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晃過路旁的時候,街燈下一個人影短暫地顯了出來。***[****$百*度*搜**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發尾亂翹的少年眼神陰郁地盯著那輛火紅色的跑車消失在街的盡頭,而後重新將目光放回不遠處的進藤家。
他的發絲里、肩膀上,已經累積了一層細細的薄雪,眼簾半垂時甚至能看到睫毛上的霜粒,柳絮一般的小雪還在不急不緩地繼續落著,他對著雙手呵了口氣,繼續默默望著,一直到二樓的燈光完全熄滅。
將圍巾攏得更緊了些,三谷佑輝轉身向著來的方向離開了。
盡管天氣已經全暗了,但是時間其實剛過傍晚多一些而已,三谷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腦袋里似乎很亂,卻又似乎什麼都沒在想。
一個月前剛通過院生考試時,他是怎麼也不會想到之後與阿光會變成這麼疏離的關系,甚至就連阿光生病的消息,也是從和谷與伊角交談時無意中听到。練習對戰一結束,他就跑來了這里,但是卻在門口徘徊,怎麼也無法下定走進去的決心,而塔矢亮的出現更是令他打消了念頭……
一直都是這樣,阿光的身邊從不缺少主動接近的人,就連已經成為職業棋士的塔矢都毫不掩飾追逐的決心……而現在的他,卻一直停留在原地,掙扎于院生的二組最後幾名……
感覺……已經很久沒贏過了……
三谷低下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街邊網咖的霓虹燈從眼角晃過,三谷抿緊唇,伸手進口袋模到零錢,向里面走了進去。
***
世界圍棋網絡——
tatakawin!
tatakawin!
tatakawin!
……
三谷不斷發出邀請,只要有人接受,就以最快的速度逼迫對方中場認輸,很快,他的積分就在當天記錄上不斷跳前。
一個對話框突然跳了出來——
[king>好久不見,心情不好嗎?(韓文)]
面無表情地點掉,三谷繼續向著別人發出邀請。
跳出——
[king>別這麼冷淡嘛,我們上次不是聊得很開心嗎?我還想多問問你關于‘幽玄之屋’的事情呢^^(韓文)]
點掉。
[系統>您好,玩家king向你發來對戰邀請,請問您是否願意接受?是/否]
點掉。
跳出——
[king>虐菜鳥有什麼意思?來和我玩吧^^(韓文)]
[tataka>滾開,我現在只想要贏棋。(日文)]
[king>哈哈哈,多謝你對我棋力的贊譽。(韓文)]
用力點掉!
跳出——
[king>就算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也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來發泄吧?你們日本不是最崇尚武士精神嗎?(韓文)]
[tataka>你現在很閑嗎?(日文)]
[king>是啊,我這邊也有一個年齡很小的研究生因為狀態不好在發脾氣,我就帶他翹掉了研究會,跑出來玩了。(韓文)]
[tataka>研究生?(日文)]
[king>韓國的研究生,就是日本的院生……我沒和你說過嗎?我也是研究生。(韓文)]
三谷一時愣住。
這個名為「king」的韓國玩家是他剛成為院生時,通過網絡圍棋對弈認識的。當時他們一連對了三局,他三局全敗,對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和塔矢一般厲害,那之後他只要一看到對方在線,就會發過去對戰邀請,也曾借著在線翻譯機對話過幾次。
他一直以為對方是業余圍棋的高手,卻沒想到竟然是國外的院生……
[tataka>韓國的棋院競爭激烈嗎?(日文)]
[king>我這麼跟你說吧,韓國共分1組到10組,每組有10個人,每月每組最下位的4人會降到下一等級組別,最上位的4人則晉升到上一等級。日本院生小朋友,你說這樣算不算競爭激烈?(韓文)]
打字的手完全停了下來,三谷吃驚地盯著屏幕上對方的回答。
對方似乎料到他的反應,再次發來了對話——
[king>我听說日本棋院只分兩個組?你是屬于哪個組呢?(韓文)]
[tataka>……2組。(日文)]
[king>是嗎?那還好,我還可以對日本年輕一代的棋士稍微有一點期待……我可不想等到我成為職業棋士後,卻只能和本國的棋士交手呢,那多無趣^^(韓文)]
即使再遲鈍,三谷也終于能從這句話察覺出了對方的蔑視,一瞬間憤怒完全取代了之前的低沉——
