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也不意外鞏悉敏知道這事,何況他也沒有打算瞞著,他一直都傾心夢晚,等了那麼多年,他終于等到夢晚要和陸錦承離婚了,因為小煜的關系,他很快就會成為夢晚的第二任法定配偶人,這樣的事情,遲早也會被秦家的人知道,沒什麼好瞞著的。舒愨鵡
在秦越看來,這只是他和夢晚走出的第一步,之後他還會讓夢晚真正的接受自己,他喜歡那個女人,不管小煜是誰的孩子,他是愛屋及烏,一樣會疼那個孩子。
只是他是這麼想的,鞏悉敏這個當母親的,當然不是那麼想的。
兒子什麼心態,她一清二楚,她是早幾年回的b市,那會兒她就打算把秦越帶著回來,只是他死活不肯回來,因為誰,她哪里會不清楚?
原本想著,自己的兒子也就是個不定性的人,興許就這麼新鮮一段時間,他就會放棄,畢竟那都是有孩子的女人,誰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卻還是屁顛屁顛跟在那個女人的身後鈺。
鞏悉敏恨鐵不成鋼,指著秦越就低聲斥責,「越,你是我兒子,我不會讓你這麼犯渾!先不說陸家也不是我們秦家可以隨便得罪的,光說那個女人的身份,我這個當媽.的就不能同意,你死了這條心,現在起來和我回去。」
「我不回去。」
秦越交換了一下交疊著的長腿,完全不以為然,他懶得用僵硬的中文溝通,直接就對著鞏悉敏甩了一大堆的英文,大概就是說—咬—
「我不管您同意不同意,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干涉不了,我喜歡她,誰說有孩子我就不能要了?她的孩子我一樣要!」
鞏悉敏氣得臉都綠了,自己的身份雖是尷尬了很多年,但是自己的兒子,那就是掌心寶,這種幫別人養孩子的事情,她哪里會容許?
「越,你再這麼胡鬧下去,我就停掉你所有的卡,我不會讓我的兒子干出這種事情來,真是讓人貽笑大方!」
「你停掉就停掉吧,我也不在乎。」
秦越也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闊少爺,他這些年在美國,一直都有搞一些投資之類的,其實鞏悉敏並不知道的是,她的這個兒子不在乎秦家的任何資產,完全是因為他自己一樣擁有商業頭腦,秦家的一切,他一點都不覬覦,他想要的是什麼,或許連鞏悉敏都不清楚。
鞏悉敏見兒子這麼一臉油鹽不進的樣子,心里是急的團團轉,她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他這樣子,估計自己在這里說再多,也沒戲,當下念頭一轉,想到的自然就是另外一個當事人了。
衡夢晚——
對,既然和秦越說不通,那麼她就親自去找那個衡夢晚!
她就不相信,那麼一個女人,帶著個兒子,還是陸家的種,會那麼恬不知恥的拖累自己的兒子!再說了,那陸錦承是什麼人?陸圻軒又是什麼人?這麼活生生的兩個大男人,還能讓自己的骨肉,叫別人一聲爸?
…………
◆◆◆
夢晚算著時間,真的是所剩無幾,她知道最近陸錦承是在美國,但是她也沒有打算再去找他,那個男人太難纏,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走法律途徑。
現在在蔣家的問題是不大了,關鍵還是陸家,或者——她是不是可以私下去找一下陸家的沈老太太?
光是抓著一個陸錦承也沒用,必要的時候,還是要從陸家的人身上下手,畢竟他們這樣的婚姻,說白了,陸家的長輩,佔據著大半的說話權利。
夢晚這麼一想,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樣,心情都輕松了不少。
她將陽台上的最後一件衣服收了,剛一轉身,就看到衡言煜小朋友,雙手抱胸,挑起兩條小小的卻炯炯有神的眉宇,似模似樣地看著她。
夢晚,「…………」
「媽媽,我發現你最近很容易走神,老實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夢晚心頭一跳,這小家伙別看他年紀小小的,不過到底是陸錦承的兒子,夢晚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心理作用,總覺得,自己和陸錦承交鋒過後,就會覺得,看著自己的兒子,都感覺他好似變聰明了很多,不然怎麼會突然問自己這種問題?
