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航將遺囑遞給了喬媚,她把兩份遺囑並排在一起,從外面的鐵質密封袋來看沒有任何區別。(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封口上敲著燙金的「絕密」字樣,旁邊是一個非常精致小巧的指紋鎖,只有晉旭堯能夠打開,換句話說,如果晉旭堯此時已經尸骨無存,那麼喬孟山的所有遺產將捐贈給慈善資金,而將勝的老大自然還是由晉雷來做。
晉旭堯伸出食指放在了指紋鑒別器上,兩聲十分微弱的清脆響聲過後,鐵皮封袋的口子就出現了松動。喬虞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桌上,並沒有著急打開,而是跟一邊的工作人員說了一句︰「請他們進來吧。」
那人走出了會議室,不一會就帶進來兩男一女,都穿著藏青色的制服,看上去應該是國家某機關了。
「為了驗證遺囑的真實性,我請了a市第一公證處的三位同志,其中這位曹先生也是當時我叔叔去世時在場的,相信各位可以放心。」
又是媒體又是公證處,他們是要把動靜鬧多大?
晉雷微微皺起了眉,這一環扣一環的陰謀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邢竟?喬虞?或者是晉旭堯?
不可能,一個十八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做到這些?他從未正視過自己的長子,他給他的印象就是陰沉、孤僻,酷愛武術和自由搏擊,當然最讓他討厭的,或者說讓他如芒刺背的,就是他那雙同喬孟山如出一撤的眼楮。
「兩份遺囑完全真實,兩份只在外面的密封處有細微的區別,當時我見過這一份,」他指著右邊柏航拿過來的那份遺囑說,「而另一份雖然同樣經過了司法機構的認證,具有法律效力,但我從未見過。」
「是啊,怎麼會有兩份遺囑!」
「就是,喬老爺子當年就立了一份,我們幾個都在場,對吧,老徐?」
在場的人听了這話紛紛起哄,質疑起另外一份遺囑的來源。此時喬媚打開了電腦,連上了會議室前方的大屏幕,連接成功後,她點開了一段視頻。
落地窗前的百葉窗不知何時被緩緩拉下,讓房間里的光線一下子暗沉了下來。寬大的投影屏上突然亮了起來,出現了一張在座所有人都熟悉的臉——
將勝的創始人,a市地下王朝長達三十年的主宰者,喬孟山。
逝者已去,然余威猶在,在座所有的人都出現了一種仿佛被猛獸頂上的錯覺,仿佛喬孟山依然活著,正在某個角落死死地盯住他們。
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很大,晉雷表情未變,背後卻已被汗水濕透。
畫面中的喬孟山看上去憔悴不堪,深陷的眼窩和布滿老人斑的暗沉膚色告訴人們這是一個已近遲暮的老者,只有那雙眼楮依然散發著懾人的精光,展示著他戎馬一生的輝煌。
「各位,咳咳,」才說出兩個字,屏幕中的喬孟山就開始不住地咳嗽,在座的大部分人都對他這副模樣記憶猶新,那應該是他臨終前一個月的樣子。
喬孟山的語調很慢,說出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歡迎你們來到我外孫晉旭堯的成人宴,可惜我無法親眼看到了。」
「今天是1998年12月3日,我喬孟山此生雖說不上英雄蓋世,但也算得上功成名就,這輩子讓我最遺憾的兩件事,咳咳……」
畫面中的老人又開始咳嗽起來,他顫顫巍巍地伸出皺如樹皮的手拿起了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也不顧那液體有一辦灑在了胸口,就接著說——
「一,我的妻子去世得太早,沒跟我過上幾天好日子;二,我有個不成器的女兒。」
「我的女兒死得不光彩,這個各位叔伯兄弟都知道,我也沒必要隱瞞。可她給我生了個好外孫,旭堯這個名字是我起的,旭日東升、虞舜堯帝,他是我全部的希望,也注定是將勝的主子。」
說到「主子」這倆字時,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沙啞中帶著濃濃的威懾,會議室中的某些人竟然瞥過了頭,不敢去直視屏幕中老者的眼楮。
「所以,我在此立下遺囑,分一式兩份,一份交由陳相州律師保管,一份則是由我的佷女喬虞,也就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大哥喬奉山唯一的女兒保管。兩份遺囑幾乎完全相同,只在最後一頁經過特殊處理,只要靠近熱源,上面顯示的字會告訴你們我最後的想法。這段視頻我也讓喬虞到旭堯十八歲生辰再展示于人,除了我的好兄弟邢竟、梁乘風、劉正濤,我也希望在場的所有人能像輔佐我一樣幫助旭堯延續我將勝的輝煌。」
「最後,旭堯,外公想對你說一句,外公不能再陪著你長大了,所以你的日子可能會很辛苦,但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住外公跟你說過的話,千萬不要放棄,讓挫折磨練你的意志,讓困境鍛煉你的體魄,最終乘風破浪繼往開來,繼承我喬孟山的衣缽!」
老者最後的話字字擲地有聲,震得人心微顫。晉旭堯桌子下的手緊握成拳,死死地抵在腿上,他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紅,隱隱的水光泛了上來。外公臨終前的話猶在耳邊,讓他想起了這些年的日子——周家兄妹憎惡的眼神、晉耀陽對他的辱罵、晉雷對他的無情和漠視,還有那些提心吊膽的日日夜夜,防不勝防的暗算。
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抬頭時,晉旭堯臉上已沒有半點破綻,而是更加沉穩的氣質和沒有一絲迷惑的堅毅眼神。
此時底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喬孟山的視頻里提到了晉旭堯、喬虞、將勝三虎甚至還有陳律師,卻唯獨沒有提到自己的女婿半句,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難道喬老爺子在世時就已經看出了晉雷的野心?