[tataka>我明確地告訴你,你的棋力也不過如此!日本現在的2組中就有一個人可以完勝你!(日文)]
[king>是嗎?接下去你是不是要說那個人就是你自己?(韓文)]
[tataka>我才沒有那麼無聊!!那個人叫進……]
三谷頓住。
發了一會呆,他又慢慢地、一點一點把這個回復刪除了。
阿光曾經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他職業圍棋的路不好走,是他自己太過自以為是,只想著將來要和阿光一起下圍棋,只要努力去做就行……
但是在輕松地考上了院生,以及發現院生並不都是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厲害後,他便不由得有了些松懈……雖然阿光告誡過他好幾次,但是從小習慣了自由對弈的他並不喜歡棋院里那種刻板的積分制,還有大家全都為了排名不斷競爭的樣子也令他覺得有些可笑……
他和阿光與別人是不同的……
他在心里這麼認為著。
只要阿光一直在他身邊,他就能不斷地增強實力,成為院生的過程只是一個跳板而已,院生的排名對他來說毫無意義,他的目的至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和阿光一起成為職業棋士!
……
但是阿光說——
厲害的那個人,是我。
如果佑輝有不服氣的對象,請用自己的實力去說話!
一瞬間滿滿的羞恥感幾乎要將那時的他的吞沒,他從未想過要借著阿光的實力去炫耀什麼,他只是以為阿光一直會站在他身邊而已……
那時的他甚至感覺遭到了背叛……
但是就在剛才,他因為「king」的一句挑釁,竟下意識地再次報上了阿光的名字……
「什麼背叛啊……阿光說的根本就沒錯……」
三谷佑輝低聲自語,「你所做的一切行為,和借著阿光的實力去炫耀,有什麼區別嗎……?」
[king>喂,日本院生小朋友,你還在嗎?(韓文)]
三谷重重地抹了一把臉,重新看向屏幕的表情變得堅定起來,他幾乎是以一字一停的頻率,在鍵盤上敲打回復道——
[tataka>我承認你很強,現在的我完全不是對手。(日文)]
[king>?]
[tataka>但是我要追逐的那個人,是遠比你更強的存在……所以我一定會在未來成為職業棋士,然後打敗你!我的名字是‘三谷佑輝’,你給我記清楚了,自大的混蛋!!(日文)]
***
韓國,漢城市街東區商業街。
「永夏!你不是說陪我出來玩的嗎?竟然一直躲在這里下網絡圍棋!」韓國棋院研究生,年僅十一歲的洪秀英不滿地瞪著路邊咖啡台上用著筆電的少年。
「我是一直在‘陪’你玩啊。」同為棋院研究生的十四歲少年高永夏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高挑身材,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同伴的問話,一邊用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繼續敲擊,但是沒敲幾下,忽然一怔。
他面前的筆電屏幕上,「tataka」的用戶名已經消失了。
「……罵完了‘混蛋’就立刻下線?還敢放話叫我記住名字?!」細長的眼楮危險地眯起,高永夏冷哼了一聲,「‘三谷佑輝’(日語發音)……」
「什麼?」洪秀英湊過來想要看。
一把將筆電蓋上,高永夏道,「沒什麼。怎麼樣?出來玩一下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才沒有,」洪秀英白了他一眼,也不追問,只是無精打采道,「原來游戲廳就是這樣的啊,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和你下幾局棋。」
高永夏輕笑了一聲,揉了揉他的頭,了然道,「那我們就回去棋院吧。」
「嗯。」
叫來招待清了費用,兩人于是往回走。
「對了,秀英,听說你經常會去日本?」
「也沒有經常,我叔叔在日本東京開了一家圍棋會所,偶爾會叫我過去玩……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沒什麼,隨便問問。」
「……永夏,你今天晚上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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