她輕咳了一聲,故作鎮定地反問︰「瞞著你?什麼事我還
能瞞著你?小煜,你最近是不用上學,不過我之前不是都買了一些書籍給你看麼?你都有看過麼?」
衡言煜挑了挑眉,看著夢晚走進來,他小小的身子幫邊上挪了挪,「你也太小看我了,你給我買的那些,我看一次就都懂了。」
「…………」
夢晚將手中的衣服都放進了衣帽間,她倒是不懷疑兒子的能力,不過卻還是十分保守地對他說︰「小煜,我知道你很聰明,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要按部就班,知道麼?驕傲是我們最要不得的。」
「嗯,我知道。」
衡言煜有模有樣的點頭,一臉虛心受教的樣子,「驕傲是我們最要不得的,我們應該虛心上進才對,媽媽你從小就是這麼教我的,我一直都銘記在心。」
夢晚听著兒子這麼乖巧的順著自己的話,自然是十分的欣慰,「對,你知道就好,所以我們應該要學會低調,尤其是男孩子,千萬不能太過張揚跋扈,等到你長大了就知道,低調和沉穩,是男人最應該具備的氣質,知道麼?」
「知道。」
「小煜真乖。」
夢晚習慣性地伸手,要去模兒子的頭,衡言煜動作靈活地往邊上一躲,小小的眉峰一堆,「媽媽,我是乖了,你就不怎麼乖了。你這次回了b市,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可是我見你回來也是魂不守舍的,你還說沒有事情瞞著我麼?謙虛的確是應該的,不過撒謊也是不應該的哦。」
夢晚,「…………」
「媽媽,你是不是戀愛了呀?」
夢晚,「…………」
「或者是,你想回去b市?你在那邊……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男人?」
「你胡說八道什麼?才幾歲呢?你就懂什麼戀愛不戀愛,男人不男人了?」
夢晚擰著秀眉打斷了兒子的話,心里一陣唏噓,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煜這段時間,和秦越走得太近,那個不著調的家伙,肯定每天都在給他灌輸這種不正常的思想。
不過話說回來——她魂不守舍麼?很明顯麼?不然為什麼連自己的兒子都這麼說?不行,她的盡快再回一趟b市,必須把這個婚事給解決了!
只是,現在在美國這邊,秦越也不在,她思來想去,都不放心把兒子留在這里,但是帶回b市,會不會太危險?
「……媽媽,媽媽?」
衡言煜跳到夢晚面前,真不是他觀察能力有多敏銳,只是夢晚這兩天人在美國,卻總是神游太虛的模樣太過明顯,剛剛還在說話的,現在又不在一條線上了,小家伙晃了晃夢晚的手腕,將她扯回現實,那個一直都徘徊在自己嗓子眼的問題,終于還是問出了口——
「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都想問你。媽媽,是不是,我的爸爸,他人就在b市?」
夢晚心尖一顫,手中還抓著的一件t恤都掉在了地板上,她臉色有些蒼白,回過神來的時候,語氣亦是有些發虛,「……你、你怎麼這麼問?」
兒子長大了,會問到關于自己父親的事情,一點都不奇怪,但是小煜是從來沒有在自己的面前說到過關于「爸爸」這2個字,他今天這麼突然提到,夢晚自然是震驚。
衡言煜抿了抿唇,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了兩圈,然後用一種小孩子特有的天真語調說著並不算是天真的話,「誰都有爸爸的,我當然也會有。」
夢晚鼻子一酸,不完整的家庭,總歸還是會給孩子帶去一定的傷害,哪怕她做的再好,但是父愛,卻不是自己能夠給予的,這個社會是最現實的,孩子還這麼小,卻已經明白了——誰都有爸爸,我也會有爸爸。
可是他的爸爸……
夢晚咬了咬唇,伸手抱著衡言煜,她柔軟的下頜抵在兒子的肩上,頓了頓,才說︰「……你的確有爸爸,不過小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過後再告訴你,好麼?今天下午,媽媽還要回一趟b市。我在b市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你也認識的,去年的時候,她還來美國看過我們,記得麼?那個顏顏阿姨,我讓你和我一起回去,你在b市,和顏顏阿姨住兩天,等媽媽把事情都辦完了,再接你回家。到時候媽媽就告訴你,誰是你的爸爸,好麼?」
「好。」
小家伙
吧唧了一下小小的薄唇,任由夢晚抱著自己,小身軀也依在她的懷里,夢晚一直都抱著兒子,並沒有看到,衡言煜小朋友乖乖巧巧地說了一個「好」字的時候,那雙已然熠熠生輝的小黑眸里,閃過一絲小惡魔一樣的光。
…………
◆◆◆
夢晚結果還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去了機場。
她是特地等著蕭顏夏從b市飛來美國,然後再買好機票,讓蕭顏夏帶著小煜上飛機,自己則是在他們之後進的機場。
她還特地買了分開的座位票,這麼兜來兜去的,自然也是為了「避人耳目」。
陸錦承現在人就在美國,她還是不敢大搖大擺地帶著兒子回b市。
