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山別院,秦莫承、雪涯、沈明漪、蕪鳴、紗瓔五人在大廳中徘徊著,沈明漪獨自站在角落,平常一向話多的她今日卻不言不語。
「明漪?想什麼呢?」秦莫承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卻發現她依然沒什麼反應。
過了半晌,沈明漪才黯然道︰「小幽姑娘好可憐。」
秦莫承眨了眨眼,知道她最是心軟,想要勸她幾句,卻又不知說什麼好。
雪涯亦是呆呆地望著收入了那陰屬性伏羲琴弦的天淵法杖出神。
旁邊,紗瓔卻手中捏著一張紙,不停的在廳里走來走去。
「娘子,你干什麼呢?這是什麼?」蕪鳴說著拿過她手中的紙。
紗瓔懊惱地嘆道︰「唉,師傅給我傳了這封信已經有好幾天了,長安妖魔傷人,肆無忌憚,想讓我幫忙去除妖呢。」
「翩?」听到紗瓔的師傅,秦莫承一下子想起翩。
原本一直注視著天淵法杖的雪涯也立刻將目光轉向紗瓔,關于翩的一切情報,她都不想放過。
「那你怎麼還不去?」蕪鳴看著手中的信,道。
紗瓔跺腳急道︰「那還不是為了你嘛,要不是為了幫你捉鬼,我哪能隨便走開。」
「我什麼時候說是捉鬼了?」蕪鳴無奈。
「不管怎麼樣,現在這里的事情了了,我得去找師傅了。」紗瓔心煩地道。
蕪鳴笑了笑,「我的姑女乃女乃,我看這信上說長安一帶妖魔出沒的形勢很嚴峻呢,你先與你師傅會和去,為夫隨後就到。」
「那好吧,不過你不許再與那什麼紫色楓葉的女子有什麼往來!」紗瓔嗔怪道。
「嘿嘿,娘子放心,我只與你有往來,好不?」蕪鳴嬉笑著,然後看著紗瓔原地運起法術,身形在剎那間消失。
看著紗瓔消失的地方,秦莫承道︰「長安一帶有妖魔?那里離華山很近啊。」不得不說,他出來了這麼久,其實是很想借機回師門一趟看看的。
蕪鳴道︰「所以,咱們一起去探探究竟?」言罷,他還怕雪涯不願意,又加了一句,「如今看來,妖魔大量出沒的地方,必與伏羲琴弦有關。」
「為什麼?」果然雪涯問。
蕪鳴道︰「你看,恆山一帶也是先有妖怪傷人,隨後我們就找到了陰屬性的伏羲琴弦。」
「可是」雪涯想說這恆山的妖怪是墨商指使,與棠幽的陰屬性伏羲琴弦無關。
不過還未等她說話,秦莫承已道︰「其實主要的是,翩也會去長安。」
「好吧。」雪涯答應下來,不論能否在長安找到另外的伏羲琴弦,從翩手中拿回天楚的純陽離火刃一直都是雪涯心心念念想要替翎溪做的事。
言罷秦莫承走到獨自站在牆角依然為棠幽黯然神傷的沈明漪身邊,道︰「到長安去,如何?」
沈明漪恍然抬頭,「長安會見到華山掌門許前輩麼?」
「當然。」秦莫承立刻道︰「離華山那麼近,我怎麼可能不去拜見師傅。」
沈明漪默默點頭,其實她是很想回余杭看看父親和兄長的,不過既然去見華山派的許掌門,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父親與許掌門為自己與秦莫承訂下的婚約,可是自從跟隨秦莫承行走江湖以來,似乎他從未提過兩人之間的婚約,她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樣想的,同時又擔心點蒼派的為難,一時間沒了主意,只好隨著秦莫承的意思。
次日一早,秦莫承、雪涯、沈明漪、蕪鳴四人便離開恆山地界,往長安方向而去。一路上,秦莫承心情很是不錯,想到不久便要回師門見到師傅和師兄們,不由得心中也輕松起來,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又錯過了陸雲軒,不知他從昆侖派出來,到了什麼地方,又該如何與他會合。
陝北蒼涼的古道上,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木,四人大步走在杳無人跡的山林間,早已習慣了餐風露宿地趕路,因而無論在何時何地,怎樣的環境,對他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只要大家在一起,便沒有什麼可畏懼的。
