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銀屏的目光微垂,看著輕裘下露出的鞋尖,卻仍未發一言。
蕭煜說道︰「既然你不同意,那麼我們只能用一個笨辦法。」
林銀屏抬起頭來,看著他問道︰「什麼辦法。」
蕭煜說道︰「無論外面那些馬賊是真的馬賊,還是夫人豢養的騎兵,他們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的命,那麼……想要我們命的人,我們得先要他們的命。」
白色的月光落在林銀屏白皙的臉上,映的她的臉更加白皙,她望著蕭煜沉默片刻後說道︰「可是你說過,馬賊里會有修行者。」
蕭煜說道︰「從上一次伏擊來看,他們明顯漏了我的存在,我們需要賭一下,賭一下暗衛們是否把這個情報告訴了那位夫人。」
林銀屏沒有說話,看起來她好像很反感殺人。
她簡潔明了的說道︰「我不想殺人。」
蕭煜微微一怔,然後笑道︰「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反向理解為,你只是不想,而非是不能。」
林銀屏變回沉默。
蕭煜繼續說道︰「既然你不回答,那麼我便當作默認。如此說來,你有殺人的能力。只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樣的境界?」
林銀屏看了看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牧叔。
牧叔沒有說話。
林銀屏點點頭說道︰「我確實也是一名修行者,而我的本事都是牧叔教我的,這一點,父王也不知道。」
蕭煜說道︰「我是空冥中境卻沒有發現一點痕跡,所以你的境界肯定要高于我,我猜……應該是空冥上境?」
林銀屏看了他一眼,心想這麼會猜?
蕭煜看她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對了,繼續說道︰「那麼我們先把馬賊中的修行者解決掉。」
林銀屏很干脆的搖頭說道︰「我從來沒和人打過架。」
蕭煜說道︰「不打便永遠不會打。」
林銀屏沉默了一下,最後點頭說道︰「好。」
……
馬賊中的修行者存在其實還只是蕭煜的一個設想,雖然這個設想距離事實很接近,但終歸還只是設想。
也就是說蕭煜他們並不知道馬賊中的修行者藏身何處。
不過這個問題並不算太困難的問題,對于目前的情形,只要把所有馬賊殺掉,剩下的便是修行者。
那麼,做事情不能舍近求遠,先把在營地附近游蕩的馬賊殺死再說。
有雲遮住了明月,營地里變得黑漆漆的,周圍的草原也是黑漆漆的,只有遠處隱約的狼嚎和沉重的馬蹄聲。
牧叔在前,蕭煜和林銀屏在後,三人出了車陣。
無聲無息,而在營地四周游蕩的馬賊根本沒有發現死神已經悄悄來臨。
漆黑的夜里,三人來到游蕩馬賊的必經路上,然後停下腳步。
牧叔沒有拔刀,蕭煜也沒有抽劍。
只是靜靜站著,等待馬賊的到來。
不一會兒,隨著嗒嗒的馬蹄聲,一隊馬賊朝這邊跑來。
牧叔伸出右手,然後五指慢慢伸張。
隨著劇烈的波動,無數天地元氣開始緩緩在他的掌心凝聚。
……
馬賊頭領,或者說來自摩輪寺的苦行僧,微眯著眼,透過重重夜色,看到了已經化為血霧的那隊馬賊。目光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無奈也有畏懼。
在草原上襲擊草原王的女兒,這看起來真的很瘋狂,但這就是他在做的事情。
在草原上讓一個不足百人的車隊消失,真的很簡單,也真的很難。
很簡單是因為馬賊這邊其實有超出使團十倍的人手,而很難則是因為使團隊伍中有一位履霜境界的大修行者。
不過對于牧叔他們早已做了細致縝密的安排,看著朝自己這邊沖來的牧叔,苦行僧的有些得意,因為如果牧叔被自己成功牽制,那麼今天就可以殺死那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清月公主。
當然還有那位東都有名的,據說二十歲了還不知道修行者的存在的無用公子,在前往極樂世界時,也好做一對苦命鴛鴦。
……
在馬賊群中間位置一直有一輛安靜的馬車。
忽然一道白影從遠處飛速本來,凡是擋在他身前的馬賊統統被他身周咆哮的天地元氣震成一團血霧。
片刻間,那道白影已經已經來到馬車之前。
而這道白影,正是履霜大修行者,牧叔。
一身白色棉袍,腰間別著一把彎刀的牧叔臉色微微凝重的看著這輛馬車。
短暫的沉默後,牧叔忽然拔出腰間的彎刀,雪亮的彎刀在夜色中劃出一道白芒,重重劈落在馬車上。
整個車廂解體散開,各種殘骸向箭矢一般向四處噴射。
車廂崩裂,一身紅袍的僧人飄到空中,微黑色的面龐上滿是凝重,手中出現一個白色骷髏制成的法器。
他手中端著骷髏法器,注視著下方手持彎刀的牧叔。
接著僧人神情變得慈悲,手里骷髏自有感應,手中的白色骷髏忽然張開嘴,開始淒厲的尖嘯起來。
這尖嘯卻是與蕭煜的未央劍意有異曲同工之妙,均是打人神魂,防不勝防。
就像一把無形的錐子插入敵人的腦海中。
無聲無息,牧叔沒能躲開。因為聲音是躲不開的,哪怕是履霜境界的修行者,依然不可能躲開無處不在的聲音。
骷髏的尖嘯充斥了這周圍的所有空間,忽然在尖嘯中響起噗哧一聲輕響。
僧人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前,發現僧袍盡碎,露出下面的皮膚,一道長長的刀口從他胸前一直劃到小月復。
牧叔已經站在他的身前,手中的彎刀沾染著數滴鮮紅的血液,還有僧袍的點點碎片。
哪怕是中了尖嘯聲,牧叔依然劈出了這一刀。
僧人的臉上露出些許茫然,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法術為什麼沒有產生作用。
防不勝防?
不,只要有攻,便有防,只在難易而已。
像釘子扎人神魂,若神魂若鐵,自然扎不進去。
就在彎刀站在僧人身上的同時,牧叔忽然疾退而去。瞬間回到地面。
僧人手中的骷髏還在尖嘯,牧叔的耳朵里流出鮮紅的血,他終究還是沒能完全抵御僧人的這詭異法術。
這一刀,並沒有完全破開僧人的防御,僧人在短暫的失神後,臉上慈悲之意漸漸斂去,神情變得凝重,宣了聲佛號。
然後他緩緩將自己胸前流出的鮮血,涂抹到手中的骷髏頭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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