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唐 第14章月奴感懷釋心結王勃騎驢上妓院

作者 ︰ 市井幽人

()ps︰實在對不住,這兩天過年沒時間上傳,年過後努力不段更!

早上,五更三點剛到,鑼聲響起,王勃就起床了,先刷個牙、洗把臉,接著像往常一樣,去牛家把牛大從窩里逮出來,然後去沒日崖打打太極拳、練練太極劍。

上午九點鐘左右回家吃個飯,陪母親說說話,跟幾個弟弟扯扯皮;下午再上街轉轉,去市里逛逛,有時也上龍門山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四五點鐘回家吃晚飯,飯後百步走,能活九十九,然後在坊里東游西蕩,逢人就賣萌。晚上七點宵禁開始後,就回家陪陪母親和幾個弟弟,然後洗洗睡覺。

這一天就算過去了。

可跟一個月前不同的是,身邊多了個拖油瓶,每天早上他一打開門,準能看見站在外面候著他的月奴。

自從月奴來到他家後,原本伺候王勃洗漱的事就落到了她頭上,但沒有人逼她,這是她自己主動要求的。

雖然王母和王勃沒把她當外人看待,給她準備的房間不是隨便哪個下人就有資格住的,飯菜也跟王勃吃得一樣豐盛,並且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下人欺負她,因為欺負她的,都被王勃狠狠地收拾了;但她畢竟要給自己定好位,她現在只是一個奴婢,不再是世家貴族的千金大小姐了。

王勃對此很無奈,已經勸過她好幾回了,可她固執己見地認為如果現在不學會伺候人,長大了再伺候人恐怕就嬌氣了,伺候不了人。

王勃如何不能理解她的心思?正因為理解,才覺得她可憐;因為可憐她,才想保護她,不讓她干這些粗活,才會感情用事;可是靜下心來一想,才發現保護她的最好辦法其實是讓她干她想干的事情,若非如此,她就不會感覺到來自他人的關懷,就不會體會到這個世界並不是太壞。

若非如此,她就會死去,于沉浸痛苦的回憶中、于寄人籬下的淒涼中、于絕望的復仇路上死去。

苦著臉被月奴像人偶一樣擺弄完以後,王勃方才出門。

不知不覺已經立冬了,天灑下鵝毛般的雪,雪花靜靜地落在山路上、樹枝上、屋頂上、街道上、人們的頭上,于是整個世界都銀裝素裹,成了一片白色。

五更天,天還是黑色的,天空靜靜落下的雪花在地面灰色的雪的照映下也被染成了灰色。

在這樣灰蒙蒙的街道上,兩個五六歲的孩子裹著厚厚的毛裘,在雪地里留下一個個小腳印。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從誰家溜跑出來一對千金璧人,但整個坊里誰不知道他們是誰呢?每天早上家家戶戶出門的時候,總能在鋪滿雪的道路上看見這兩個漂亮的孩子路過。

她們可愛的就像一對天使,不,應該叫金童玉女,她們已然成了坊里的一道絕美風景。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她們,人們的臉上會不約而同地浮現出溫馨、甜蜜的笑容,會忽然覺得這一天會很幸福。

尤其是那些懷孕的婦人最希望看見這對兒女,因為她們希望生下的孩子都像她們一樣可愛。

「四郎,這麼早起來,又去找牛大啊?」一個拄著拐杖剛出門的老丈看見她們,慈愛地笑了起來問道。

「郭老丈人早上好。」王勃乖巧地作揖地道。而月奴則盈盈一拜。

「好好好,你們也早上好。」郭老丈人捋了捋山羊白胡子,樂呵呵地道,高興得都快合不攏嘴了。這郭老丈是牛家的鄰居。

王勃帶著月奴一路上向周圍的叔叔阿姨見禮,這已經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課了。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將,方才殺到牛家,王勃感覺自己都快得頸椎病了。

回頭朝月奴看去,卻見她靜靜地站在雪地里,宛如一朵遺世獨立的雪蓮花;但裹著的毛茸茸的白色狐裘卻讓她看起來又像一只嬌弱的小白兔。

王勃搖頭笑了笑,走到她面前,伸手模了模她的發髻,將發髻上的落雪掃走。

月奴微微抬起頭,很茫然地看著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看得王勃有些心疼。

「說過讓你不用起那麼早的,你卻不听,想睡覺現在可沒床給你。」王勃沒好氣地道。

「可是,奴睡不著。」月奴道。

「只要每天閉上眼楮,總會夢見爹娘死去的場景,還有……那些劊子手,至于真正的仇人武媚,奴雖未見過,卻常在夢里見到她,奴不知道現實中的她與夢里的她是否長一個樣子,但是正如在夢里她會死在奴劍刃下一樣,現實中,奴也遲早會取她性命,四郎,你說過你會幫某報仇的,你會盡心教奴劍法嗎?」月奴說道,一直面無表情,只有在說到王勃的時候,她的眼楮才閃現出神光,但卻是哀求的。

