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兩人似乎是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可又好像與原先不同,至于哪里出了岔子,誰都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了,因為回a市的日子迫在眉睫,喬虞和晉旭堯幾乎天天晚上都會在書房聊上半天,這套復式單元樓里人人各懷心思,就連單純的花棲落都看出來氣氛有些不對了。
「媽,你跟表哥他們要回a市麼?」
「嗯,媽媽去辦點事情,大概一個禮拜就回來。」
「那我能去嗎,我還沒去過a市呢,帶我也去玩玩吧,寧凱會帶我逛的。」說完還俏皮地給了寧凱一個飛眼。
寧凱扯了一個僵硬的笑,一時間他還真不知道怎麼拒絕花棲落,總不能告訴她我們是去黑幫火拼的沒法帶你吧。
「落落別鬧,乖乖呆在家里,你還要上補習班呢,你這學期的數學考得太差了,抓緊時間。」
花棲落一看連最好的盟軍寧凱都沒幫她,不由得失落地「哦」了一聲,低下頭悶悶地扒拉著碗里的菜。
「落落,我們這次是真有事,等事完了,你也不上補習班了,到時候你隨時來,a市我可熟了,保證讓你玩個盡興。」
「耶!太好了,寧哥你最好了!」
花棲落一聲歡呼,果然還是寧凱疼她。看這情景,喬虞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寶貝女兒她一向是寵溺有加威嚴不足,也只能隨她去了。一旁的晉旭堯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吃著飯,仿佛周遭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時間的腳步不停留,很快就到了出發的那天。寧凱心里有些緊張,還有些忐忑,可他看到晉旭堯的時候,有些不安的心居然神奇地平靜了一下,因為他看到了晉旭堯臉上的自信和勢在必得,與他的緊張不同,那是即將踏上戰場的興奮,是從骨血里透出來的好戰基因的沸騰。
喬虞依然精心地給自己畫好了妝,但卻沒有穿她平日里跟盔甲一般的職業裝,而是一身顏色清淡的休閑裝,腳上還穿著運動鞋,加上她放在後備箱的那個背包,簡直就像是去a市旅游的。晉旭堯和寧凱也作同樣的裝扮,看上去既休閑又舒適,就像是趁著暑假去a市結伴游玩的學生。
「寧哥,表哥,我走了啊,你們路上小心,寧哥你可別忘記答應我的事,一定要陪我好好玩!」
小丫頭今天還是得上補習班,她上車前還不忘記叮囑寧凱要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腦袋從副駕駛座上探出來朝他們使勁地擺著手。
「一定一定!」
寧凱笑著目送母女倆離去,另一只手突然被晉旭堯緊緊地抓住了——
「咱們也走吧。」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分兩路進入a市,喬虞開車從西面的高速路進城,而他倆則是乘坐火車。此時也算是旅游的小旺季,全國各地去a市的人很多,火車站一直人滿為患,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隱蔽自己。
隨著火車的快速行進,坐在普通車廂里的寧凱竟然有些近鄉情怯起來,離開了a市兩年多,除了豬大腸他一直很少與這邊的朋友聯系,不知道李景輝怎麼樣了,如果是按照原來的人生軌跡,此時他應該已經在跟即將成為他妻子的那個女人交往了,不知道自己還來不來得及拆散他們。
人都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他卻處心積慮地要拆散人家小倆口,不光是為了李景輝的人生,更是為了讓小茜茜不用來到這世上受苦。
想到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他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他一樣重新活了一次,但他總覺得自己的重生是為了他身邊的這些人,而不是自己。
「怎麼了?」
看他苦笑著搖頭,晉旭堯便關切了問了聲,寧凱連忙否認說︰「沒事沒事,就是在想回去以後的事。」
「回去後,你要做的就是不管發生任何情況都要保護好自己,答應我,寧凱。」
晉旭堯表情嚴肅地雙眼正對著他,從這個角度,寧凱發現他的臉部線條已經越來越立體,少年的青澀即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渾身上下不經意間流露的威懾力和非同尋常的氣勢。當你直視他的眼楮時,那種壓迫感就越發地強烈,就像被一只猛獸盯上的獵物一般無法動彈。
「我多大個人了,還用你……」
「答應我!」
晉旭堯打斷了他,用低吼逼迫他配合自己。
「知道了。」
雖然知道小孩是擔心自己,但被比自己小五歲的孩子這麼吼,還是覺得有些沒面子,于是就敷衍似地應了聲。
晉旭堯這才放過他,靠在座位上假寐。寧州市離a市不過300多公里,再過一會火車就要進站了。
