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發現的?」年輕男子顫聲問道。(思路客.)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梅林大道?」
男子思索著如何回答,但只是這幾秒的停頓,他腿上便傳來了劇痛。
「啊啊啊啊!!!!!!!!」他尖叫著跟蝦子一樣蜷縮起身體抱住了自己的右腿,上面有一個深深的槍口,正在汩汩地冒著獻血。
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沒有發出太大聲音,而晉旭堯的動作也是毫無預兆,男子疼得面目扭曲,他哆哆嗦嗦地轉過頭看向少年,卻發現對方居然在笑!
少年好看的笑容在他眼里簡直如魔鬼一般可怖,他眼中的譏諷更是刺得他尊嚴掃地。但他依然在堵,他覺得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不會真正殺了他,殺人不僅需要膽量更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然午夜夢回時,被死者的臉驚醒這種事幾乎是每個殺手都曾遇到過的。
「我只是奉命殺你,其他的、我、我不知道!啊!!!!!!」
悶悶的槍聲過後,他的另一條腿也被打了個血窟窿,這少年簡直是舉槍不眨眼,每一次扣動扳機都沒有絲毫猶豫,而且目標精準,握搶的手十分穩當,這是他們這種常年跟槍支打交道的人才會擁有的技能,這晉家大少爺,究竟……究竟經歷過什麼……
「我、我說!听說是一個叫寧什麼的人說你一直就住在金紹南家,所以老板今天讓我埋伏在那里。」
晉旭堯心中一凜,這寧凱估計是歪打正著了,本來不過是拿來哄騙晉雷的,結果卻因為今天他與金紹南的九點之約而成真了。晉旭堯嘆了聲氣,心里的擔憂微微放下了,至少寧凱暫時是安全的,他證明了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除了你,晉雷還有沒有派別人來殺我?」
「有,但我不太清楚,我們都是分別接到命令的!」
「哦,那最後一個問題,我上車的時候說了什麼?」
「你上車的時候……」「司機」使勁地回憶著當時的場景,但因為他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干掉晉旭堯,所以根本沒有留心他說了什麼,只是依稀記得那是一個地名。
「同……同什麼……」
他再也不會有機會把剩下的字說出口,因為他的太陽穴上出現了一個血洞,暗紅色的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身後的座椅。
「如果你想不起來,沒準我還會放你一馬。」
晉旭堯用手指擦著槍上的指紋,染後把槍放在了「司機」的手上,讓他的手指扣住了扳機,讓車里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自殺現場。做完這一切後,晉旭堯準備離開,臨走前又想起來一件事,于是在後座上仔細地尋找著自己的毛發,幾乎每個角落都被他再三巡視過,他把那些毛發小心地放在衣兜里打開了車門。
最後一個步驟是擦掉車門把手上的指紋,然後他邁著輕松的步伐離開了這個廢棄工廠。
看來這最後的十幾個小時,晉雷是拼盡了全力要讓自己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晉旭堯看著頭上的炎炎烈日,心中的那團火就如太陽一般熊熊燃燒著,發出了毀天滅地般的能量。
晉雷是下午得知殺手的死訊的,但此時他除了加派更多的忍受去追查晉旭堯的消息外,也做不了更多的事了。a市太大了,要藏匿一個人太簡單,任憑他派出了幫中絕大多數的嘍在全城搜捕,但畢竟不能鬧得動靜太大,只能暗中尋找,所以到晚上的時候,依然沒有晉旭堯的消息。
「妹夫,你說,要是今天我們還找不到那小子,那他明天出現怎麼辦?」
晉雷沉思片刻,隨後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讓狙擊手明日全天待命,只要晉旭堯出現在視線里,立即將他斃命,不用請示我。」
「好,好!我這就去辦!」
周欣祿離開後,書房門突然就被打開,一個清瘦的少年撞了進來,跑到了晉雷面前氣鼓鼓地問︰「爸爸,他是不是還沒死!」
「耀陽,這不是你能管的事。」晉雷坐在鋪了羊毛毯的沙發上,頭疼地揉著太陽穴。晉耀陽的個性與他有七八分相似,過于強烈的自尊心讓他受不了半點折辱,這也是他如此寵愛小兒子的原因。可是他與他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晉雷能夠忍得了一時之氣,晉耀陽卻會把所有的不滿立刻發泄出來。
「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要是他出現的話,這一切不都是他的了!」憑什麼!他才是晉雷最喜歡的兒子,他的母親也是名正言順的晉太太,所以將勝的一切將來都應該屬于自己,那個女支女生的兒子憑什麼同自己爭!
