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沒打算讓她知道這些。殘璨曉」
顧元灝依舊拒絕︰「顧安堂里沒有地方適合她。」
他的下顎凝出稜角鋒利的線條,即使橘黃的顧安堂門前廊燈也沒能把他眸內的寒冰星光映襯得稍微暖和一點,夏初妤想起亦攸說過的那句話,疑問加劇︰「林雨琪離職,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顧元灝看了一眼四下,皺了皺眉︰「換個地方說。」
他去停車位取車,夏初妤則听話地朝路口走去柩。
墨色一望無際,車內寂靜的只有呼吸聲靜靜流淌。
「把林雨琪炒掉,是我的意思。」顧元灝像是找到了合適的契機,淡淡開口,「原因和剪彩儀式的火災有關。」
這顯然出乎了夏初妤的意料,「她怎麼可能和火災有關!料」
「回想一下那晚上我帶你去的那套房子,我們是怎麼進到里面的。」
「好像設置很繁瑣。」夏初妤閉上眼,微微側了頭,繼續苦思冥想,一點一點將回憶整理出來︰「青銅石獅中央的那扇正門上了鎖,鎖好像很難打開。再往里走了幾步,有一扇感應門,只有刷卡才能進入。」
說到這里夏初妤猛然睜開眼,「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哪里奇怪卻總想不出是什麼!顧安堂的實習生都沒有機會進入到那排房子里,我運氣好跟著你提前進去過,所以我知道門禁有雙重,按理說林雨琪不應該知道這些的,可剪彩儀式那天早上她來找我抱怨,說實習生只能在大太陽下做苦力,其他人卻可以刷卡隨意進入那屋子……如果她自己沒有進去過,根本不可能知道一直緊閉的大門內還有另一道刷卡門禁!」
顧元灝笑了笑,「原來你身上有這麼重要的線索,怎麼早不告訴我,讓我白白花了好些功夫。」
夏初妤被他噎得微赧,緩了會兒才問︰「你是說林雨琪是主謀?」
「怎麼可能,她只是被人利用,對付像她這樣弱點太多稍加利益就能上鉤的女孩子,做些跑腿的替死鬼是大多對手都非常樂享其成的事情。對方打開了大門,將門卡遞給她,同時把助燃的燃劑封存在箱子里,讓林雨琪送進屋子的。」
紅燈。顧元灝的聲音也隨著車胎的逐漸靜止而消弭下來。
看他憂郁的神色,應該是還有很多情況並不明確。
「那林雨琪被辭退前,有沒有提供一些更有價值的線索,比如說是誰將這些東西交給她的?」
「沒有,所以我才覺得對方實在太過狡猾,應該是老手,按理說這樣的老手應該不會貿然讓一個嘴里藏不住事的實習生來完成這個任務。」
「也許是臨時起意。」
顧元灝微微頷首,「有這個可能,比如他臨時要去做別的布置,不得不出此下策,也有可能只是為了混淆我的視線。」
夏初妤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不再多問,僅是知曉這一星半點的面紗,她已經覺得有一股跗骨不去的寒氣正從這個狹小的空間、從他抽絲剝繭的話里一點一點緩緩升起,襲上她的脊梁,再往里深入,就要纏住她的心髒。
顧元灝察覺了她的不安,沉默地繼續開車,方向盤在手心里劃過一圈又一圈,他的靈魂卻像自由行走在另一個時空里,將已經獲得的線索條分縷析地整理起來,分門別類歸檔整理。他總有一種直覺,自己好像疏忽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可究竟是什麼,又總遍尋不得。
「說實話,那扇大門的鎖真得很難打開呢。」
夏初妤若有若無地感慨一句。
顧元灝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我記得當時我給一樓大門上了鎖,因為鑰匙難拔出來,我還特地檢查了一下。所以在起火的時候我趕過來發現一樓大門是敞開的,我也很震驚。」……念曉的聲音忽然在此時闖入腦際,顧元灝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那個被自己疏忽的細節,究竟是什麼呢?
難道是鑰匙!
