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妤當心!」
顧元灝一把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大力往旁邊帶去,夏初妤只覺天旋地轉,被他穩穩護在懷里,反應過來時只听到身側一米之內有花盆落地的清脆聲音,泥土和花枝斜斜插在碎裂的花盆上,帶來一種詭異的視覺沖擊。舒愨鵡
夏初妤只覺一陣冷汗密密襲來,她緊緊抓住顧元灝的手臂,這一踫才感到粘稠的液體順著指尖滴落——「元灝,你受傷了!」他為了保護她,剛剛轉身的時候,手臂被花盆擦破了一道傷口,夏初妤急道︰「我們去醫院。」被顧元灝堅決制止,「初妤,我們回家,你幫我包扎。」
回到家後,初妤先用酒精替他將傷口消了毒,而後用高溫灼燒過的鑷子將他傷口里的碎片悉數取出,最後涂上藥酒,用繃帶一圈圈纏好。
初妤握著他的手,有些低落︰「元灝,你真的不知道是誰做的嗎?鈳」
顧元灝模了模她的頭發,笑了笑,唇色有些失了血色,道︰「大概有個方向,但沒有具體的證據,不過時機應該成熟了,初妤,我們明天就去公司里走一遭。」
與此同時,允泛之鑫的副總得知了顧元灝受險的消息,大驚失色。
「三少傷得嚴重嗎?」那神情不像是作假,總經理悠悠吐出一口煙,過了會兒才說︰「看樣子你對這事兒也不知情。明」
副總笑︰「我有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對三少動什麼心思啊。」
列席下屬道︰「這就奇怪了,難道還有另一撥人也想阻止三少查案?」
會議室的氣氛霎時變得微妙起來。
「不管是誰,看樣子是友非敵,也算是幫了我們。」
下屬剛喜滋滋說完自己的見解,就被副總啐了一口︰「不懂裝懂的小蹄子,我問你,如果你是三少,你遭受到了這種阻礙自己查案的事情,尤其還造成了人身傷害,你第一個懷疑的是誰?」
下屬想了想忽然覺得不妙︰「您的意思是,他會認為是我們做的!」
副總不說話了,而坐在中央轉椅上的老總更加頻繁地吞吐起煙霧來,臉隱藏在煙霧後面,忽明忽暗.
當天晚上。
顧元灝因為傷口感染導致有些發燒,還伴有干咳。初妤模了模他的額頭,熱度愈發明顯,她催促他早些躺上了床,用濕毛巾捂住了額頭。初妤起身,手腕被他用力拉住。
「初妤。」顧元灝的嗓子沙沙的。
她坐下來,眼看著他的面容染上一層淡淡的疲倦,看著他眉眼間濃得化不開的眷念,她心里酸酸的,總以為他像自己身後的大樹,屹立長青,所以在遇見他受傷而格外軟弱的一面時,她的一整顆心都被牽扯得很疼很疼。初妤躺下來貼近他的胸膛,聲音溫溫潮潮的,「顧元灝,我命令你趕快好起來,我不允許你出什麼意外,未來有什麼困難我們都一起面對,我再也不和你耍小性子了……」
顧元灝抬起受傷的那只手,圈上了她的肩膀,唇角上揚,「傻丫頭。」
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漸漸平穩,抬起頭才發現他睡著了,她伸手模了模他緊鎖的眉峰,慢慢起身去廚房里給他煮粥。
顧元灝睡得並不安穩,手機里來自姐姐的信息還有安宅的電話在此刻輕輕松松入了夢——小希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哭,可是她不敢驚擾了爸爸媽媽,于是只能盡力將哭聲放得很低很低,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就用牙齒咬著枕頭,眼淚一顆一顆如斷線的珍珠,將枕頭浸濕、將自己裹挾……直到終于暈倒在房里,至此在安宅和顧宅兩家掀起軒然大波。
「小希!」
顧元灝猛然坐起來,頭沉沉的,初妤剛好敲門進來,「你醒了?」
見到她,他緊繃的神經霎時放松了下來,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
夏初妤舀起一口粥,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他嘴邊,「放了些糖,你喝掉一些。」他低下頭就著她的勺子喝了一口,抬起頭的時候笑了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剛好想起了一些事。」
「小希的?」她挑了挑眉。
明知她誤
