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天空下著小雨,偌大一座城市都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氣氛里。
何碧清掌握著方向盤,田中在副駕駛,胡三春坐在後面。就在快要進城的時候,胡三春突然要求停車,他說:「本來以為白部長會給我弄張特赦令的。想不到他過河拆橋。真是豈有此理!我看,我暫時還是不進城好了。」
何碧清說道:「馬上就進城了,外面也下著雨。七星寶刀你不想要了嗎?」
胡三春說:「刀我當然要!你小子可要說話算話,兩天後我自會進城找你。到時候你要是耍賴,老子會想辦法讓你的老二永遠睡覺!」說著,他下了車,消失在蒙蒙雨里。他是通緝犯,形象又是比較獨特,貿然進城,確實很容易被發現。
田中說道:「現在我們先去哪里?」
何碧清說:「中哥,我現在真想什麼都不管了,和你一起遠走高飛。管他什麼國仇家恨什麼日本人什麼中國人,我覺的有你就已經足夠了。」
田中嘆息著說:「碧妹,你也看到了,現在到處都是戰亂。以前我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但是現在看到那些死在戰場的戰士,那些死在日本人槍下無辜的群眾,日本人不趕出去,我們那里都去不了。有一天日本人被趕走了,不管是那一天我都會帶著你一起離開喧囂的人群,去過我們的兩人生活。」
何碧清開心的笑著,似乎已經憧憬在美好的生活里。
雨越下越大,視線也逐漸變的模糊。擋風玻璃上的雨刮上下不停的刮著,依舊不能讓視線變的清晰,看著前面,總讓人感覺朦朦朧朧的樣子。
田中看到遠處的城門下,模模糊糊的似乎站著個人,那個人好像一直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由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汽車漸漸的靠近,終于看清楚,這個人竟然在一直看著他們的汽車,就像是專程在城門口等他們的。而田中並沒有叫人在這里等。他看看何碧清,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麼,她好像沒有看到一直專心開車。田中卻感覺她的臉色有一些不悅,連她的手都有一些不自然的顫抖。
車外的人滿懷期待,滿臉興奮的的看著靠近的車輛。很快車就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清楚的看到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好像還很親昵的樣子。剎那間,他的笑容在雨中逐漸石化,他殷勤的期待也慢慢變成了痛苦的記號。
何碧清介紹說:「這是我的同事李海亮。他就是我和你說起過的田中。」
有風吹過,是輕輕的微風,李海亮竟然連傘都舀不住,被吹到了地上,雨點就像是黃豆般擊打著他的身體,他的頭發和衣服瞬間就被雨水打濕了。他木訥的神情,忘記了當時要說些什麼,就連田中的招呼他似乎都沒有听到。
田中感覺事情不對,趕緊下車把他拉到車上來。何碧清關心的問:「你怎麼了?」
李海亮似乎漸漸的恢復了「知覺」,他搖搖頭說:「我沒事。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田中看的出他已經等了很久,現在還是早上,很有可能,天還沒有亮他就已經在這里等了。
何碧清說:「海亮,你是在等我嗎?」
李海亮點點頭,看了一眼田中,他說:「局長來了有兩天了。本來是我們一起去執行任務的,局長看到我在,卻沒有看到你,所以……」,他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轉。
田中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要田中去桐城的是何碧清並不是軍統。而現在事情就要露餡了。軍統的紀律田中也是有耳聞的,像何碧清這樣的情況,可以泄露機密來處理,以軍統的手段足夠讓何碧清死上好幾次。何碧清看著田中,似乎要告訴田中一切都會沒事的。
李海亮接著說:「局長很生氣,雖然你是他的干女兒,他當時幾乎就要下追殺令了。」
「干女兒」?何碧清竟然是局長的干女兒,田中從來沒有听她提過她的干爹,也不知道她的那個干爹局長是誰。但是這一切她提都沒有跟他提過。田中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傷感。
李海亮的眼楮閃著光,剛才在雨中時的失落似乎已經一掃而空。
何碧清冷笑著說:「那你是來追殺我的嗎?」
李海亮說:「我怎麼可能?本來局長準備親自處理的,可在昨天深夜,他接到一個電話,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突然就對你的事情既往不咎了。」
何碧清與田中會意的一笑,他們彼此已經明白,打電話的一定是國防部長。
李海亮說:「碧清,你現在還是先回去報道吧!雖然局長答應既往不咎,但是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你應該先回去說清楚。」
/>何碧清看看田中,說:「是應該回去說清楚的。放心,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我會和干爹交代清楚的。我們現在就去吧!」
李海亮冷笑著說:「他去好像不大合適吧?」
軍統是保密級別最高的機構,田中並不是軍統的人,自然是不合適去。何碧清顯得有些為難,她自然是希望田中能去的。
田中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在這里下車好了。碧妹,你把車靠邊。」
田中的一聲「碧妹」叫的讓李海亮難過到了極點,他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偏偏又不能在何碧清的面前發作,只好強忍著。
何碧清說道:「現在下那麼大的雨,你怎麼能下車呢?」地上已經到處積水,車輛過處,帶起了片片水花,旁邊過往的路人紛紛避讓。
田中說道:「我還是先下好了。就前面那家店的門口好了。我們回見。」
何碧清白了李海亮一眼,她自然是不願意田中下車的,但她又能有什麼辦法?
田中現在知道的就是昨天晚上國防部長跟他說的他父親的事情,他想去歸元寺找德清和尚問清楚。胡三春說要帶著他去找德清和尚才能舀到七星寶刀,德清是江城三俠之一,了塵也是江城三俠之一,看來自己很有可能是田保華的兒子。他決定去歸元寺去找德清和尚。
雨下的比剛才又大了一些,這樣的雨,要不是有急事的話是沒有人願意在雨中行走的。田中眼前卻有一個例外。雖然這人不趕路,好像也不趕時間。他就坐在江邊的廣場,任憑雨水擊打著他的身體與心靈。他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他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已經被雨點「打」過。他的衣服已經很破,雖然沒有打一個補丁,遠遠就可以看到他衣服上的幾處露出肌肉的切口。雨水「沾」在他的身體,又順著他的身體流到了地上。也許是因為他坐在這里已經有很久的原因,怎麼大的雨,也沒有人過去勸說他離開。
遠遠的看去,田中感覺這個人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見過,只是太遠,看不大清楚。他想要靠近一些,看的清楚一點。于是他去買了把傘。
待田中過去看清楚時,他不由得大吃一驚,這個人他竟然是陳靖!就是王天虎全城尋找的陳靖!田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楮。陳靖的眼楮以前是那麼的明亮,給人的感覺是多麼的陽光。他現在給人感覺就是落寞,無盡的落寞。他永遠也不再那麼的意氣風發。現在距離田中上次見到陳靖不過才半個月而已。田中叫著陳靖的名字,陳靖好像根本就沒有听到。他的眼楮還是落寞的看著前面。田中順著他的眼楮快去,原來他一直看著原本屬于他的一切……他原來的小吃店就在他的眼前,只是名字已經改了,看著陳靖臉上的傷,陳靖肯定不止一次想要進原本屬于他的小吃店,現在小吃店已經沒有了,銀勾賭坊四個字已經取代了他原來的招牌。
田中道:「我先帶你去找大哥吧。」