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的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沉重地讓人透不過氣來,也听不到兩人的呼吸聲。晉旭堯和金紹南就這麼沉默著,前者正在用時間消化這個猶如晴天霹靂的消息,而後者,只是帶著一種玩味的笑容靜待其變。
晉旭堯的雙手撐在腿上,之前因為憤怒而產生的微顫已經讓他壓了下去,石化般的面部表情也在逐漸變成淡漠和鄙夷。他想起了父親在外公面前裝出的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那時候他天真地以為雖然有個糟糕的母親,但卻擁有一個慈愛的父親,雖然父親不太喜歡抱他,但他相信他是疼愛自己的。
可晉雷的偽裝並不完美,尤其是在喬孟山不在場的情況下,隨著年齡的增加,晉旭堯的心中已經越來越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父親並不愛他,甚至討厭他。晉雷那人前慈愛的笑容會在外公背過身去的瞬間換成一副厭惡和憎恨的表情,那種可怕的臉部線條給幼年的晉旭堯留下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讓他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願意和外人說話,甚至被當成了自閉癥兒童。
晉雷的偽裝終于在外公去世的那天碎裂,他听見晉雷從房中發出帶著狂喜的笑,和對母親外公甚至還有他的惡毒詛咒,那時的他雖然年紀尚幼,卻已經明白了不要對自己的父親有任何期待這個道理。
可他畢竟還是太天真了,尤其是在外公的葬禮結束後,看到家里多出來的母子的時候。他以為外公的去世已經讓自己的生活跌倒谷底,卻沒想到從那時起,連活著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
想到這里,晉旭堯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了,沒有期待就沒有怨恨,如今他不應該對晉雷做的任何事感到驚訝和憤怒,他只需要把屬于自己的一切奪回來,就能看見他們不甘和仇恨的表情,到時候,要把他們加諸于自己身上的千倍奉還!
「金老板,我想先問問你的意思。」
「哦?」金紹南換了個坐姿,兩腿交疊,雙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這是一個十分放松的姿勢,仿佛這個勁爆的消息並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困擾,「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你弟弟生日那天出現,讓他們計劃破滅,喜劇變成鬧劇;二、忍到你十八歲生日那天。」
這也是目前唯二的選擇,關鍵在于他的忍耐程度,片刻沉思後,晉旭堯說道︰「我也想說兩點,一、那個野種不是我的弟弟;二,我可以忍到我成年那天,但之前,我還想做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你的配合。」
少年不卑不亢的態度讓金紹南欣賞之余更對他提起了幾分警惕,這個少年的成長速度太快了,一年前的他甚至無法在自己面前控制情緒,可如今他已經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強壓下心中的激憤然後權衡利弊提出自己的要求。
兩人在客廳里整整呆了一個小時,直到臨近晚餐時間,金紹南才起身準備離開。
「對了,之前的佣人不合適,我給你們換了一匹,他們做的飯菜,你們可以放心吃。」其實金紹南原本以為辭退了之前做飯的僕人,晉旭堯的生活狀況會差一點,沒想到他不僅面色紅潤健康,而且塊頭和個頭都長了不少,都快趕上自己了。看來他一年前非要帶上那個叫寧凱的人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用了,我只吃得慣寧凱做的菜。」晉旭堯這話並不是在跟金紹南挑釁,或者譏諷他去年竟然企圖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控制他,這不過是一句實話,他的胃已經讓寧凱給養刁了,只有寧凱清楚地知道他的口味和偏好,然後認真研究他這個年紀的人需要的營養和適合的膳食結構,最後才能做出一道道滿懷關愛的菜肴,吃慣這樣的飯菜,那里還吃得下旁人做的?
金紹南不再多說,只是禮貌地與到道了別就離開了這幢別墅。他一離開,寧凱就從樓上跑下來,急切地問道︰「他跟你聊什麼了,這麼久?」
晉旭堯看他眼楮亮亮的又是好奇又是擔憂地看著他,心中突然一暖,金紹南的消息讓他一度失去了理智,甚至想要立刻殺會a市讓那鳩佔鵲巢的一家三口血祭他的外公。這種沖動雖然被他強行壓抑了下來,可卻在金紹南走後一直煩擾著他,直到看見寧凱那一張白淨俊俏的臉才煙消雲散。
他的臉上漾開了一個淡淡的笑,表示讓寧凱放心︰「沒什麼,就是聊了聊過去一年發生的事,還有接下來的打算。」
「接下來的打算?」寧凱準確地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嗯,咱們可能要提前回a市了,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帶你去旅游,就我們兩個。」
「旅游?金紹南讓麼?」雖然他這一年都快讓關出毛病來了,可是在臨回a市前這麼關鍵的時間去旅游,不得不讓他懷疑其中的目的。
「嗯,我跟他說了,他同意了,就當暴風雨來臨之前最後的假期吧。咱倆還沒一起出去玩過呢,我想去h市,我外公特別喜歡那里,可惜我從來沒親眼看到過。」
晉旭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無比誠懇真摯,讓寧凱絲毫不懷疑這是出于他對外公的想念才單純地想出去散散心,于是也就同意了。
「哎,都這個點了!我得做飯去了,可別餓著少爺您。」抬頭一看掛在牆上的鐘,才發現已經這麼晚了,連忙沖進廚房大刀闊斧地料理起一堆食材來。
晉旭堯望著他急匆匆奔進廚房的背影,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他並不是有意對他隱瞞,但是寧凱是被自己的家族之爭無辜牽連進來的,他不想他攪和得更深,只要他能乖乖呆在自己身邊,他一定能保證他的安全。接下來的時間不多,每一步都不能出現任何差錯,不然前功盡棄,他和寧凱哪有未來可言?