晉雷何其精明,趕緊為自己辯護︰「岳父在臨終前把我單獨喊到床前,囑咐了要好好養大旭旭,並為他守住將勝,這麼多年我沒有一秒鐘時間敢忘記他老人家的話,岳父,我晉雷沒有愧對你!」
說著說著他一手捂住了眼楮,雙肩微微顫動著,看上去情真意切,充滿了對喬孟山的懷念。
看著他逼真的作秀,晉旭堯眼底冰冷,他朝喬虞看了一眼,後者會意,將兩份遺囑翻到了最後一頁,媒體的鏡頭和眾人的眼光自然也被她吸引過去。
她拿出了一塊加熱板,把那薄薄的兩頁紙覆在了上面。本是空白的紙張上漸漸出現了字跡,這一切都被攝像頭投影到了顯示屏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越來越清晰的字——
「收復山河日,牛鬼蛇神顯,斬草須除根,百業方能興。」
寥寥二十個字,每一筆一劃都蒼勁有力,狂放霸道,沒有人不認識喬孟山極有辨識力的字跡。而這二十字中所包含的殺伐果決更是讓人不寒而栗,前十個字說明喬老爺子已經意識到了一旦晉旭堯上位,勢必有很多阻礙,幫中的重要角色都必須重新選擇自己的將來。後十個字,老爺子既是在威嚇在座的所有人,又是提醒晉旭堯對不服從他的人千萬不能手下留情。
這位去世七年的老人用這樣一種方式喚醒了人們對于他的記憶,這種壓得人透不過氣的感覺一度隨著他的入殮而淡去,如今卻再次清晰地籠罩在這個會議室里,讓人既不得不感嘆他的遠見,又拜服與他的老謀深算和滴水不漏。
晉雷的一只手緊緊地抓著那張紙,手背上青筋暴起。喬孟山這個老王八死了還陰魂不散,斬草須除根?好!我倒是要看看這唯一擁有喬家血脈的男丁是否能活到最後!
「旭旭,既然是你外公的意思,那麼你也不要推辭了,今天開始,將勝就是你的了,爸爸很高興,你終于長大了!」
晉雷這席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周欣祿幾乎是同時站起來大喊︰「妹夫!」。在座的很多堂主和股東也紛紛站起來質疑這個決定——
「晉總,怎麼能這樣,晉少爺雖然年輕有為,可畢竟只有十八歲,也不熟悉將勝的業務,讓他入主將勝我們實在不放心啊。」
「是啊,而且突然換老總容易動搖人心,這讓下面的人怎麼做事。」
「就是,你們看看,這身後倆保鏢還是金鼎的人,別以為我認不出來,他們天天在金紹南身邊跟著!帶著金鼎的人來爭奪將勝的位置,晉少爺你還真是好本事!」
孫伯濤更是扯著嗓子喊著︰「這樣的老大我們不服,我們就認晉雷老大!」
「對!對!」
會議廳里沸沸嚷嚷,除了狡猾些的沉默不語靜觀其變,剩下的竟然都是反對的聲音。這場面讓晉雷十分滿意,這幾年他積極栽培親信替換掉將勝原來的勢力,並且用殘忍的手段排除異己,如今終于顯現出了效果。
晉雷表面上勸說各人稍安勿躁,心里卻很是愉悅,即便晉旭堯接過了將勝,這個位置他又能坐得了幾天?
「你們這些王八羔子都該一個個斃了血祭喬老大!」
會議室的門「 」地一聲,被再次重重踢開,會議室里頓時安靜的下來,所有人的眼楮都望向了門口——
「陸伯!」
離他最近的一人喊出了他的名字,這在座的除了晉旭堯幾人,最年輕的都是四十歲往上的,能讓這幫人用這種尊稱的,將勝自建幫以來只有一人——陸得勝!
此人的年紀看上去比邢竟都要大上兩輪,鶴發雞皮的他左手拄著根拐杖,另一只手被一個有著一雙桃花眼的年輕人攙扶著,再看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中年男子,竟都是眼熟的!
「張啟明,許崇?你、你們怎麼會來這里?」徐風指著陸得勝身後那倆問道。
「當然是來祝賀晉少爺入主將勝,怎麼,喬老大在世時我們為將勝出生入死十幾年,如今竟是來都不能來了?徐堂主?」
「哪里的話,只是你們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也好讓下面的人招待招待你們。」
「哼!只怕是打了招呼就來不了了!」
許崇是個急性子,什麼話都憋不住,听了徐風虛偽的寒暄立刻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