「耀陽,乖,你放心,爸爸不會讓這一切發生的,將勝是我的,將來會是你的,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真的?」
「你難道還不相信爸爸麼?」晉雷慈愛地模了模小兒子的腦袋,臉上掛著寬厚溫柔的笑容,與之前的他判若兩人。
「來,去找你媽媽吧,把爸爸的話告訴她,讓她別擔心。」
「嗯。」晉耀陽終于舒展了眉頭,但心中對晉旭堯的怨恨卻不曾少半分,憎恨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地生根發芽,直至佔領他的全身。
近黃昏的時候,有一個人影穿著快餐店的制服走進了將勝的大樓里。這里是將勝白道的總部,將勝所有不涉黑的生意都在這里完成,所以這幢大樓也是將勝展示給外界看的形象所在。
這外賣小哥帶著紅白相間的棒球帽,上面還畫著大型快餐連鎖公司「啃老基」的標志,此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有不少送外賣的進入了這幢大樓,給那些訂了餐的加班白領們送去晚餐。門口的保安會將眼生的喊住盤問,而那些經常進入這幢大廈的則會被放行,比如穿著「啃老基」制服的員工。
這人手里拎著外賣盒,乘坐電梯上了十八樓,他的帽子壓得很低,但是個頭很高,身板也很結實,從側臉可以看出他高挺的鼻梁和涼薄的嘴唇。蜜色的肌膚光滑緊實,有著少年特有的健康光澤。此人正是躲過了無數將勝的眼線,單槍匹馬混進了將勝內部的晉旭堯。
當頭上的數字顯示為「18」,電梯驟然停下,門也緩緩地打開了。晉旭堯卻並沒有走出去,而是又按下了「-2」這個樓層的數字。電梯重新動了起來,沒一會就到了地下二層。
之前上十八層不過是為了避開其他人的視線,不然一個送外賣的去地下二層干什麼?
晉旭堯提著東西走出了電梯,這里是將勝的倉庫,很多雜物都堆積在這里,一般只有一個看貨的老大爺白天會在這里守著,但是下班之後,保安就會把這里鎖起來,禁止任何人進出。
從兜里拿出鑰匙,晉旭堯打開了倉庫的大門,開了燈後,他發現這個倉庫雖然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但還算整潔,至少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如果只是在這里渡過一晚,應該不會太糟糕。
重重疊疊的紙板箱旁有一個不足半米寬的桌子,旁邊還放著一張彈簧床,想必是那看貨的大爺平時休憩的地方。晉旭堯和衣躺在上面,閉上眼楮靜靜地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現在是晚上六點,離他的生日還有六個小時。他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寧凱在b市的別墅里給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還弄了一個上面寫著「晉旭堯雄霸天下」的蛋糕。那天他的心情很好,甚至耍賴似地抱住了寧凱的腰,而寧凱,也一臉無奈地回抱住了他。
當時手間的觸感仍停留在心中,那種感覺即使回味過無數次依然香甜美好。晉旭堯看著頭上白色的日光燈,眼前仿佛出現了寧凱沒心沒肺的笑容,那張臉看似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讓他再度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寧凱,等我擁有了一切,是不是也能夠擁有你?
時間指向凌晨十二點時,將勝分堂口的一個房間內,一個受盡了毒打、渾身傷痕累累的男人意識不清地被綁在凳子上。他的頭無力地低垂著,頭上的傷口流出的血液化成細絲蜿蜒流下,匯聚在下巴上,然後變成血滴不停地滴在他的胸口。他的腦子跟灌了鉛似得完全無法思考,但那張龜裂干涸的嘴唇依然微微張合著,帶著無比微弱的氣息,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小孩……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