掙不開男人的力道,就只能扭開臉去,陸錦承見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眸光一沉,直接掐住了她的下頜,咄咄逼人,「衡夢晚,我讓你看著我說話!」
「……陸錦承,你干什麼?」
「干什麼?你說我干什麼?」
「…………」
「我以為你會直接回去了,沒想到你倒是挺有耐心,是真的準備在門外等10
分鐘,拿我簽字的離婚協議是麼?」
夢晚心想著,你這不是廢話麼?我不是為了你的那份離婚協議,你以為我會在門口等著?
她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只想著用最和平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情,她沒有精力和時間陪他這麼耗著,所以說話的時候,盡量都克制著自己的火氣。
「是,我希望你說話算話,你說過的,你會給我離婚協議。」
陸錦承忽然就笑了,男人眸光流轉,那一貫深沉內斂的眸子中,此刻又有邪肆的光芒一閃而過,而他挑起一邊的眉毛,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夢晚光滑的下頜,輕笑著反問,「那我說了,要給你離婚協議之後,是不是還對你說了別的話?」
夢晚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你、你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商量?」
他們之間,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商量了,不知道這個男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過夢晚現在面對著他,倒真是有點一驚一乍的,尤其是兩人此刻的姿勢——
男人一手扣著她的細腰,一手掐著她的下頜,說話的時候,拇指始終都以一種緩慢,卻又透著幾分曖.昧的力道,輕輕地摩挲著她的下巴,他堅硬的身體,抵在自己的身上,那種男人身上才會有的灼.熱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衣布料,好似慢慢地滲透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太微妙了,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夢晚深吸了一口氣,幾近吃力地伸手,撐在了他的胸口,皺著眉頭,說︰「不管你有什麼事情和我商量,你先放開我,這樣子,我沒有辦法講話。」
「我覺得挺合適。」男人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你現在不是在用嘴說話麼?」
「…………」
陸錦承依舊是保持著那種邪魅之中,透著幾分輕蔑的笑意,男人比她高出一個半的頭,這樣近距離的貼在一起,他看著她的時候,亦是居高臨下。
這樣的姿態,更是彰顯出,自己完全跳不出他掌控。
夢晚不喜歡這種被他死死控制著的感覺,她眼底漸漸浮起幾分怒意,「……陸錦承,你是在玩我對麼?」
真打算給自己離婚協議,也犯不著鬧出這麼多的ど蛾子吧?
她可不是傻瓜,這個男人,他費盡心思的,是在給自己下套?
「你怎麼知道我在玩你?」
陸錦承一臉玩味的表情,那薄唇上勾起的弧度,分明就是不懷好意,「你知道‘玩你’,是什麼意思麼?我就這麼抱你一下,都沒怎麼你,這個就是所謂的‘玩你’?」
夢晚,「…………」
「——不過既然你都說到正題上了,我倒是不介意教教你,沒有簽字之前,你都是我陸錦承的妻子,你想不想知道,什麼才叫做‘玩你’?」
男人說話的時候,刻意將那英俊非凡的臉龐慢慢地湊近她,繞過了她的紅唇,到了她敏感的耳垂邊,他說話的時候,那滾燙的氣息,一下一下,像是羽毛的刷子,不輕不重地拂過夢晚的耳垂,就像是拂過她的心尖一樣,她听得出來,這話分明是帶著幾分顏色的,可是她覺得可恥的是,自己的心跳竟然加快了,連呼吸都不敢,下意識地屏息,側臉。
陸錦承眸光一閃,就看到她那小巧可愛的耳垂,圓滾滾的,卻是紅彤彤的,慢慢地退開了一些身體,馬上又看到她的臉頰都是紅彤彤的。
對于她這種類似于少女一般,嬌.羞的神態,他顯然非常受用,那心頭的那些陰霾也消弭了一半。
骨節分明的長指,有些情不自禁地伸過去,慢慢地覆上了她的臉頰,一點一點往下移,到了她的唇角邊上,夢晚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好似在一瞬間停止了似的,陸錦承眸光一沉,那指尖就這麼曖.昧地停在了她的唇角邊上,說話的時候,眸子始終都盯著她紅紅的唇。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一直都牙尖嘴利的麼?說話,我現在要听你說話!」
「…………」
夢晚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怪異的感覺,5年前的某一天晚上,她和他最為親密的時候,她也沒有像是現在這麼緊張過,那時候的她,除了疼,還有委屈,不甘,可是現在,同樣一個那人,經過5年之後,她應該對他更為陌生才對,為什麼他現
在對自己做出這樣放肆又過分的行為,她竟然會——
心跳如雷?
不,一定是哪里錯了,一定是的!
可能是因為,他是小煜的親生父親,小煜長得實在很像他,她現在看著他的時候,可能無時不刻都會想到兒子吧?
所以反感和排斥才會沒有那麼強烈。
對,一定是這樣的!
夢晚吃力地吞了吞唾液,那雙澄澈的眸子,此刻分明是透著慌張和不安,卻又勉強想要壓下那些情緒,這樣子的她,倒是比起以往在他面前,故作冷漠的她,更顯得可愛生動。
「……陸錦承,你、你不是一直都說,你很討厭我的存在麼?你現在這樣……這樣算是什麼意思?你先放開我……」
「你從哪里听來的?」
陸錦承蹙眉打斷了她的話,男人原本就勾.引的眸子,有流轉轉動著的時候,簡直就是風情萬種,「嗯?我給你的感覺是——我一直都很討厭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