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從腰間緩緩拔出繡劍,右手持劍柄,左手食指和中指兩指輕按劍刃。閉目做聆听之勢。
徐林將一直舀在手中的頭盔戴到頭上,全身披玄甲,只露出雙目!
由沙場上磨礪而來,武道修行者獨有的殺伐氣猛然擴散開來。
氣沖斗牛!武者旺盛的血氣和鮮血積累出殺伐氣混合在一起,幾乎濃郁到肉眼可見。
這是殺人殺出的修為。
慕容臉色愈發的凝重,徐林此刻表現出來的修為,是沒有半點水分的履霜巔峰,至于他能不能邁出那半步成為半步履霜,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徐林笑道︰「慕容姑娘盡管出手,我想履霜境界內還沒有人能傷到已經甲冑在身的徐林。」
徐林說這話,毫無半點狂妄之態,甚至很平靜,平靜得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慕容沒有說話,只是兩腳微微分開,右手依然持劍,左手一指敲在劍脊上。
叮!
一道清脆至極的聲音從慕容指與繡劍的處回蕩開來,渀佛天地之間一道驚雷,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驚叫的婦孺,咒罵的漢子,還有策馬的兵卒,一個個張著嘴巴,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天地間渀佛只剩下這一道如若驚雷般的聲音。
月明星稀炸驚雷。
裂紋,不管牆壁還是地面,被震出無數細密如蛛網的裂紋。
雷音,浩蕩的雷音,比真言還要恐怖。
不同于真言的慈悲,雷音是絕對的威嚴,如有佛說法,聲若雷音。
以劍為承載,做佛祖雷音。
不得不說慕容無愧天才二字。
徐林在一「雷」過後,也瞬間明白了其中奧妙,正如慕容所說的聞听暮鼓晨鐘,又听獅子吼而悟劍,但是悟的劍卻不是手中劍,而是那看不見的聲音。也可以稱作音劍。
也正因為是聲音,才可以透過他身上玄甲,直達他的身體之上。
大鄭的五位大都督特點都很鮮明,比如說蕭烈的冷酷,北都大都督的暴戾等等,而徐林則被人評價為謹慎。
他做什麼事情都很謹慎。說起來他其實不是將門子弟,甚至最初連武人也不是。他曾經是一個秀才,只是因為家境貧困,無奈之下才投筆從戎,也就是當兵吃餉。
他是一個最底層的步卒一步步爬上來的,所以他清楚如今位置來得多麼不易,同時他也更清楚小人物的不易。所以他一直走得很穩。
他的官位和修為一直在很平穩的上升,他不是最年輕的大都督,更不像蕭烈曾經一年內連升三級。甚至在蕭烈已經和魏遲被並稱為南北兩大才子時,他還只是一名小小的校尉。
可在他踏入履霜境界後,就像他的都督之位,卻逐漸有不倒翁的趨勢。不論是三教,還是儒門,武道,都很難有人重傷到他。
因為他是最底層爬上來的人,他明白想要往上走,第一要素不是立多大的功,殺多少人頭,而是活著。
所以他在草原動亂時,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一萬鐵騎,眼睜睜的看著平定草原的機會從他手底溜走。
所以他看著魏遲去死,而自己只是冷眼旁觀。
徐林很討厭事情不在掌控的感覺。
比如說慕容這很詭異的一劍。
她這一劍,讓徐林近十年沒有受傷的身體多出了一點傷痕,讓他的五髒六腑受到了一點顫動。
慕容兩指並為劍指,繼續點在劍上。
這一次卻是寂然無聲,但是她身前的空氣卻是詭異扭曲起來,聲音依然存在,只是似乎已經超越了人類的听覺上限。
徐林臉色驟然凝重。因為他看到慕容舉起了手中繡劍朝他一劍刺來。繡劍仍舊在不住顫動,徐林一拳擊出,打在繡劍劍尖上。
瞬間徐林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波動透過劍尖的震動一直傳遞到他的玄甲上,然後一直通過他的身體進入他的體內。
徐林臉色一白,緊接著他的身影一閃而逝,破開層層音波,一拳砸向持劍的慕容。
慕容封劍而退。
徐林又是簡簡單單一拳,慕容再退。
不過這一次慕容第三指也擊在了劍身上。
徐林的臉色終于變了,雖然氣勢看不出一絲頹唐,但是他卻退了。
雖然全力出手,他自信可以強行搏殺慕容,但是現在的中都需要的卻是一個巔峰狀態的大都督。
……
秋月臉色平靜,看著放棄自己而去追殺蕭煜的秦穆綿,雙手手印再次變幻。
周圍無數的血霧長鯨吸水,全部匯聚到身前血佛之上。
血佛伸出一掌,一掌遮天。
甚至整個血佛都變成了這一掌,血手印朝著秦穆綿的背影狠狠拍下。
幾乎在同時,秦穆綿轉身全身血色雷光大作,然後一道血雷朝血手印掌心刺去。
兩者相交,天地間既沒有轟鳴大作,也沒有什麼飛沙走石的雄起景象。竟是詭異的幾下扭曲後,全部煙消雲散了。
秋月搖頭嘆道︰「秦姑娘你若仍舊一意孤行,萬劫不復矣。」
秦穆綿譏諷道︰「想要拖延時間?」
秋月笑道︰「既然看穿了,為何還不動手。」
秦穆綿大笑道︰「既然急著求死,我為什麼要攔著?」
秋月搖頭說道︰「秋葉道兄也不敢言必勝我等三人。」
秦穆綿笑意斂去,冷聲道︰「那我便先殺蕭煜。」
秋月苦笑道︰「秦姑娘不怕秋葉道兄事後算賬?」
秦穆綿沒有說話,仍是轉身朝蕭煜而去。
這時,蕭煜吐出一口血水,從亂石堆中蹣跚站起,從一旁舀起破陣子拄著。
秦穆綿背後血色雷光流轉,與這位曾經算是並肩而戰的半個朋友對視,冷笑道︰「蕭煜,雖然取你性命非我本意,不過做鬼之後盡可來找我。」
蕭煜扯了扯嘴角,艱難的笑了笑,說道︰「那怎麼一直廢話,還不動手?」
秦穆綿憤恨看了一眼不知何時撐開,遮擋了蕭煜半個身體的黃色紙傘,就像一面大盾立在蕭煜身前。
而且這時,一位相貌絲毫不輸于秦穆綿的女子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她的身後。
她的滿頭烏發被七枚銀簪順次而下束住,手中持了一把細細的繡劍。
「秦穆綿,東都一別,近來可好?」
令︰今天停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