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一天之後,寧凱發現自己身上產生了一些變化。他開始躲避晉旭堯直視的目光,他曾經也有過這樣一段時間,可是如今的心境又仿佛和之前不同,仿佛那眼神會將他燒著一般,讓他只要微微一接觸到,就會像被燙著了似地面色微微發紅。
寧凱驚異于這種心境的轉變卻又找不出原因,但是因為這樣讓他感到尷尬的感覺,讓他又開始不由自主地回避晉旭堯,好像一接近就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一般。
愛情本就是一場拉鋸戰,陷在其中的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了哪一出關卡,只能盲目地隨著本能去接受,或者逃避。
年輕的晉旭堯並沒有發現這種細微的變化,並不是寧凱掩飾得太好,而是他實在太忙,甚至有幾個晚上沒有回到療養所,而是直接睡在了公司。他力壓眾議買了城東的一大片區域,總面積超過了100萬平方米,要把那里打造成集高檔社區、5a寫字樓、大型購物中心和五星級酒店組成的黃金區域。
這個決定不但遭到了所有股東的反對,就連陸安辰都對此表示搖頭,可是晉旭堯表現得格外強勢和堅定,頂住了所有壓力將如此大的一筆資金投入了進去,氣得之前就對他有些不滿的三個股東當場就拂袖而去。
「東城這片地一夜之間橫空出世?是什麼讓你突然改變了主意?」
董事會結束的時候,會議室里只剩下了晉旭堯和陸安辰,後者帶著詭異的笑容問道。
晉旭堯沉默了片刻,最後拍板定下這塊地,雖然最主要是因為寧凱,他想幫寧凱達成任何的心願,哪怕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而且寧凱那樣悲傷的表情他只見過兩次,兩次都是與他童年的事情有關,所以他希望盡力去彌補那種缺憾,因為寧凱的那樣的眼神會刺得他心痛。
「你也覺得東城這塊地不是良選?」
晉旭堯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迂回地反問了他。
陸安辰听了之後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乎有些不懷好意地說︰「那倒不是,就是感嘆一下罷了。」
「感嘆什麼?」
「枕邊風的威力啊。」說完他便大笑著離去。
晉旭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以陸安辰細微入骨的洞察力,怎麼可能沒有發現他對寧凱的心思。
陸安辰這段時間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除非必要的時候,他甚至很少出現在晉旭堯身邊,完全不符合他特助的身份。晉旭堯從不追問他的行蹤,陸安辰有自己的計劃,他不會干涉,可是他在意結果。所以當陸安辰將一組照片擺在他的面前時,他釋懷地笑了笑。
照片中穿著深灰色西服的人是他叫了十幾年父親的晉雷,而另一個穿著藏藍色毛衣的男人,他在電視上也瞥到過幾眼。
他與陸安辰相視一笑,眼中的含義再明確不過——大魚上鉤了。
在a市,當一個組織或者團體發展到一定程度,就必然會跟中央的一些領導人掛上鉤。這個定律適用于所有行業,包括太陽找不到的地下產業。就如同喬孟山發跡之後,迅速地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以及互惠互利的對象,而在晉雷上台後,由于他太急于想和喬孟山擺月兌關系,動作過大以至于招惹了這位的不滿,他當時並沒有太在意,因為在他看來,家族勢力龐大、支脈凡根錯節的楚維漢如泰山一般不可動搖,完全壓過了先前的那位。
而他憑借著這層關系的確得到了不少好處,不然憑他任人唯親的做法,早就讓金紹南佔據上風了。這麼多年來,將勝在他手中雖然沒有發展,卻也沒敗落多少,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背後的靠山。
可政局就如同三月的天氣一般風雲萬變,彼時還是晴天,轉眼已經是烏雲密布。就如同這次的換屆選舉之後,楚維漢的權力明顯被削弱了不少,他老謀深算,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所以與之前的領導人關系雖好,卻也算不上密切,此次雖然明升暗貶,根基卻未曾動搖,只是暫斂了鋒芒罷了。
可是再堅固的堡壘都會出現縫隙,而鑽開那道裂縫的人,就是與楚維漢勾結了多年的晉雷。
作為將勝的保護傘,楚家這幾年自然沒少從晉雷身上撈到好處,雖然這時候局勢緊張,精于算計的楚維漢不可能直接出手,但私下里見一見面,聊一聊這個事情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兩人選定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場所,全程都沒有露面,自以為瞞天過海天衣無縫,卻不知陸安辰為此處心積慮了多年,早已如影子一般尾隨而至。
照片中的晉雷正在為楚部長倒茶,殷勤的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意,而楚維漢對他也是一副親切的樣子。不需要太多語言,在這種敏感復雜的局勢下,一張照片就足以翻天覆地。