而a市的各股勢力也懷揣著不同的心思等待著這天的到來——
「周欣祿你這個廢物!廢物!」
在將勝的總部,晉雷把自己的小舅子周欣祿叫了上去,他遣散了眾人只留下了柏航,關上門後,便一腳踢在了小舅子的肚子上。
周欣祿個頭不高人也不壯實,被年富力強的晉雷這一腿狠狠地踢在了地毯上,好在他身體還算靈活,一個 轆爬起來後,就跪在晉雷腳邊捂著肚子哀求道︰「妹、妹夫,你這是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看在我妹妹和我外甥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啊!」
晉雷沒听他說完,直接又是一腳踢在了他肩上,又把他給踹翻了,然後暴怒著大聲喝道︰「你有那小兔崽子的消息居然敢不告訴我自己行動!要是得手也就算了,居然還他媽的讓那小子跑了!」
原來周欣祿讓刀疤強領人去江城市追殺晉旭堯這事並沒有上報晉雷,而是自己做主擅自行動。一來麼,他覺得自己勝券在握,只要除去了那小子,就能為邢竟大鬧生日宴那事將功補過;二來麼,他覺得如果告訴晉雷,他未必會下令直接弄死那小子,而極有可能讓人把他弄回a市監視起來,所以為了他的妹子和自己的地位,這小子的命決不能留。于是就有了一周前的那一晚。
「妹夫啊,我這不是想先斬後奏將功補過嘛,本來萬無一失的事,誰知道那小子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年輕人跟他一塊,身手可好了!所以刀疤強他們才沒得手,妹夫!妹夫!你原諒我吧,我真的是為了你好啊!」
周欣祿那綠豆眼里還真擠了幾滴馬尿出來,順便找了個替罪羊來解釋他失手的原因。他痛哭流涕的樣子看上去真是情真意切讓人聞著傷心見者流淚,此刻他心里正打著小鼓,這事只有刀疤強他們去的那七人知道,究竟是誰把這事捅到了晉雷這?
他一邊在地上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邊用眼楮偷瞄了晉雷旁邊那個高大挺拔的年輕男子——
柏航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至始至終都像個蠟像一般面無表情,跟塊石頭一樣冷硬無情。
——沒錯!肯定是這小子,死叛徒!最近他的勢力發展的很快,眼線遍布了幫里各個角落,刀疤強又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沒準讓他一用計就漏了底,這樣下去自己在將勝的位置就危險了。
「妹夫啊,你听我說啊!我雖然沒抓著那小子,但我可以肯定在a市肯定有他的人,你想想啊,他不可能在我們眼皮底下一個人跑出了a市,而且如果沒人接應的話,他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往這邊走麼?」
周欣祿的話成功地轉移了晉雷的注意力,其實這個問題他也思索了很久,但任憑他想破了腦袋找不出一個可疑的人,這個人既能掌握住將勝內部的動態,又跟晉旭堯有某種淵源。
周欣祿見此計見效,連忙趁熱打鐵︰「妹夫啊,這後天可就是那小子的生日了,我已經下令全城戒嚴,各個盤口都給盯緊了,一有那小子的動靜就立刻報上來!」
這話總算說到了晉雷的點子上,他面色稍緩,但依然心緒不寧。自從幾天前開始,他心里不祥的預感就越來越大,後天就是那小子滿十八歲的生日,萬一這幾天沒防住他,那到時候可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輸啊……
「晉總,您不用太過擔心,晉旭堯要奪回家產必定要找律師拿出喬孟山的遺囑,所以只要盯緊了律師那邊,即使他回來了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一直沉默的柏航突然開口,短短的幾句話讓晉雷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
「哈哈,對啊,那小子想拿到遺囑就必然會露面,姓陳的律師早死了,如今保管遺囑的是我的人,我還怕他拿那個對付我?好!柏航,你心細有遠見,我果然沒看錯你!」
柏航謙卑地朝他鞠了個躬,感謝老板的賞識,隨機又挺直了背,像一個忠實的保鏢站在晉雷的身側。晉雷對這個寡言少語卻辦事牢靠的年輕人越來越賞識了,尤其是對比地上那個一臉酒色過度的廢物小舅子。
周欣祿也看出了晉雷的想法,心里對柏航的厭惡又增加了幾分,一雙小眼不停地轉著,思索著怎麼才能在晉雷面前表現一把,最好還能順便除掉這個礙眼的柏航。
而a市的另一頭,金紹南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落地燈柔和的燈光照在他白皙如玉的臉上,把他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了重重的影子,讓他比白日里少了幾分偽裝,多了幾分落寞。他手里端著一杯82年的拉斐,眼神被桌上的一張照片牢牢吸引住,一刻也無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