忽然!方向盤離了控制,車一個急轉彎偏離了預期軌道,眼看就要撞上高架防護網,夏初妤嚇得立刻抓住了安全扶手,幸好顧元灝及時回過神來,立刻將方向盤往右急打。
可是,怎麼會是她呢?
不可能的……
顧元灝的神色愈發凝重起來。
「我到了。」
車停在學校外面五分鐘了,夏初妤終于按耐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顧元灝下意識地就傾過身去幫她解安全帶,太過貼近的距離,近到都可以看到他眼角處極淡的細紋,還有青色的微短胡茬。夏初妤立刻逃下了車,「我走了!」可沒想到駕駛座的門也緊跟著「啪」一聲合上,那人迎風含笑,「再送你一段。」
樹木茂盛的地方,往往密不透風。
可深秋來襲,樹枝都變得光禿禿,勁風便也像遂了願般更是眉飛色舞起來。
夏初妤被風吹得幾乎迷了眼,好容易才見到「墨城舞蹈學院」幾個燙金大字,她側目看向他說︰「真的到了,你回去吧。」
「好。」
「明後我已經跟Maggie請了假,我去李霖老師那兒。」
他笑一笑,「等等,初妤。」
「嗯?」
因回頭太急,長發甩過一側,半掩臉頰,只剩下她的月牙眼在秋光下熠熠生輝。
還沒來得及詢問,只瞧見他的手晃過一道光影,終點似是自己的頭發。
柔軟溫暖的觸踫,連抽取時都是小心翼翼的,顧元灝唇際揚起一道淺弧,將摘下來的東西平攤到她眼前,「落葉。」
夏初妤低下頭,目光流連在他的掌心,那片落葉很快又被風卷起吹向他方,她就順著它飄著的方向看了半晌,而他也維持著扶著她肩膀的動作,從遠處看,就像是在進行一場舍不得松開的深情擁吻。
……
粗壯的樹干之後,另一道身影深幽寂寥,少年的長睫像是無法控制顫抖的蝶翼,良久都無法出聲。
陶晟林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樓道昏暗的吊燈被他沉重傷痛的腳步聲震得搖搖晃晃,甚至有灰塵不斷從中簌簌直落。
他看見向如清蜷膝靠在門邊睡著了,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裝滿了零食。少年蹲低身子,視線與她的發梢齊平。
她沉靜的睡顏、她微揚的粉唇、她貼了假睫毛的濃密黑睫、她大大開口的吊帶裙里露出來的深黑bra……像是瞬間全身起了火,他驀地伸出右手,插進向如清的金黃色頭發里。
向如清被他的粗暴弄醒,她睜開眼楮見到是他,立刻委屈撅嘴︰「陶晟林你怎麼才回來!」
還來不及發表更多嗔怪,話語聲便悉數被他吞下喉嚨。
他的唇毫無預兆地印了上來,暗黑如無限深淵,讓一直躍躍欲試卻苦無機會的向如清措手不及。陶晟林那已經掙月兌理智束縛的心帶著被利器割破的猩紅血跡急遽下沉、再下沉,他的腦海里全是那個英姿桀驁的男人和夏初妤無比般配的琴瑟靜好,于是滿腔怒火急切需要找到一個發泄口——現下懷里的這個女孩子身上。
初妤一定是在報復他,就像三年前的不告而別切斷了所有聯絡和訊息一樣,她總喜歡狠起心來讓他崩潰到不知所措。
愈想愈不知所措,愈怒不可遏……只能發起一波又一波更猛的攫取,女生的薄女敕唇瓣因為他的急切狂烈而受損,嘴里有淡淡的甜腥味道。
現下他的狂野和平日里干淨如玉的溫潤少年模樣相距甚遠,刺激得快讓她發瘋。
陶晟林和向如清吻得迷亂,他的左手在自己口袋里模索著大門鑰匙,右手終于肯放開蹂躪已久的金黃頭發,順著她的脊梁一路往下,在腰間尋到縫隙,立刻就鑽了進去,輕松往上挑開了她的內衣紐扣。
向如清的意識有短暫的清明,她制止他不安分的手︰「別這樣。」
陶晟林驟然鉗住她的掙扎,以長身緊緊壓制住她的身體,一把扯下了她的吊帶長裙。
門在身後轟然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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