便是沈明漪這樣的江南富貴人家大小姐,此刻也安然走在這陝北的荒山古木間,而且,這如陽光般明媚的少女還對這北方獨有的蒼涼景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莫承哥哥,難得一見這野外的古木呢,這麼高要長個幾百年吧。」沈明漪邊走邊仰望著高聳入雲的枝葉。
「反正應該比我師傅的年紀大。」秦莫承亦抬頭望望樹枝頂端的方向,其實他想說,在北方這樣的樹木隨處可見,不過他還是把這句話吞回去了。
「許前輩一定是一個萬眾敬仰的絕世高人。」沈明漪憧憬著,一想到要跟秦莫承回華山去拜見他的師傅,沈明漪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雪涯和蕪鳴在旁邊淡淡地看著這兩人,大多數趕路的時候,雪涯極少說話,而蕪鳴也是偶爾才冒出一兩句讓眾人啞口無言的笑話,大多數時候,都是沈明漪與秦莫承談天說地,兩人都是性子偏活潑的人,因而也比較談得來。
突然間,秦莫承停步不走了,結果走在他身後的蕪鳴一個剎不住車撞在他身上。
「怎麼了?」順勢攬住他的肩膀,蕪鳴問道。
「前面的林子里有人打斗。」秦莫承盯著眼前望不見盡頭的茂密樹林道。
「啊!」沈明漪本能地向他身後閃了閃,雪涯也有些驚異地望著他。
蕪鳴走上前來,笑道︰「小子,你是昨夜沒睡好吧,哪有什麼打斗的跡象。」
秦莫承盯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而是大步向前走去。
「莫承?」雪涯快步跟上,她知道以秦莫承的目力听力,所言應該絕沒有錯,只是她不知道在這荒山原野中,又會有什麼江湖人在此打斗呢。
秦莫承走了幾步,忽又停下,回頭笑道︰「蕪鳴兄,打個賭怎樣?我說這前面一定有兩伙江湖人士在打斗。」
「好啊,那麼我偏說沒有。」蕪鳴抱著雙臂,側頭悠然笑笑,「賭什麼?」
「隨你。」秦莫承胸有成竹。
蕪鳴想了想道︰「如果我贏了的話,日後你若見到這個的主人,無論她怎樣妖言惑眾,你一定要站在我的立場。」蕪鳴說著從懷中取出那日在恆山別院被當做暗器射進房門的紫色楓葉。
秦莫承微微思索了一下,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蕪鳴的為人他是信得過的,于是點頭道,「好。如果我贏了呢」
「你想怎樣?要人的話也給你。哈哈!」蕪鳴笑問。
「誰要你!」秦莫承瞪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日後我們和翩動手,一定會和你家娘子起沖突,到時候你兩不相幫。」
他提出這句話時,雪涯驚愕地望了他一眼,他打算和翩動手麼?她只知道,他這番盤算,並且尋找時機向蕪鳴提出這個要求來,一定是為了她雪涯,這種不動聲色的心思縝密讓她折服,同時讓她深深感激。
原本以為蕪鳴會拒絕,卻連秦莫承也沒想到,蕪鳴竟然一口答應,笑道︰「沒問題,沒準哥哥我一時興起,還會替你阻止我媳婦幫她師傅呢,哈哈。」
「為什麼這麼爽快?」他毫無猶豫的答應,秦莫承反倒不解了。
「那有什麼?翩和我媳婦,不就是兩個佳人而已,佳人有的是,兄弟麼,可不多,嘿嘿,對不?」蕪鳴說著搭上秦莫承的肩。
四人一路說笑著一路前行,然而走了不多時,蕪鳴便已知道自己錯了,因為前方傳來的刀劍交鳴聲越來越清晰,不時還有被砍斷的樹枝倒在路邊。看著蕪鳴沉默不語地走在最後,臉色越來越暗,秦莫承反倒覺得有趣的很,于是心情大好地走上前去,打算插手這兩伙人的打斗。
走得近了已能看清,前面打斗的至少有二三十人,且一方穿的是碧色短打衣袍,而另一方穿的是清一色素白長衫。
點蒼派和昆侖派!