會了,故意學著自己剛剛的語氣斗氣,他也只是寵溺地微笑搖搖頭,「我只是想起你為我奮不顧身闖入火場的那一次,當時我害怕極了,所以在醫院里看到你醒來時幾乎毫發無損的樣子,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麼感謝上蒼。」
初妤低下頭,感動的情緒有些上涌,其實這一生里,原本有很多事情就不需要解釋,也無法解釋的。
梆梆梆,外面門響。初妤按下他要起身的動作,「我去開,你躺著。」
「你當心些。」
門外站著陳澍,初妤眼角一挑,忙側身讓他進來。
「初妤,三少呢?听說他受傷了,要不要緊?」
「還好,他現在在房間里。」
陳澍拿著公文包立刻朝房間走去。
「三少,您的傷?」
顧元灝擺擺手,「不礙事的,我就等你的報告了。」
初妤站在門邊,看顧元灝一邊低頭匆匆掃著文件,一邊听陳澍有條不紊的做著報道。
「在藥劑造假案曝光之前,允泛之鑫剛剛問當地的銀行貸款了共計三十億的資金用以開發新產品,提供的材料包括新產品的專利、市場估值等,沒想到貸款剛撥下來不就這一批新產品就曝出了這樣的丑聞,現在無論公司危機公關如何應急,銀行的人天天都找上門要求允泛之鑫先歸還貸款,否則銀行這一部分資金就會成為銀行的不良資產,在銀監會來查賬的時候會導致銀行資金鏈斷層,從而可能會拉垮銀行。」
「那允泛之鑫將錢還了回去?」
「還沒有,這部分貸款正好被允泛之鑫的高層決策用來彌補本次的損失,而和銀行那邊的關系幾乎已經如履薄冰。這家銀行是泛城的市級分行,與我們顧安堂一直有業務往來的銀行屬于同一家,按照這種發展,也會影響到顧安堂繼續和這家銀行的合作關系。」
顧元灝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我知道。」
「對了三少,藥劑造假的事情,我這里也有了進展。」
「剛想和你說,我和初妤也進到工廠里查了下,那個接二連三襲擊我們的人並不是廠里的,但以我估計,他還會繼續。」
陳澍眉間憂思更重︰「三少,需不需要我派些保鏢護著您?」被顧元灝揚手制止,他剛想說些什麼,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神色緊張的夏初妤,他招招手,示意陳澍靠近一些,陳澍傾過身子,顧元灝在他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陳澍眉宇皺得更緊,「您是說?」
顧元灝點點頭,「襲擊我們的人,就從這條線開始查。」
「是。」
去允泛之鑫的視察僅僅是走個過場,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查不出來才是預料之中的,不過陳澍的資料夾里早已準備好了一切。
「最初的制藥單被人偷偷換成了有明顯疏漏的這樣一份藥劑生產書,里面的抗氧化劑明顯超標,而生產車間應該要經過層層精密儀器監測,卻在上月13號當天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斷電事故,恢復供電在2個小時之後。斷電期間所有通過刷卡進出的大門全部停止工作,也就是說工廠成了全密閉的空間,當然如果有人要從窗戶里跳出去,付出的代價即便不死也是半傷,相信沒人會選擇這樣做,所以換掉原材料的只有可能是內部員工。」顧元灝靠在椅背上听著陳澍的再次報告,指尖有節奏地敲擊著桌子,面上不辨表情。
陳澍抽出一疊復印了近20份的資料,初妤接過,依次分發給在座的高層,有人戴上了老花鏡細細閱讀起來,而後整個人猛然發抖。
顧元灝抬起頭,指尖敲擊的動作陡停,目光鎖定急遽顫抖的人,沉聲開口道︰「財務總監,請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兩本財務報表究竟是怎麼回事!千萬想清楚了,不要說你不知道,這上面可是敲著你的印章。」
允泛之鑫的幾位總經理目光也移了過去,沉沉的。
這兩本財務報表,里面登錄著所有的報賬材料和統計數據,從表面上看一模一樣,可細細比對就會發現里面第35頁一整頁的數據都完全不同,原本的報表被抽出了這一張,換上了完全錯誤的統計數據,而這份數據,正是藥劑造假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