時光匆匆,又是三個月過去,在這段時間里,寧凱明顯覺得少年身上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雖然他仍如往常一般與他談心說事,也會偶爾撒嬌般地埋怨飯菜里的蔬菜太多蛋白質太少,但他還是覺得某些地方不一樣了。比如他不再逼自己去拳館練拳,回來的時間也比平時要晚,而且每天都是帶著透支的身體,有時候身上還會有些傷痕。原先他還懷疑他又去j□j拳,可晉旭堯極力否認,只是說拳館最近來了一個高手,激起了他的斗志。而他晚上也不再在他房中膩到臨睡,而是以疲憊為理由早早地就回房睡覺,而寧凱偶爾經過他房門前時,就會發現從房中透出了微弱的光線,長期接觸電腦的他知道,那是電腦屏幕發出的特殊光芒。
這一切,寧凱都不曾揭穿他,也不打算追問他究竟在干什麼,晉旭堯長大了,已經快要成人,他有他的計劃和抱負,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照顧好他的飲食起居,讓他以完美無缺地姿態出現在即將到來的殘酷戰場上,看著他勝利凱旋,然後默默離去。
由于劇烈的體力運動和寧凱精心調制的營養菜譜的雙管齊下,晉旭堯最近又抽高了些,快要比寧凱高出小半頭了,這讓寧凱既欣慰又惆悵,欣慰的是自己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讓少年單薄的身板越來越結實雄厚,現在他那一身腱子肉已經遠遠超過了23歲的自己;惆悵的是他現在地微微仰著頭跟他說話了,這讓他的家長威嚴收到了嚴重挑戰。
「寧凱,發什麼愣呢?快幫我收拾啊,帶哪幾條內褲好?你喜歡哪條?」
寧凱表情糾結,一會歡喜一會惆悵,而晉旭堯卻在一邊帶著雀躍的心情把自己所有的衣物都翻了出來攤在床上,然後催促寧凱幫他整理行李。
寧凱看著他在眼前晃動的一條純灰色和一條藍白色海軍風的內褲滿臉黑線,不由得沒好氣地說︰「你的內褲我喜歡個鳥,哪條都行!還有,麻煩少爺您自己的行李自己收拾,老子給您當了快兩年的媽了,該是你獨立的時候了。」
兩人後天才出發去h市進行三天兩晚的旅行,可是晉旭堯卻已經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早早就地就讓寧凱幫自己收拾行李,巴不得當晚就出發。這是他第一次和寧凱出去旅行,雖然目的不純,但他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幾天的時間,讓他們的關系有所進展。
「寧媽,原來你喜歡的是我的鳥啊,放心,我一定讓你喜歡個夠……」
一個雪白柔軟的凶器朝他襲來,他一手接住寧凱扔來的枕頭,心中無比渴望把剛才那句話立刻變為現實,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鼠蹊部,又對比了一下那兩條內褲,接著就把那條海軍風的扔回了衣櫃里,自言自語地說——
「就這條吧,那條去年買的,太小了,勒得我jb疼。」
受寧凱的影響,晉旭堯的用詞也粗俗了些,可這麼直白的話在寧凱听來卻帶著炫耀的意味,古往今來,男人在這二兩肉上的自尊向來高于一切,寧凱自己擁有一個不錯的玩意,可這小孩更是天賦異稟,沒滿十八就超規許多,怎能不讓他憋氣?
他沒好氣地走過去把在衣服褲子鞋子堆里亂攪一氣越攪越亂的晉旭堯踢到一邊,然後嘆了口氣,認命地幫他收拾起箱子來。
寧凱蹲在鋪了厚厚地攤的地板上,將他的衣服一件件折得整整齊齊後碼放在箱子里,既節省空間又整潔美觀,他俯收拾箱子的時候,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身,也不由自主地向後翹著,薄薄的睡褲勾勒出了他渾圓飽滿的臀部曲線,讓身後的小直吞口水。
「寧凱,你不像我媽,像我老婆,啊——」
寧凱毫不猶豫地拽起一只登山鞋朝他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