秦莫承一眼認出此刻在打斗的兩方竟然是點蒼派和昆侖派的弟子。
這兩個門派一個地處西南,一個地處漠北,怎麼會在此相互打斗?秦莫承不解。
突然間,一根在亂劍中被砍斷的樹枝朝這邊飛來,不偏不正地落在秦莫承腳邊。
「啊!」沈明漪嚇了一跳,連忙閃到秦莫承和蕪鳴身後。
前方,幾人正看到一名年輕的昆侖派弟子正被三個點蒼派高手圍攻,險象環生。
秦莫承緩緩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樹枝,然後站起向著那三名點蒼派高手隨手一擲,只听得三聲大叫,那樹枝一頭一尾和中間正分毫不差地打在那三人胸前,速度之快,內力之深,使得那三人毫無防備地直跌出去。
當然,點蒼派眾人也已發現了秦莫承這四人的到來,于是撇下昆侖派弟子,一起圍攻上來。
蕪鳴當先出手,手中的碎情連影扇如飛絮聯翩,雪涯掌中的天淵法杖也已散發著幽紫的光芒,秦莫承手中青鋒驟然出竅,寒光下劍氣如霜。
有了秦莫承、雪涯、蕪鳴三人的加入,昆侖派一方幾乎是大獲全勝,不多時便將點蒼派眾高手打退,看著遠遠退去的點蒼派眾人,昆侖派一名帶頭弟子集合了眾人,向秦莫承等人抱拳施禮。
「我等是昆侖弟子,多謝幾位少俠出手相助。」
「在下華山秦莫承。」秦莫承同樣報上名號。
雙方寒暄了幾句,昆侖派與華山派素來交好,因而門中弟子相互見面,就算並不相識也親近得很。
于是秦莫承問出心中疑惑,「不知各位師兄為何來到這里。」
昆侖派那領頭弟子道︰「幾位或許還不知道,近兩個月來長安一帶妖魔大肆傷人,于是敝派昆侖派與貴派華山派聚集了江湖中幾個實力顯著的武林大派共同商議降妖除魔的事。」
「華山派也來?」秦莫承驚喜。
那領頭弟子道︰「確實如此,而且听說連地處江南余杭的侍劍山莊沈莊主都會派人前來參與。」
「侍劍山莊也加入了?!」沈明漪心中一喜,激動萬分。
領頭弟子道︰「不錯,只是點蒼派那群邪門歪道聞言也來湊熱鬧,誰不知道他們是來伺機搗亂,江湖傳言點蒼派與魔族為伍,從他們的所作所為來看,一點不假。」
「不論怎樣,我們先盡快到長安看看。」秦莫承向雪涯、沈明漪、蕪鳴三人道,听聞華山派出面的消息,他心里還是無比激動的,或許在長安便可以見到師傅了。
沈明漪欣喜的是,就算父親不會親自前來,自己的兄長沈明淵也該是會到場的,許久不見親人,她早已十分想念。
秦莫承忽然想起一事,像那昆侖派的領頭弟子道︰「不知貴派的陸雲軒師兄也會來麼?」
那領頭弟子立刻道︰「這麼重要的集會,陸師兄一定會到場,自他下山已有多日,想必此時該已到長安了。」
「太好了!」與陸雲軒久別多日不見,秦莫承還真是有些想他了。
于是與昆侖派眾弟子告辭後,這一行人便立刻繼續踏上趕往長安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