其實夢晚也不算是太過自私的人,她雖然一直都不曾告訴過兒子,陸錦承就是他的父親,當然也從來沒有想過讓陸錦承知道,她想盡辦法隱瞞了這一切,只是因為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兒子,這是她的命根子,她當年剛剛懷孕的時候,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但是最後還是舍不得。
那是自己身體上的一塊肉,現在已經這麼大了,有時候,哪怕是晚上做個夢,夢見陸家的人把小煜搶走,她都會在半夜驚醒,一身冷汗。
加上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讓陸家的人知道,她有了陸家的子孫,已經5歲,別說是離婚,到時候不鬧個翻天覆地,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蕭顏夏趕了一夜的飛機,一張麗容上都是倦態,她戴著墨鏡,遮住了自己的黑眼圈,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過安檢的時候,她牽著衡言煜的手,對夢晚說︰「……那我就先進去了,一會兒我們就在頭等艙,你在經濟艙,也不能打電.話,等下了飛機,我在機場門口等你吧。」
夢晚想著安全起見,在b市,更不能走在一起,不過再一看戴著一頂小小的棒球帽,加一副小墨鏡的兒子,她心頭一軟,還是點了點頭,「麻煩你了,顏顏。」
「說的什麼見外話?得了,再說什麼謝謝,我就跟你急,我就先帶著小煜進去了。你自己小心點。」
蕭顏夏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蹲,就笑盈盈地問衡言煜,「小帥哥,要不要阿姨抱著你進安檢?」
衡言煜,「…………」
他動了動唇,抽出蕭顏夏手中的其中一張機票,抬了抬頭頂的帽子,就直接朝著安檢走去了。
蕭顏夏哈哈大笑,側過身來又對夢晚說︰「你放心吧,你兒子比誰都厲害,我就先進去了,就這樣,到了b市,下了飛機,我發你微信。」
夢晚看著蕭顏夏跟在小煜身後,兩人進了安檢,她又在邊上站了一會兒,因為他們過的是頭等艙的安檢,所以人.流比較少,她站在邊上看了一會兒,一直等到兩人都過了之後,兒子對著她揮了揮手,戴上了墨鏡和帽子,往登機口走去,她才轉身,準備去經濟艙的安監處。
「……我是不是應該說,太湊巧了?」
夢晚這頭人剛轉過來,耳邊就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人,略略有些熟悉的音調,讓她的手袋都啪一聲,掉在了地上,臉色瞬間一片蒼白。
「見到我需要一副見鬼的樣子麼?」
陸錦承眉峰緊蹙著,男人一手插著西褲口袋,一手拿著護照和機票,挺拔的身軀,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力,他本身就比夢晚高出一個半的頭,光是站在她的面前,就需要俯視著她。
他今天的飛機回b市,剛剛取了機票之後,就過來頭等艙的安監處,本來以為自己看錯了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沒有,真的是這個女人。
不過他只看到了夢晚揮手和人告別的樣子,並沒有看到進去的人是誰。之前在酒店的時候,她是放下了狠話,說是要法庭上見了,陸錦承這會兒見到了她,自然是沒有好臉色。
男人垂下眼眸,很快就看到她手中的護照和機票,他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打算回b市和我打一場官司?衡夢晚,我勸你省省,這個世界上能威脅我陸錦承的人,還沒有出生。」
夢晚這會兒完全沒有心思和他斗嘴,她覺得這個世界太小,為什麼兜兜轉轉的,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能被陸錦承給撞到?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是為了避免讓別的任何一個有可能會認識自己的人撞到,所以特地讓蕭顏夏千里迢迢的從
b市過來美國,再帶著小煜去b市,如此折騰之後,竟然會踫到陸錦承……
不用說了,他這樣的人,坐飛機怎麼可能不做頭等艙?
頭等艙才幾個位置?
…………
夢晚絕望,就像是自己絞盡腦汁的想要避開「危險」,最後還是撞到了陷阱跌進去。她的胸腔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當下根本就來不及想什麼,連忙撿起了地上的手袋,就一把拽住了陸錦承的手腕。
「…………」
撲面而來的是,屬于女人的一種清淡香味,陸錦承接觸過太多的女人,大多卻都是濃妝艷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都是千篇一律。可是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妻子,有一種很是淡雅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不會刺鼻,不會讓人覺得厭惡。
——相反,竟讓人有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