秋日的早晨微風習習,卷起了路邊的落葉,一個中年男子拿著一堆資料堂而皇之地走進了中央紀委監察處。
楚家的倒台仿佛不過一夕之間,昨日楚部長還領著兒女出席了新的政府大樓落成典禮,今日卻已經坐在了政治監獄里冰冷的板凳上。
那名狀告楚家多年來貪污受賄、藏污納垢、陷害政治對手的證據足足有兩百多頁,還包括了一些票據和銀行證明。除此之外,里面有一張特別的相片引起了上面的高度注意,在這全國嚴厲打擊涉黑組織的風潮下,楚維漢居然與a市最大的黑社會頭子晉雷談笑風生,而且看上去極為熟稔。
這一點極大地震動了中央領導,也終于成為了壓到楚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可終究是在中央政府盤踞了多年的楚家,豈是這麼容易就被扳倒的,在此事爆發後的一周,事情沒有任何進展,舉報人提供的資料也因為有一些涉及個人**而被懷疑來源,事情仿佛就這麼停滯住了,楚維漢雖然身在牢獄,可他的子子孫孫卻一刻不停地為他搜集有力證據。
楚家不倒,晉雷就還有一線生機,唯有徹底夷平這座大山,才能讓他一敗涂地。
這一點上,晉旭堯和陸安辰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在難得的一個悠閑的午後,晉旭堯帶著快要在醫院里悶壞了的寧凱來到附近的一家江南館子用餐。再過一個禮拜,寧凱手上的繃帶就可以拆線了,他早就嚷嚷要出來透風的。而晉旭堯考慮到了最近晉雷和金紹南都沒有精力來對付他,便答應了。
寧凱吃了兩個多月的清湯寡水,肚子里已經素得快要長出草來了,色澤紅亮香味撲鼻的東坡肘子一上來,他就如餓狼撲食般舉著筷子就夾了一大塊。
「太他媽香了!我都多久沒吃過大肉了?再喝粥我人都快成米糊了。」
寧凱大口嚼著嘴里炖得酥爛的肉,一邊抱怨著這段時間的清淡伙食。
經過這陣子的修養,他原本就白皙光滑的皮膚更加瑩白得都快成為發光體了,加上臉上健康的兩朵隻果紅,配上鮮紅水潤的唇,只能用鮮女敕可口來形容了。
晉旭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覺得他看上去比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口多了。由于右手的動作較大扯動了衣物,寧凱右側的鎖骨時不時地從領口露出來,落在晉旭堯的眼里——要是能在這精致性感的鎖骨要咬上一口,會是什麼感覺?
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腦中旖旎的幻想,他拿起手機看了眼號碼後,臉上的表情突然大變,正經嚴肅得與之前判若兩人。
與他形影不離了整整兩年的寧凱立刻就停下了咀嚼閉上了嘴巴,每當小孩露出這種表情時,便是有大事發生。
「馮爺爺。」
華美的餐桌雖然能夠足足容納十二人進餐,兩人卻挨得極近,寧凱听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
對話的內容他有些听不清,只能從小孩細微的面部表情變化來判斷事情的嚴重性,現在看來,晉旭堯的表情竟然透露著愉悅?
「好,那就麻煩您了,馮爺爺,等事情了解了,我會親自上門拜訪。」
晉旭堯掛上電話,被寧凱嘴里塞滿了食物卻沒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的滑稽模樣逗笑了。他拿過紙巾給他擦去了嘴角的油膩,溫柔地笑道︰「沒事,吃你的吧。」
寧凱粗粗地嚼了幾口就把嘴里的東西咽了下去,就問道︰「你最近干嗎呢,神神秘秘的?我雖然
對你的事沒興趣,但是你總得透點消息給我啊,別讓我瞎操心。」
晉旭堯並不是刻意隱瞞他什麼,相反地,他對寧凱幾乎是毫無保留,只是現在還沒到時候,等到勝利來臨的那一天,他會毫不猶豫地邀請寧凱與他共同分享勝利果實。
「沒干什麼,只是我養了幾條大魚,最近,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
晉旭堯高深莫測的笑讓寧凱不明所以,卻仍然叮囑他︰「你還年輕,容易沖動,做事別太過火,凡事留點余地。」
這話實在是他的肺腑之言,經歷了上輩子的失敗他才悟出了這個道理,他希望年輕的晉旭堯不要走他的老路,給人留條路也是給自己積福。
「嗯,我知道了。來,吃菜吧,這道魚做得不錯,來嘗嘗。」
晉旭堯把少刺的魚月復夾給了寧凱,寧凱向來只吃這些不用麻煩挑刺的部位,這點與他剛好相反。對寧凱的話,他嘴上笑應著,心里卻不以為然。他骨子里與生俱來的純正黑道血統讓他對敵人沒有一絲仁慈之心,而外公在遺囑中留下的二十字真言更讓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收復山河日,牛鬼蛇神顯,斬草須除根,百業方能興。」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保存稿子的時候都忘記祝大家雙節快樂了!雖然晚了,還是在這里補上~~~
房地產和政治斗爭大花完全一竅不通,所以情節里有不適當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只要虐到渣渣就好啦!
這里寧凱其實對小攻有點動心了,只是還處于懵懵懂懂的狀態~但也算是個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