王勃嘆了口氣,朝牛家的大門前走去。

自從月奴那天早上偷偷地跟著他,隨他去了沒日崖上,見證了他精妙的劍法過後,第二天當他出門的時候,她就跪在了他面前,求他傳授劍法。

自打那以後,每天早上的沒日崖上,除了王勃和牛大外,又多了一個月奴。牛大學得是太極拳,月奴學的是太極劍。

那天王勃正是知道勸她沒用,方才答應了她,但他答應她,卻從未盡心教過她,不是因為他藏私,而是因為他不希望她學成,如果學成,她就會去報仇,而她的敵人是武則天,刺殺她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這一天終究是要來的,既然他已經選擇違背月奴她阿娘的囑托,放任她走上報仇的路,並且還教她武功,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再去阻止她報仇呢?

王勃失眠了,一晚上都沒睡好覺,一閉上眼楮,眼前就會出現月奴她娘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她掐著他脖子,大聲譴責他的罪行;有時候畫面一轉,又換成了月奴,她在流淚,血淚,責問他為什麼要阻止她報仇?他有什麼資格阻止她報仇?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王勃第二天起不了床了,他感冒了,發著高燒。牛大還奇怪,今天怎麼沒人來掀他被子了。

王勃生病了,王家好一陣雞飛狗跳,又是請大夫,又是煎藥的。

月奴靜靜地坐在王勃床邊,一臉歉疚地看著喘著熱氣、面色發燙的王勃,將搭在他額頭上的臉帕取回來,在水盆里重新浸濕了,揪干,復搭在他發燙的額頭上;然後又靜靜地看著他。

別看她小,她心里明白,如果不是為她的事操心,他不會惹上風寒。她母親臨終將她托付給他的時候就言明過不希望她去報仇,他答應了,可她卻一直想著報仇的事情,並硬逼著他教他報仇的利器,是她逼得太狠了啊。

之前她從未想過王勃為什麼要阻止她報仇,還為他阻止自己報仇而恨過他。現在,她才忽然明白他的苦心,甚至她心中有一股沖動,如果王勃為此送命,她會再不想報仇的事情。如果她報不報仇決定著王勃的生死,她或許會選擇他活,而放棄報仇。

父母死了,她變得無依無靠,唯有王勃對她關懷備至,她早已將他看作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現在她才知道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四郎,對不起……你不會有事的對嗎?如果奴再不想報仇的事情,你會醒過來嗎?只要你醒過來,奴就再不想報仇的事情了……」月奴緊緊地握著他伸出被子的小手,紅腫著眼楮道,好想哭泣,可眼淚卻流不出,渀佛父母死的那天,她的眼淚已經流光了。

「月奴,不要擔心,某沒事。」

「啊,四郎你醒了?!」月奴驚喜地叫道,只見王勃已經睜開了眼楮,看著她,臉上帶著病態的微笑。

「月奴,你為了某,真願意不去想報仇的事情嗎?」王勃忽然問道。

「奴……奴……」月奴忽然掙月兌他的手,站起來,連連倒退幾步,一臉的掙扎。

「不用急著回答某,月奴的心意已經傳達到某這里了。」王勃打斷了她,拍了拍心口道,「你想報仇就去報仇吧,某不會再阻止你了。」

「四郎你……你是說真的?你真的決定不再阻止奴報仇了?」月奴瞪大了眼楮看著他道。

「因為某知道,只有這樣月奴才不會因為想著報不了仇,在夜里被噩夢折磨;只有這樣,月奴或許才會重拾過去的淚水和笑容。」王勃微笑著說道。

月奴捂著櫻唇,哽咽了,暖流帶著酸澀的幸福的味道從心間流過,將她心底的那座冰山悄然融化了。原來她被噩夢驚醒的事,他都看在眼里;原來那一次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看見的從窗前一閃而逝的影子就是他。

「四郎!——」月奴飄然撲進王勃懷里,雙肩微微抽動起來,但卻沒有淚水。

翌日,病剛痊愈的王勃騎上馬虎,因為這兩天吃上了好草料而今顯得特別精神的馬虎馱著王勃,由興奮的驢子牽著,在街上慢悠悠地走著,身旁跟著月奴和牛大。

四人一驢行走在熱鬧的市街上,周圍商鋪林立,車水馬龍,偶爾可以看見行商的胡人兜售羊皮,也能看見一支來自波斯的商人組成的商隊經過……

牛大啃著剛買來的一大包蒸餅,不亦樂乎。

月奴靜靜地走在馬虎旁邊,永遠是那副你不開口,她就懶得說話的樣子,但與去日不同的是,她那對秀眉間的愁怨已經消失不見?p>

恕?p>

但是當她轉眼間看見馬虎停下來的地方竟然是一座青樓,眉頭頓時就蹙成了一團。

「四郎,劉翁叫來的怎麼是這個地方?」月奴轉過頭,黑著臉冷冷地盯著王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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